林雨浓往后退了退,整个人依靠在沙发背上,眉头轻皱,表情木纳,显然身体不太舒服。
“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你可以去皮箱的夹兜里翻一翻。”
楚宴舒一手放倒皮箱,伸手在里面翻翻找找的时候,林雨浓才意识到他左手不方便,起身要去帮忙,男人已经从剧本里将笔抽出来了,“这个随处乱放的习惯可不好”
他将笔的一头用牙齿咬住,轻轻打开笔帽,喃喃自语般在一张空白纸上写字,“我们可以六点起床,去外面慢走半小时,回来吃早饭,上午听听歌收拾收拾菜园,下午学点什么呢,我其实觉得架子鼓很帅,不知道你怎么样,有兴趣吗?”
林雨浓看着歪头看向他的英俊面庞,摇了摇头,“没兴趣。”
楚宴舒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问你的话你都是没兴趣,那还是我来决定吧,我们可以养一条小狗,或者一只猫”
“不喜欢猫”
“好吧”,楚宴舒接道,“那就养狗吧”,他抬头看了林雨浓一眼,笑得有几分含糊不清,“别人都是一座房,两个人,我们两个穷光蛋是一条狗,两个人。”
林雨浓不语,看着楚宴舒将计划贴在墙上,这才凑过去看了一眼,“去哪里弄只狗来养,也是你的朋友送来吗?”
“不,我们自己去狗市里选”
计划的执行是从第二天,早晨楚宴舒拉林雨浓起来散步,前一天答应好好的人明显不想动,晨起的抑郁情绪本就比晚间重,楚宴舒坐在床沿,眼睛锁在呆望着天花板的男孩的脸上。
“万事开头难,咬咬牙就好了。”
林雨浓眨了眨眼,翻了个身背对他,“我现在很难受,你让我静一静。”
楚宴舒看着他雪白的后颈,“你的每一天早晨都会这样难受,你躺着难受,坐着也难受,所以应该做些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
林雨浓闭上眼睛未回应,楚宴舒将自己未受伤的右手从他脖颈下穿过去,一用力就将人从床上扶起来了,“走吧走吧,消耗些体力多吃些早饭,今天会比昨天更有意义。”
林雨浓再不情愿,还是被高大的男人半强迫的拉起来围着房子转了两圈,第三圈路过门口,乔柏年刚好停下车子。
楚宴舒下达结束指令,揽着林雨浓的肩膀往院子里走,“走吧,去看看他给我们带了什么过来”
乔柏年从车里下来,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两个人,率先跟林雨浓打招呼,“嗨,早啊小王子!”
楚宴舒去卸货,林雨浓顿住脚步看着笑着春光灿烂的乔柏年,抿了抿嘴,声若蚊呐,“早”
“你就带的这个?”,楚宴舒从车里搬出两大箱东西,直接扔在了乔柏年脚边,一张脸板着。
“对呀,你不说要方便做的东西吗,我想了想也就剩方便面了”,乔柏年解释,“你别瞧不起,方便面在国外老贵了!”
楚宴舒语气不善,“贵是衡量东西好不好的标准吗?雨浓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这东西哪有什么营养!”
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孩抬眼看向高大的男人,初起的太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光,轮廓线条优美的恰到好处。
乔柏年一时无法反驳,勾着嘴角笑得奸邪,凑到楚宴舒耳边说了句什么,林雨浓没听清,但男人微变的表情一丝不差的落到他眼里,下一秒乔柏年就躲掉了楚宴舒横踢过去的一脚。
林雨浓转身想走,被逃过来的乔柏年搂住了肩膀,他的眼尾带着狡黠,又趴在林雨浓耳边轻轻问了句,“是不是啊?”
林雨浓讨厌这样的亲近,皱着眉头躲开了头,扭头问乔柏年,“是什么?”
“是他昨天晚上被碾压了”,楚宴舒没好气的掐着乔柏年脖颈上的一块肉,用力碾了碾,把他往屋子里推,“心情这么好,奖励你快去做早饭!”
乔柏年好巧不巧的红了一张脸,扭头跟林雨浓解释,“没什么好奇怪的,国外的蚊子比较毒,半夜让你家舒舒多给你点几盘蚊香啊!”
