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带着一众下人跑得一干二净。
明明已是不惑的中年人,他却毫不顾忌地笑得春风满面——大家快些跑,跑远点,绝对不能打扰王爷、王妃生小王爷!
没了外人,温初白和江煜都松了一口气。
上回叫双子来装自己,差点被温初白识破,搞得他这回都不敢再让双子糊弄她了。他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到温初白碗里,“白娘子——”
温初白动也没动筷子,一双溜圆的眼睛看向江煜,“我有事和你说。”
江煜一顿,酝酿好情绪,委屈巴巴地道:“我也有事和你说。”
温初白心下一惊,该不会她在外面,用聪慧王妃的名义卖面霜的事被江煜听说了吧?不应该啊,明明那个头牌姑娘提醒她后,她便再也没用过了啊?
江煜心中也不平稳,平日那么多时候温初白也没和他说事,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与他说了。
“你先——”
“你先——”
两人同时开口。
“我过几日——”
“我过几日——”
又是同时开口。
温初白握着拳,一脸的犹豫,毕竟白桃给她出的主意实在是有些叫人难以启齿,只好摆了摆手,“你先,你先。”
江煜点点头,“今天早上,父皇来了。”
温初白吓了一跳,“父皇来了?”
江煜点头,好似白日里在明月馆的人不是他一般,一本正经地继续编道,“他来了之后,说我最近太贪玩了,要我罚抄整本诗经。”
温初白面露苦色,试探地问,“那……那父皇提我了吗?”
江煜瞧她一脸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心里那一点故意要欺负她的心思更是被点燃,当即点头道,“自然是提了的。”
“啊?”温初白果然上了勾,连忙问道,“那你怎么说?”
“我说白娘子在睡觉。”
“额……”温初白有些尴尬,就……就这样在江桑面前留下了个贪睡的坏印象?
江煜抿了抿唇,抑住笑意,继续一本正经地编道,“然后父皇说,我们夜里操劳,累了,也该多睡睡。”
温初白差点被一口米饭噎住,“操劳?”
“是呀。”江煜点点头,一脸单纯地问道,“白娘子,父皇为何会说我们夜里操劳,夜里有什么可操劳的。”
“咳咳咳咳——”温初白被窜进气管里的米粒呛得红了眼,“这——操劳——就——就是绣香囊啊!”
她边说着,鼻尖也嗅到了那香囊的味道,“前几日我不是一直忙着绣香囊吗,你看,现在都能闻到香囊的味道,一准是我天天和那香囊在一起,被浸得入了味。”
江煜一怔,想起早上被自己揣进怀里的那个香囊,他是带了一天,久在其中,没想到差点在这儿露了馅。
他正想找个话题岔过去,温初白开了口,“还有呢,父皇还说什么了?”
江煜回归正题,扁着嘴,“父皇说……说叫我后天开始抄,不抄完不能见你!”
温初白喜出望外,“真的?”
“白娘子。”江煜的委屈这回带上了真心,“你不想见我?”
“没有,没有。”温初白转着眼睛,想起白桃提的馊主意,要是江煜出不了门,他不就不用担心被他撞破了?还说什么难以启齿的月事之事。
想到这里,她又没忍住偷笑了一声。
“哇,白娘子,你还说没有,一听见不到我了,你竟然笑得这样开心!”
“真没有。”温初白连忙摆手,“我,我是觉得你抄抄书也挺好的,陶冶情操,你是乖孩子,要听父皇的话。”
“我不管。”江煜放下筷子,噘着嘴道,“我要与白娘子几日不能相见了,今天晚上,我们去踢蹴鞠,明天上午我们在池里钓鱼,晚上你给我讲故事,不然我给你讲也行!”
能不用以月事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达到目的,温初白已然十分满足,别说是玩上一天,就是陪江煜抄书,她也会欣然答应。
温初白陪着他疯玩了一整天,第三天起了个大早,打算早些上和瑞楼去。
柳清芳最后打点着东西,温初白嘴里叼着块饼,两手抓着鞋。蹦蹦跳跳地靠着架子穿。
“啪!”
