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婧衣目不转睛,看大哥和父亲对打。
似乎只是测试,叶孟秋打得狠却没有打到最后的意思,二人收势的时候院子里的树叶已经落了一地,叶婧衣哇哇大笑,拍手大叫“叶叶”。
午饭吃得很快,期间叶孟秋一直抱着叶婧衣逗她玩,时不时喂她一口粥。
“爹,我想举办名剑大会。”
“你是大庄主,你们几兄弟商量去。”
“彩头用‘碎星’。”
碎星长三尺五寸,重六十三两五钱,有人说它“神器化成,阳文阴缦;流绮星连,浮采泛发;飞光碎星,穷理尽现”,是一把绝世神兵。叶孟秋心想那是老子退休前得到的一把好剑,本来打算送给叶英的,他还没开口要送呢,叶英竟然就说要拿去当彩头?
罢了罢了,年轻人脑子里想什么他不知道。
“拿去吧。”
叶英眉头一皱,今天的父亲这么好商量哈……
叶英踏入天泽楼,叶晖已经等候多时。见叶英来,他让了位,案几上摊着已经拟好这次名剑大会的剑帖。叶英看了一眼,各大门派都已邀请,不过西域的明教陆危楼教主二度贩卖剑帖,看来本就无心比武论剑,这次还是不要邀请他们的好。
叶晖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与剑帖不太一样的纸,“哥,这张剑帖,需要送出去吗?”
比寻常剑帖小些,周遭一圈金色的海棠花。说起来今年年宵过了就闭关了,他也没能看到盛开的海棠花。
“送。”
作者有话要说:①曾经的一个插件功能,当目标出现的时候,就能轻易从这个焦点面板上选中人群中的目标。现在是剑心焦点担任此功能。
②叶天霁自己心中的排行榜
第53章 五十一(二)
今夜无月,整个天空却是晴朗的。银河将天分成了两块,点亮了漆黑的幕布。无云,无风,海棠谢了,银杏未黄。
海棠依旧,银杏依旧,剑冢四时之景依旧。
叶英抱着剑,难得没有在想剑道之事。他已经听见了入口处的动静,也听出来了那脚步声不属于叶天霁。
夏夜微凉,是个好日子。
“你肯定知道我来,我就不捉弄你了。”
叶英循声望去,一个食盒在夜空中飘动。他坐在屋檐下,食盒飘了过来,落在他的手边,那抬着食盒的人也坐在了食盒的另一边。这种情况似曾相识,他的手刻意放在了食盒前,占据了本该放食物的地方。
无奈,那打开食盒的人只能把食物都放在盒子后面,把他的手拽起来,然后再把吃的放在前面。他握紧那人的手,明明没有看她,却说“许久不见”。
“那你还不见见我。”海棠笑了起来,“我老了,你不爱看了。”
“并无此事。”叶英把海棠的玩笑当了真,非常认真地看她。面容依旧,却又和往常不太一样。细眉一如既往带着英气,脸颊比往日瘦些。唇在灯火照映下闪烁着光,比往日红,像是熟透了的海棠果。
不同于长安城那时的局促和不安,海棠甚至是带着些许引诱意味而来的。她主动迎上,下一刻叶英反客为主。
海棠果挺好吃。
并没有纠.缠多久,二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叶英顺手拿起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海棠把头撇开,用手给自己扇风。
“给我下的剑帖不是让我真的参加名剑大会的吧。”
叶英话到嘴边,改了个说法:“如果你想。”
“你参加吗?”
“嗯。”
海棠抖了抖,“那我不去,你知道我斤两,我就一苦练的主儿,没什么天赋,赢不了你。”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这么多年来叶英的武学修为到底如何她实在是太清楚了,她十分明白自己这辈子都够不着叶英,这叫自知之明。
“彩头是什么?”
