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邢沐妍才真的能佩服赵源,轻而易举就将她这个人都给改了性子。
赵源不服,笑道:“你原本就是个臭脾气,非要装得脾气这么好,不累么?”
邢沐妍怒视他一眼:“我喜欢!再者我从小就不喜欢生气。”
赵源噗嗤一声笑了:“儿时你被太傅家的小子抢了东西,你是怎么追着他打的?”
那个时候京城还是邢家人的天下,说一不二,迟太傅空有职位,却无实权,家中小侄子却是生来骄纵。有一次遇见他们在集市上买东西,正是赵源生辰的前几日,邢沐妍还想着买样礼物送给他,精挑细选半日,终于看上一样,却被迟家小子抢先付钱拿走了。于是追着他打了三条街,打得他求爹爹告奶奶将东西还给她了才又追了几拳罢手。
又因着邢沐妍在外从不说自己是邢家人,那次之后便消失了一般,迟家小子回家找了家丁来准备报复之时,便已然找不着追着他打的这个人。
赵源不该提儿时的事情。
尤其还与迟家有关。
于现在的邢沐妍而言,所有的曾经都是禁忌。
她伸出去的筷子顿住了,随后夹了菜放入口中,瞪着赵源的眸子垂了下来,瞧着眼前的碗,一点一点地吃着,不看赵源半眼。
赵源此时才发觉邢沐妍又回到了那面墙之后,将自己与她分得仔细。放了筷子,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她斜瞥来一眼,他的手立刻缩了回去,只好自己叹了口气。
邢沐妍再没理他,用完膳,赵源凑过来,却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抵着,低头一瞧,微微皱了皱眉:“你哪儿来的刀?”手下动作半点不含糊,将那柄看着就像切菜的刀给夺了过来,扔到一边。
邢沐妍不以为意,从床底又抽出一把来,赵源抚了抚额:“你是准备哪天晚上让我死的不明不白?”
邢沐妍将刀横在身前,作防卫状,往后退了两步:“你不过来我便不动你,划算得很。”
“夫妻之间,哪能谈买卖。”赵源微微勾了勾唇,她这动作煞是好笑,说话间又将这把刀给夺了过来,还不给邢沐妍机会,将人困在怀里之后一脚将这张床给踢烂了,底下明晃晃露出二十几把菜刀。
赵源愣了一会儿,才皱眉道:“难怪御膳房天天都在找菜刀。”
邢沐妍偏了头不想理他。
赵源低头亲了亲她,温声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后不提便是。”
“你以后别来我屋子才是正理。”
“这哪儿行,人家说小别胜新婚,我也就陪你玩玩,玩了十年总够了吧?”
听他信口雌黄胡说八道,邢沐妍咬了咬牙:“不要脸。”
第34章 消息
朝堂上因为敏妃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眼看朝堂混乱,国事都因为这件事情被搁置了,赵源下令三位追查此事的大臣重阳宴前寻得结果,并且朝堂之上不得再议。
这日下朝,御书房多了许多大臣。
刚一进门,这些大臣便齐齐跪下。都是些老臣,上了岁数,先帝在时都是国之栋梁。
赵源皱眉,还是只能含笑道:“诸位大臣这是作甚?”
只见诸位大臣神情悲愤:“陛下,太后一进宫,瑞王一入朝,便祸及皇室血脉,不得再留在身边啊!”
赵源似笑非笑:“瑞王自入朝以来便没有动作,除了送了个美人,被朕将他未来的王妃给困在宫中。这样的瑞王若是还有什么动静不是你们的失职?母后是朕的母亲,朕的孩儿是她的孙儿,她怎会对我孩儿不利?”
“皇上明知瑞王是豺狼,为何偏要将其留在朝中?”
这回不等赵源说话,反倒是迟青替赵源道:“贺兰氏手中的孤本珍奇,整个皇宫也比不上。这些年贺兰氏门下的能人异士更是数不胜数,若不收在朝中,放任朝外,总归是一大祸害。”
赵源赞同地点了点头:“迟相说的是。”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可是……皇室血脉……”
“若真是瑞王所做,那便就用这个名目前去讨伐,免不了一场恶战啊。”赵源面露戚戚,叹道。
几位大臣又与赵源说了些事,便悻悻离开了,走得有些远,才又叹道:“赵氏江山,恐怕毁于一旦啊!”