一个白色的东西掉到地上,瞬间摔了粉碎,温初白瞧了半天,瞧见块泛着蓝光的碎瓷片,才隐隐想起来,这是当初在墨华文玩时,何瑞送她的那个靛蓝口的白瓷瓶,她拿回来时顺手放在了架子上,再没管过。
柳清芳也瞧见了,可这时候她也顾不上怪温初白毛躁,嘴里念叨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娘,你放心。”她穿好鞋,将地上的碎片扫了干净,拍拍手道,“这瓶子,碎了才好呢。”
收拾好东西,温初白便只身一人去了和瑞楼。
汶雏拿着这两日赶工出来的面皮,“瞧瞧,这面皮你可满意?”
温初白一脸惊喜地接过,那面皮是人的肤色,薄如蝉翼,偏又韧性十足,不会轻轻一扯便破。
“是这么戴吗?”
她一边往脸上敷那面皮,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话,汶雏在一旁看着,帮她整理了一下边角,“这样便好了,这面皮十分透气,可以带着入眠,你稍微习惯一下。”
面上多了层东西的感觉虽有些怪异,却也压不住温初白兴奋的心思,“汶雏哥,你稍在这等会,我去照个镜子。”
她光顾着往放着铜镜的内堂走,和拿着东西出来的何瑞撞了个正着。
何瑞瞧见她愣了一下,面上没有平日里见到的那份亲切。
“大哥,是我啊!”
瞧见把何瑞也唬住了,她有些得意,“汶雏哥的易容术也太厉害了,大哥你稍等我会儿,我要去瞧瞧我现在的样子。”
说完,她也不等何瑞反应,一溜烟儿地到了后堂去看。
铜镜中,女子的倒影清晰可见,微微笑着的时候,是个清丽柔美的姑娘,倒和温初白原本的样貌差的不多,可若是不笑,又带些跋扈,一下成了个江決的老熟人——温初澜。
温初白一连做了好些个表情,弄得脸上的肌肉都有些酸疼,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确认自己带上这张面皮的确和温初澜一模一样。
她贼笑地吐了个舌。
也不知道江決看见自己未婚妻,在鉴宝大会上和自己对着干,脸上会露出怎样五彩斑斓的神情。
她回到房间,汶雏已经整装待发,何瑞准备的马车极大,里头一圈儿位置,放着这几日要用的衣物、钱票和路上的吃食,中间放着张桌子,钉死在马车上的,方便取用东西,温初白上一世跟江決进宫,有幸坐过一次这样的马车,此时瞧见相同的摆设,心里暗自咂舌。
何瑞真有钱。
何瑞扶着她坐上马车,“去离朱谷要整整一日,这车很舒服,你可以好好睡一觉,那边的客栈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汶雏会带你去。”
要出远门了,温初白抑不住地兴奋,“知道了大哥。”
“那儿江湖人士众多,要记得,我们只是一个商人,若是对方要动武,便服个软,认个错,保护好自己。”
温初白心知何瑞这是担心自己,笑着道又道了一遍,“知道了。”
“叮嘱你要注意的事儿还记得吗?”
“记得,卖货、捣乱、找人,是吧?”
“是了。”何瑞点点头,又要开口。
温初白瞧他的样子是要叮嘱个没完,连忙打断他,“好啦,大哥,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要出发了,有什么事儿我回来再说。”
何瑞欲言又止,似是有些惋惜,黯然道,“是有话想与你说的,等你回来吧。”
他说完这话,便稍退了两步,叫准备好的丫鬟、马夫和汶雏一同上了马车。许是为了排场,三人虽是随从,也各个精神抖擞,穿得利落得体,马夫拉起缰绳,轻轻一甩,头上的两匹骏马便得了令,小跑着往前行走。
温初白掀开窗帘,回头去看何瑞。
何瑞还站在原地,正朝他们挥手,口中道着,“等你回来。”
温初白的心头没来由地有些暖意,她没出过远门,也便从未感受过这种有人等她的感觉,此时静静瞧着逐渐变小的人,竟感觉何瑞最近有些怪。
对她太好了?
她说不清楚。
不仅温初白要赶路,江煜也起了个大早,他与温初白说好,这五日要在房内“抄书”,不能相见,可早上起来,又觉得五日有些难熬,想趁着还早过去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