“‘碎星剑’,是把好剑。”
海棠乐呵呵:“那我更不去了,我又不会剑。”
“想学?”叶英的语调是上升的,海棠哈哈大笑,“你教我,我就学。不过你要做好徒弟太笨的心理准备,我的枪法也是十几年练来的,没有天赋和造诣,全靠苦练。”
海棠没想到,她这开玩笑的话竟然成了真,叶英真的拉着她到他经常练剑的地方,让她握着自己的剑,一招一招地教。海棠图新鲜学得挺认真,心想要是让胡若子知道了该要把她打死。
第二天叶天霁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这么一副诡异的景象:昨晚交给海棠的食盒只打开了一层,林子里有打斗的声音,往林子里靠近便看见两个切磋的人――海棠拿着大公子的剑,大公子拿着海棠的枪。
这两个人丝毫没有往日对决的傲气,反而像小孩过家家一样你一招我一招,让人无法想象这竟然是藏剑山庄大庄主在和常年陪练的天策府军娘对打。
一剑刺向叶英的腰间,叶英虽然躲开了剑却没有用枪给海棠一击,被她一掌推到树干上,切磋败了。海棠兴奋得跳了起来,“哇,我赢你了,我第一次赢你了!”
“哈?”这什么情况?
叶英对远远望着的叶天霁做了个摇头的动作,叶天霁明白,哦,大公子放水了。就说嘛,大公子修炼的剑法从心,即便手中无剑心中也有剑,又怎么会败给一个常年握枪对剑道完全是门外汉的人呢。
他上前,抱拳:“禀告大公子,碎星剑已安放在天泽楼,山庄最近会加强警备。”
叶英颔首,“以防此地无银。”
“天霁明白。”
二人朝山庄走去,侍女遇见了,福身问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安,把海棠脸都臊红了,连忙否认。侍女只是听命行事,嘴上应是心里犯懵。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叶天霁的,他是大公子这些年来收的唯一一个弟子,他说的肯定没错。
向叶夫人问了安,不巧叶婧衣正在睡觉,没能见到小婧衣的海棠心里多少有些郁闷。恰巧叶孟秋提着鸟笼进门来,见到海棠就笑了。
“海棠,你什么时候嫁过来?”
海棠被问懵了,“啥?”
叶孟秋理所当然:“你不嫁英儿,难道要嫁给你那个兰师兄啊?”
海棠暗道:“不是,老庄主,你这个设定不对,你不是不喜欢我的吗?”
叶孟秋又看向叶英,突然感慨起来,“老夫年轻时候也曾经和白醉星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我剑术刚有小成,自以为天下无敌,疏狂不已之时。白醉星剑术高超,我挑衅他,他同我切磋,还同我指点迷津,我当时是羞愧不已。白家一家灭门,就只留了你这么一个后代,你与英儿感情好,老夫看着可是开心啊。”
海棠犹如当头一棒。
白家,白醉星,灭门……
祁安镇那个白家?她是那个白家的……唯一的后代?不是啊,她问过叶英,自己也查过,确实不是,她家里确实是个渔家,家里养不起她就把她丢了,有个曾经是她邻居的人是这么告诉她的呀!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山庄门口挑衅的那个人妖说的话。
“江湖真小呢,当年白家的千金大小姐,长大了竟然成了小.荡.妇,未过门就承欢于男人了,啧啧,我真替你爹感到惋惜。”
叶英几乎没有表情变化的脸上竟写满了惊讶,叶孟秋大惊,莫非叶英没有把这件事同她说……可是,叶家上下都已经知道她是白家千金的事实了啊,这样的事,需要隐瞒吗?说实话,那时叶英提出要娶海棠,若不是因为这个身份在,他未必会同意――没了这层身份,她就是个粗野小丫头,是个每年都来山庄闹事的粗鄙之人。
他甚至觉得叶婧衣这绝脉之症,也是海棠惹的。若不是她吓唬自己妻子,害她早产,婧衣定然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哪像现在,每年都需要长安盛大夫来替她度脉。
只是那时她为了救婧衣,跑到了七秀坊跪了一宿才请来了神医刘徵,叶孟秋就没法不原谅她。
“啊,哦,是呢!我爹……我听阿嬷说,我爹常常提起伯父。”海棠笑容依旧,“既然婧衣还在睡,那我就不吵她了,我去附近逛逛。英哥哥,你能带我走走吗?”
叶英颔首,向父母告辞。
今天的太阳很猛烈,晒得人有些不舒服。湖边码头上,没有船,只有叶英和海棠二人。
“英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骗我了?那个我父母的邻居,是假的,是你安排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