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枚玉诀罢了。本宫倒是听闻,章太傅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享福去了,陛下有意要为太子择选新太傅,这文官之中,既有才华又有身份地位的,也没几个人,乐善县主,你是个聪明人,何不让沈家再更上一层楼?”
章太傅年事是已高,之前一直都是教导皇子们读书的,尤以对太子为最,如今告老还乡,这太傅一职确实不能空缺,但作为太子太傅,不管愿不愿意,都是站到太子身边的人!
看来,皇后还是不死心她沈家的身后的势力,也是,朝中门生,有一半是出自父亲门下,包括新晋状元郎赵润之都也曾得到过父亲指点。
树大,总是会招风的。
皇后这是想通过她去“威胁”父亲!
微微咬牙,她这辈子,绝不能再成为沈家,成为父亲和阿钰的拖累!
忽而起身,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她便“噗通…”一声跳入了池塘里去,纵然天气已然转暖,但此刻池塘里的水乍然进入还是冷的刺人。
她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臣女知罪,害娘娘遗落了心爱之物,臣女这就替娘娘捞上来。”
皇后微沉了眼眸,堂堂乐善县主,沈家嫡女千金,竟也能如此屈尊降贵,说跳入那池塘便眼睛也不眨的跳了下去!
心里不免有些恼怒,皇后冷哼一声,她愿找,便在里面慢慢找去!
“好!你给本宫捞!若捞不上来,本宫绝不饶你!”
“臣女谢娘娘恩典。”
谢了恩之后便再不犹豫,弯腰便在池塘里摸了起来,那倔强的脾气,当真是头驴!当真不知审时度势,不知退步!
皇后气极,一甩袖子,冷嗤。
“不识好歹!”
而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离开前还吩咐了宫娥在这里看着,若沈君茹没将东西给捞上来,便不允许上来!
宫娥听了声“喏”哪敢违背皇后的懿旨啊。
只是待皇后离开之后,便对沈君茹招了招手,道。
“县主殿下,您千金贵体,哪能受寒?快快上来吧,奴婢下去替您捞。”
沈君茹忙摆了手,道。
“不必下来,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我等莫敢不从,再者,你的身体也是身体,这本就是我的过错,没道理让别人替我受罚。”
言罢,她便又低头去摸索了起来,若真叫这宫娥替了自己,皇后杀个回马枪,到时候,她有罪,那宫娥也是罪责难逃。
池塘里的水冰凉刺骨,又有鱼群捣乱,再家加上这池水是流动的,只怕那玉诀不会只落在原地,会随着流水和移了位置。
她本就晒了一上午,这会儿又被凉水一激,虽不想,只这身子到底还是娇惯了些,饶是烈日之下,都觉得有些儿发凉。
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沈君茹耳边听得有人唤“太子妃娘娘安康。”
是江柔儿,她是得了消息,连忙赶来的,先在皇后那请了安,屁股下面却如坐针毡,虽身处皇后跟前,心却已经飞了出去。
好在皇后对江柔儿还是疼宠些的,毕竟她身后有个江家,又是自己挑选来的好儿媳,怎可能不疼宠些?也没多为难,便让她走了,只是走前也旁敲了一下,让她多提点些沈君茹,莫要那般犟!
认个错,服个软儿便也就上来了。
可偏,沈君茹瞧着柔柔弱弱的一个,骨子却是极硬的!
硬骨头一个!
“沈君茹,你何故这般作践自己?”
江柔儿立在池塘边上,示意人下去将沈君茹给拉上来。
然而沈君茹却忙呵一声“都别动,莫要将水给搅浑了,我上哪儿摸去。”
“你、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皇后娘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便让宫人下去摸去,你何必作践自己身子?”
沈君茹却只是垂眸一笑,嘴中尽是苦涩。
皇后惩罚她是小,连累了沈家事大,父亲,父亲绝对不能站到太子身边!
且不说太子将来结局如何,父亲已暗中与秦王殿下投诚,若明面上再站到太子身边,那么,便是对秦王之不忠,若到时不诚心辅佐太子,便会被太子认为有二心,到时候,更是步步艰险。
她只希望,沈家能够远离那风暴的中心,不求再近一步,只求平安度过。
可为何,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希望,却终成了奢望呢!