迟青笑了笑:“如何可能,大肃必然千秋万代。”
几位大臣摇了摇头:“有丞相在,必然是千秋万代,可是皇后至今未曾诞下子嗣……后宫之中只有一位生母不详的皇子……且又与太后亲厚,太后方才回宫便风波不断,这往后……”
迟青听闻此也皱了皱眉:“诸位还是怀疑太后?”
“不可不疑。”
迟青摇了摇头:“哪有废了太后之理,单凭这么一些猜测,让皇上蒙上不孝骂名,恐是不妙。”
诸位老臣面面相觑,突然有一人道:“不若借用先帝遗诏?”
“先帝遗诏怎可如此用!遗诏一出,必然动摇国之根本!”迟青怒目而视,而后便甩袖离开,留下一干大臣无奈叹气。
先帝遗诏?
邢沐妍回翰墨轩便问她的两名宫女:“我要去见太后怎么办?”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太后现下身子并不好,娘娘想去探访去便是。只是……如今瑞王妃在太后宫中,为了避嫌,娘娘还是莫去。”
邢沐妍想了想她俩的话,的确如此,思前想后一番,决定还是用老法子。她回来便躺在床上,夜里要出去,白日便养好精神。
入夜。
邢沐妍换上一套行动方便的衣裳,便准备出门,刚刚拉房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准备去哪儿?”
“出去逛逛,宫里夜色美得很。”邢沐妍笑了笑。
赵源上下打量她一番,眯眼:“穿成这样出去逛?”
“我在你屋顶上第一天你便已经发现了,现在你说我要去哪儿?”邢沐妍冷了脸,现在没时间与他周旋,急着将消息带给李焕溪。
赵源笑了一声:“李焕溪现在被重兵把守,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你去找她?不如说你去找死比较好,嗯?”
“总有机会,我一人在江湖中游走时也不是每次都有十足把握!”说着便一掌将身前的人推开,夺门而出。
赵源冷哼一身,拆下一半门框朝着邢沐妍掷去,恰好击中让她身形不稳的瞬间蹿到她身旁一掌打在她肩上一掌击在她胸前,将她打落在地。
“阿妍,这里不是江湖,不是你的天下,你在这里自负,只是不自量力。”
摔落在地的邢沐妍没了动作。
“这种时候与贺兰谆传消息,你不但不会达到目的,反倒会被人一网打尽,知道么?”
邢沐妍不说话,他便继续道:“你在江湖上知道沉住气,你与我斗知道沉住气,你与迟青斗,怎么就学不会三思?迟青是我的老师,他的心思有多深沉我比你更清楚,你稍稍一些异动,他就能怀疑上你,然后顺藤摸瓜知道你是当年的邢皇后,再将贺兰谆你哥哥明朗全部牵扯出来不过刹那间的事情,我将明朗放在你身边,你为何就学不会他一点心思呢?”
说了这么久,地下的人依旧趴伏在地,赵源终归是发觉有些不同寻常,皱眉走过去,才瞧见邢沐妍脸色苍白,下唇几乎就要被咬破,他立时慌了。他方才并未使多少力气,为何她会这副模样?
“锦端!荣华!”唤了两名宫女后,他将人抱起来,轻轻抚着她的脸,温声道,“阿妍,哪里不舒服?”
邢沐妍怒视他一眼,声音虚弱,断断续续道:“我没有你的迟皇后有那么多心思,你也不用拐着弯说我不如她!”
这种时候吃醋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赵源只好耐着性子:“不管她有多好,都不是你。告诉我哪儿不舒服好不好?”
“肚子……痛!”
两名宫女已经来了,锦端瞧见这情形,只得连忙去请太医,邢沐妍又道:“找……李焕溪……”
“好好好,我把李焕溪给你叫来。”这种情形也不能管许多,赵源心下焦急,只想着她说什么他便答应什么,锦端不用赵源吩咐,转头就不见了人影。
赵源见她难受,将人轻轻抱起,放到她寝殿中的软榻上。一旁的床早已成了碎屑摊在地上,还有二十多把明晃晃的菜刀,赵源觉得额角一痛,支了荣华将这些东西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