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微微松了口气,将手肘放到茶几上,支着下巴开始认真地站在谢千言的角度替他苦恼:“那谢先生你们现在的关系岂不是很尴尬?你不对他负责的话,感觉会有点不道德?但是你徒弟前世又杀了你,这种关乎性命的矛盾,感觉你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了……唉,好复杂,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谢千言虽然此前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对谢鸩负责什么的,但被谢秋提醒后,他到底也没法心安理得的说出“上了就上了,负什么责”之类的话——一方面,他虽然重生过后接连被谢秋、巫尔涯、徐袤等人硬生生掰弯了观念,勉强能承认同性之爱了,但另一方面,古时候的婚恋思想还蛰伏在他的脑海中,没有在短短一个月时间中就真正转变过来。
难得感到有点茫然的谢千言,沉默了半晌后,闷闷道:“谢秋,要是你今后跟你喜欢的男生上\\\\床了,你会很想要他对你负责吗?”
谢秋一怔:“咦?我肯定会对他负责的呀!谢先生你放心,一旦我上了人男孩,我就绝对会负责到底!”
谢千言:……等等,谢秋想当的是上面那个?!谢千言情不自禁的想起S市高三那个黝黑壮实的少年,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咳咳!好了好了……确实,上\床这种事情不比其他,且算作我欠了谢鸩一次人情吧。”
“但是、谢先生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他吗?”谢秋看来是个恋爱脑——不,在这种曾经选择自杀的人面前,生命跟恋爱相比还真说不清哪个对他来说更重要。他还在给谢千言出歪主意,“我还记得前段时间的那些事儿,慕言对你真的很好呀,你要是和他谈恋爱,他肯定爱你爱到能给你摘星星摘月亮!多难得啊,有人对你这么深情。”
谢千言生无可恋的喝了口红茶,捧着杯子道:“谢秋,你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话吗?要是我再告诉你今天早上我让谢鸩跟我签了主仆契约,你是不是就准备撸起袖子骂我渣男了?”
谢秋:“……”他眨了眨眼睛,道,“什么是主仆契约啊?角色扮演?这么有夫妻情趣的吗?”
滚滚滚!主仆契约竟然能被理解成夫妻情趣!苍天!谢千言简直拿谢秋没有办法了,两人的脑回路根本沟通不到一起。可惜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唯有忍下了心口的老血:“得了,随便你怎么理解吧。我不想说话了,你让我冷静冷静。”
谢秋赶紧乖乖的点了点头,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道:“谢先生,我知道你被徒弟单恋肯定感到很无奈。但是,作为一个万年单恋别人的人,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别人给你的喜欢都是他们的心意。只要这份心意是真诚的……”
谢秋说着,冲谢千言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那它就值得被尊重,不是吗?谢先生,别的不用勉强,但你对你徒弟的态度就稍微好一点吧?否则、否则真的会很伤心的。”
谢千言无奈地摆了摆手:“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只是按我向来的处事原则来说,既然我承认自己可能欠了谢鸩人情,我就不会再拿过于恶劣的态度对待他了。”
谢秋用力点了点头,用憧憬的眼神道:“嗯嗯!我知道的!谢先生你是个恩怨分明的好人!”
谢千言苦笑着将自己鬓边的长发撩到耳后。这种十七八岁的小孩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对付。
说完了谢鸩的事情,谢千言又问了问谢秋的高考分数、志愿,和接下来的打算等等。
谢秋说他考了足足六百多分,准备报华国传媒大学,正在考虑读新闻、还是广告专业。
至于打算……“巫先生说我暑假可以跟在他身边做实习生活助理诶!”谢秋的眼睛里冒出了闪亮亮的小星星,“超开心诶!巫先生是我的前偶像呢!能跟谢先生你相遇我真的是太太太幸运了!”