“娘娘莫恼,臣女的身子骨儿硬朗着呢,不妨事的,反正已经湿透了,就不劳其他人了,索性这块儿地方也不大,我再摸一会儿便也能摸到了。”
“沈君茹,你可知这池子里的花草为何能开的这般艳?”
沈君茹微微一愣,脸色霎时一白,一个可怕的念头冲入脑海里,而后便只觉脚下似有东西咬着腿儿一般,叫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一抖。
薄唇抖了抖,却终究是倔的很,未动半分。
江柔儿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卫。
“将她给本宫拉上来!”
“是。”
侍卫们应了一声,便欲下池塘里拉人。
沈君茹却忽然“呀”了一声,胡乱摸了两把,抓了一块圆润的东西便提了起来。
只见,倒确实是一块裹了泥的玉诀,她欣喜一笑,忙用清水洗净了,笑道。
“找到了,找到了。”
江柔儿有些气极,重重一哼。
“你这丫头,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儿!”
总是很倒霉,仿佛什么倒霉的事都会往她头上砸去,可似乎又很幸运,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第589章 顺者昌,逆者亡
沈君茹浑身都湿透了,止不住的发抖,由着宫娥将其拉了上去,江柔儿忙将自己身上的袍子解下覆在她的身上。
她冻的抖了抖唇瓣,双手托着交付上玉诀,道。
“还请太子妃娘娘代为转交给皇后娘娘,臣女不便叨扰,哈嚏…”
话音未落,便打了个喷嚏。
江柔儿无奈摇头,将那玉诀接了过去,这里到底是皇后的寝宫,不能多言,道。
“先去我那换身衣衫再出宫吧。”
沈君茹本想拒绝,可现在自己满身湿漉,且不说这样回去会不会风寒,便是回了府被那些个丫头瞧到了,也不免有的唠叨。
微微屈膝谢了恩之后,便与江柔儿一同去了梅香殿。
这里是江柔儿的寝宫,说话总没在皇后的寝殿那般拘束。
她不悦的说道。
“你啊,明知皇后是故意刁难你,你便不能服个软儿?是,你那骨气多硬儿,叫你弯个腰都是折煞了你。”
江柔儿一边唠叨着,一边从白芯手里接过熬好的姜汤递到沈君茹手边。
沈君茹慌忙接过,道了谢。
若没有沈君茹的提点和忙帮,江柔儿在这宫里,早就待不下去了,她此生没几个交好的朋友,沈君茹是一个。
微垂着眼眸,嘴角掩下点点苦涩。
有些事,到底是无法言明。
“皇后娘娘是一宫之主,母仪天下之尊,我啊,为她提鞋都不够格儿,她想责罚我,刁难我,岂是我能反抗的了的?与其拿我这颗鸡蛋去碰石头,倒不如乖顺点,自己敲开了壳儿,还能好受点。”
“呸,你这尽是谬论,什么鸡蛋,什么石头,皇后想要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她非要争得你的同意,只是在告诉你,你便是倔到最后,改变不了的,还是改变不了。”
江柔儿气呼呼的将瓷碗放在沈君茹手边的小桌上,碗儿碰撞在桌面上发出“咚”的脆响,汤汁也溅洒而出,落在桌面上。
就像她当初,如何是愿意做这太子妃的?
可她有的选么?
呵,并没有!
皇后要的,就是沈家的势力!她沈君茹侥幸逃脱了一次,难道还妄想能够逃脱第二次?
皇后要的,很明显就是沈家的服从,是满朝文武皆为太子殿下的君下之臣,顺者昌,逆者亡!
不管沈家现在怎么选择,都不可能全身而退,风口浪尖上的鱼,岂有逃脱得了的?
沈家现在就是进退维谷。
根本没得选。
沈君茹这般聪明的,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或者说,她是看明白了,但就是不愿意屈服,倔的很!
也勿怪会将皇后娘娘给气着了。
那高高在上的人,惯常发号施令的人,哪里有踢过两次铁板?
这沈君茹啊,就是个脑子不开化的倔强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