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指认的是,她行动鬼鬼祟祟,在往人后面躲。
这话说得她实在不知如何反驳,难道直接告诉这些指着她的人,因为她跟她们的皇后还有太后一个有过节一个是亲戚,而自己是她们见都没见过的前皇后邢家女怕被认出来所以鬼鬼祟祟?
想到这儿,又对赵源的怨气多了几分。要不是当年邢家的事情,她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三位大人见她不言,而另外几位亲眼见到的嫔妃说得绘声绘色,还带了许多猜测,于是也就顺着她们的猜测说了下去,几乎就要定案,这时赵源一拍座椅的扶手,冷声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谋害皇家子孙?谁指使的?瑞王?”
连连问了几个问题,声声咄咄逼人,旁人都在想,这皇上果然是在外面给瑞王面子,实则心里还是忌惮瑞王的,还只是怀疑,便已经忍不住想让这个人指认是瑞王指使。后宫中的事情,若能做一番文章,那就是跟朝堂撇不了关系的。一些嫔妃心中有感,边又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邢沐妍,果然是瑞王派进来的奸细。
邢沐妍却是脑中突然间清明了起来,撇了撇嘴,淡淡道:“臣妾是瑞王送来的,怕皇上以为臣妾与瑞王有什么,所以……躲在后面,怕瞧见瑞王,也怕被瑞王瞧见,避嫌而已。”
说完还甚为哀怜地看了赵源一眼,三位大人点了点头,不做评价,倒是将头转向赵源,赵源皱了皱眉:“避嫌?”
邢沐妍咬咬牙,作泫然欲泣状道:“皇上册封臣妾当日,不是便让臣妾与瑞王做个了断么,皇上是不信臣妾的是不是?”
当日邢沐妍与瑞王所言,诸位大臣可是看在眼里,包括正在审案子的三位大人,三位大人相互对视一眼,衡量了一番可信度,最后依旧看向皇上。
赵源回忆了一番,才有些迟疑道:“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几位嫔妃暗笑――邢沐妍当真不受宠得紧,才一个月前的事情,皇上便记不清了。
记不清并非记不得,赵源点了头之后,表示暂时接受她这番说辞。
邢沐妍做戏做全套,眼波在赵源身上流转,尽是缱绻不舍,还暗含了委屈。
活脱脱一个受了冤枉和冷待的小妇人。
剩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审,没多少头绪,于是几位大人小声商量了一番建议:“不如让各位娘娘先回宫吧,全都在这儿,也影响了太后休息。”随后又小声道,“若真是凶手,之后定然还是会有些动作的。”
赵源有些怜惜地看着皇后,叹了口气道:“都回去吧,三位大人继续暗中追查――皇后你都瘦了。”
迟妍微微一笑:“哪里,姐妹们都瘦了。”
赵源安慰性地拍了拍皇后的手,拉着她回去了。
邢沐妍皱眉瞧了一会儿两人,一人默默回了翰墨轩,刚进院子,便有一个人探出头来瞧了瞧外面,随后关上门,将邢沐妍扯过去,悄声道:“没查出来吧?”
听得此话,邢沐妍瞪了他一眼,将手甩开了,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做的?还未出生的小孩你也下得了手?你在宫中待久了你人性也没了是不是?”
明朗见邢沐妍越说越起劲,只好捂住她的嘴,道:“哪里是我做的!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邢沐妍斜眼瞥他:“那你对我笑得那么诡异作甚!”
明朗勾勾指头,邢沐妍将耳朵附了过去,明朗在她耳旁神秘兮兮道:“我瞧见谁做的了。”
邢沐妍眸光一亮:“谁?”