谢千言心道巫尔涯这回口中的“惊喜”倒还真算个惊喜,有谢秋做巫尔涯的生活助理,他和徐袤联系巫尔涯确实会方便很多,而且还能让小孩儿这么开心。
吃过午饭后,徐袤便开车载着他们返回了B市市区,将巫尔涯、谢秋送到演艺公司后,徐袤和谢千言拿着门禁卡和钥匙先回了巫尔涯在星华大厦顶楼的平层住宅。
徐袤自觉地进了主卧,谢千言便随意找了间客房进去安顿了下来。
下午的时间谢千言全部都在修炼,妖身成熟过后的修炼速度果然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谢千言估量着至少快了十倍,只是……但愿那伙势力的目标不是自己吧。毕竟元婴期的修为在修真界虽然算是高手,但寡不敌众,还远远没有与一方势力硬抗的实力。
晚饭时分,四人一起吃了饭,谢千言刚回房间,便发觉自己的手机又响了。
毫不意外的,联系人又是谢鸩。
谢千言心情复杂地按下了接通键,不太自在地道:“喂?怎么了,鸩、儿。”
那边传来了“砰”的一声手机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手机又被仓促地捡了起来,青年清澈的嗓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师、师父,你……心情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脑子里没有恋爱这根弦的谢千言VS脑子里全是谈恋爱的十七岁少年谢秋
谢千言:我输了。
第26章 师父回忆时
谢千言倚靠在飘窗边,看着B市繁华的夜景回答道:“怎么,才对你冷淡了几天?你就不习惯了?”
谢鸩怔了怔,小声道:“师父,刨开你没什么感觉的这四百年,我也跟你分开十年了。”
谢千言“嗯”了一声,对于自己判断错误的事情,他一向不吝于道歉:“抱歉,那十年是我自以为是了,以为你在那边一定会过得很好。”
“不不不,师父你不用道歉的!”谢鸩惶恐地道,“是、是我当时太弱了,而且什么都没有……既不敢向你表白,也不敢告诉你我想回来……”
谢千言撩起自己胸前的黑发绕在指尖把玩,刻意压低声音道:“所以现在这么胆大包天的,是觉得自己已经特别厉害了?”
“不是的!”谢鸩的慌乱隔着电话都清晰的传递了过来,“我只是觉得自己,终于有资格追求你了。毕竟师父你那么好……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觉得没有人配得上你,别说我自己了。”
谢千言闻言,有些好笑的勾起了唇角。
谢鸩小时候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应该是他十二岁的时候吧,谢鸩的身体终于被自己养得差不多了,体质达到了同龄孩子的正常水平,肠胃也不那么脆弱了,不再需要他事事照料。
谢千言骤然得了许多空闲,便开始着手建立衍秀山庄。毕竟那时候找他布阵的人越来越多,而想要拜他为师的人也攒够了好几十号人——论人脉资源,他是不缺了,论财力,他也早就攒够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家底,是时候发展属于自己的一方势力了。
新建的山庄一方面耽搁了谢千言大量的时间,另一方面,也引来了众多或敬仰、或爱慕“千衍魔尊”的女人们。
谢千言本人是不在意的,一律拒绝了事,但总免不了有人会把主意打到谢鸩身上,试图从他最宠爱的徒儿身上下手,博取他的好感。
谢千言看着谢鸩被各种魔女、妖女讨好,今天收到玩耍的物件儿、明天又吃上爱心午餐,竟还颇有些好玩儿,索性在自己阵法覆盖的地界里谢鸩的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便没特意去管那些朝谢鸩献殷勤的女人,心说让谢鸩也享受享受被女人们包围的感觉好了。
谁知道没过几天,谢鸩就先受不了了。
那好像也是个明月高悬的夜晚,谢千言送走了前来运送建筑物料的商人,刚回到清邱小院,就发现谢鸩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谢鸩自从被捡回来过后就一直睡在谢千言卧室外的书房里,让他挪到隔壁客房去他不愿意,谢千言便也由着他了。
几年来,谢鸩大部分的学习都是在书房里进行的。最开始,谢千言把瘦弱矮小的小孩儿抱在怀里,手把手教他识字、发音,到后来,谢鸩坐起来够得着桌板了,谢千言便给他加了个座椅,让他坐在自己的对面读书写字。
谢千言还记得谢鸩有一次读书,读着读着便犯困了,毛茸茸的小脑袋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越垂越低,直到“砰”地一声重重磕了下去,脑门儿恰好砸翻了手侧的砚台,“啪叽”——墨水溅了小孩儿满脸,把他变成了个黑糊糊的花脸猫,模样着实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