林雨浓彻底皱起眉头,看向楚宴舒,“他在说什么,云里雾里的听不懂。”
楚宴舒拉住林雨浓的纯棉短袖的肩膀,“别管他,要洗头发吗,我帮你。”
林雨浓下意识的拒绝,楚宴舒已经先他一步继续说道,“吃过饭就去狗市,那里人多不比家里,总不能蓬头垢面的,你忘了在国内你也是个流量小生呢!”
没说出来的拒绝变成了默许,第二次果然比第一次熟练多了。
楚宴舒轻车熟路的给林雨浓洗完头发,又温柔的吹干,浴室的门框不知道被乔柏年倚靠了多久,如果伸手去摸,大概还能感受到来自人体的温度。
林雨浓从浴缸里坐起身子,甩了甩头发,一扭头看见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楚宴舒顺着他的视线往后一看,神情也是一凛,“你怎么上来了?”
乔柏年挑了挑眉,“来叫你们吃饭呀,看你们郎情妾意的不忍打扰。”
林雨浓真是讨厌死了乔柏年这张嘴,迈腿从浴缸里出来,看也不看他一眼从浴室出去了。
“管管你这张嘴”,楚宴舒将风筒放进抽屉里,“有的没的胡乱说,都说维多见你烦。”
“我说的话可能不贴切,但绝对都是事实,你看你这架势,哪里是照顾病人,简直就是养儿子”
“乔柏年!”楚宴舒站在他跟前喊了一声,大有喝止的意思。
“嗯,我在”,乔柏年挑衅,“你看你,我刚刚说你这是怕…”
楚宴舒直接上手捂了乔柏年的嘴,扭着他的脑袋转了个方向,波澜不惊的对着换完衣服的林雨浓道,“你先下楼吃饭,他嘴巴不干净,我给他涮涮。”
林雨浓迟疑了片刻,视线一直落在楚宴舒脸上,“不一起吗?”
乔柏年掰开楚宴舒手,伸手去搂林雨浓的肩膀,指尖还未来得及碰触,就被身后的男人直接拽住了后颈,一个用力甩在了身后。
楚宴舒往前迈了两步,“好,一起”
饭后乔柏年开车,三人去了三十里外的狗市,路途较远,一路上都在讨论买什么品种。
乔柏年更喜欢猫,他对要买狗的品种持保留意见。
楚宴舒摸着鼻尖,“博美,金毛,哈士奇,泰迪,牧羊犬,或者松狮,到底买哪种?”
林雨浓双眼盯着窗外飞过的树木,心思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都行”
“那就金毛了?”
“可以”,林雨浓不假思索道,细听不乏敷衍。
驾驶室里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投过向后车镜,楚宴舒面上不曾显露,但语气严肃,“我提出的建议,你可以反驳我,大声打断我,不失时机地表达你自己的观点,不卑不亢的发表自己的意见,你将你心里的话说出来,这本身也是一种宣泄,如果无论别人做什么,你即便不满意也不说,甚至损害到了你的利益,你仍唯唯诺诺忍气吞声,你忍让压抑的过程,无疑会伤害你的神经,内分泌,以及相关的脏腑,久而久之就会发展成疾病,不喜欢,不同意,就要开口说出来。”
表情呆滞的男孩逐渐将脸转过来,无神的眼睛里密密麻麻织起网,最后将楚宴舒的整颗心都束缚起来。
楚宴舒突然懊恼自己话说得有些重。
“我想养一条拉布拉多犬…”
楚宴舒心头一紧,随即松了一口气,他透过后视镜去看林雨浓,轻声问道,“为什么想养拉布拉多呢?”
林雨浓低下头,脚尖顶在前车座的椅背上,“在奶奶家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哥哥有只拉布拉多犬,他说是他舅舅送给他的,很金贵,所以不能借我玩,他也不让我去摸它的毛。”
第16章 副作用
有了目标,接下来的挑选变成了花色上的纠结,楚宴舒和乔柏年不参与,但是做一个决定对林雨浓来说是件十分艰难的事。
楚宴舒看他高耸的眉头,提议道,“我们可以把这个市场逛完再做决定。”
林雨浓抿着嘴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楚宴舒,“我还是不看了,就要第二家那只头顶有黄斑点的。”
乔柏年觉得花色一般,问他,“为什么?”
林雨浓不喜欢乔柏年,有时候对于乔柏年的亲近格外抗拒,他抿紧嘴巴不想说,一抬头看见楚宴舒眸色深沉的盯着自己,便开口解释道,“爷爷说黄色代表光明,光明代表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