明朗摇了摇头:“你急着知道作甚?到时候那三位大人又审你你一定就和盘托出,届时你如何解释?今日上朝所有人都吵得不可开交,都在利用这件事情来铲除异己。迟青的人说是贺兰谆派人做的,而且言之凿凿,明日再激化,估摸着也得要扯到你头上来了,你自个儿小心些。迟青的对头就指着迟青,说是他指派人做的,今日上朝都是乌烟瘴气,皇上在龙椅上坐着看下面的人吵都看得乏味,竟然让徐继去御膳房拿了些小点心放在身边吃――说来也奇怪,居然还有人怀疑是太后谋害自己的孙子,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或者……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真是没想到,原本只是让你与敏妃有些过节,即便之后出事,火一定会烧到贺兰谆身上,届时以他之力来搅乱朝局,如今却牵扯出一个太后。”
邢沐妍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与明朗一样,听到有人怀疑太后觉得很是惊讶,又想到太后自赵源登基之后便一直在万佛寺礼佛,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赵源跟他母后的关系很好,他母后也很是关心赵源,母子之情甚是亲厚正是安享天伦之时,赵源如何会让太后一人常年住在万佛寺?
明朗也没理她,接着道:“今日早朝之后,贺兰也觉得有些怪异,可也说不上哪里怪异,他派了秦青一直暗中调查迟青,今日又将李焕溪叫进来陪在太后身边,想查查这些事情,晚一些大约也就知道为何了。”
又瞥了她一眼:“你别想了,你那脑子估计也想不出来什么事情,我来只是告诉你这两日莫要再伏在御书房门口探听消息了,也不要与人接触,保全好自己。朝堂上才是真正吃人的地方,你在江湖上多半是正面厮杀,偶尔一些奸诈的小手段,在这朝堂,那可真是小把戏。你还是别掺和进来了,尽管想知道也别去管,就在这里好好养养花,逗逗鸟,那三位大人再审你,你知道什么说什么便是,只要别将我供出来便好。”
不将他供出来她还有什么可以说的?看他嬉皮笑脸,邢沐妍一掌拍了过去,顿时打得他龇牙咧嘴。
“赶紧滚,免得被人瞧见我还得好好想想你为何在这里。”邢沐妍撂了一句话便纵身朝着自己的寝殿而去,身后明朗叹了口气:“我不是皇上封的安乐侯,专门陪着融融玩的吗……”
邢沐妍脸一红,脚下一个踉跄,回头骂道:“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明朗身前的扇子一摇一摇:“除了功夫硬就是嘴硬。”又将人唤住,“这些时日没发觉什么不同寻常?迟青没与皇上说些什么?”
邢沐妍转了个身,冷眼瞧着他:“这会儿知道问我了?”
“这不是与你说笑的么,当真做什么,嘿嘿。”明朗腆着脸走上去。
“出事前,迟青与赵源都还算正常,出事后,我一直被关在慈宁宫,哪里能听到什么消息。过几天你再来便是。”
明朗摇了摇头:“宫中现下并不安稳,我若是再像以前那样频繁进宫,怕是不大好,被有心人瞧见我们俩这么谈话,恐要被拿去做文章。若有事,你想点法子见到李焕溪,让她传消息给贺兰便是。”明朗又四周瞧了一遍,“我先走了,自己保重。”
邢沐妍点了点头,送走了明朗,便回到自己的寝殿。那两名宫女早就将膳食摆在桌上,让邢沐妍很是感动,她的确被关在慈宁宫一整日都吃不好了,现在能安安静静好好地吃一顿实在是太好,话都不愿再多说半句,立刻坐在桌子前吃了起来。
只是桌上有两副碗筷,于是邢沐妍让两人将这副碗筷给撤了,才安安心心开始吃。都是自己爱吃的,自然是吃得香。
好好的一顿饭,吃到一半又有人来打岔。
听见带着笑温润的声音,邢沐妍没转头就骂道:“能不能让我安心吃顿饭!你滚去陪迟妍别出现在我面前!”
赵源只是面不改色坐到邢沐妍身旁,左手搂着她,右手捏着邢沐妍拿着筷子的手夹了一口菜送到自己嘴里,吃了之后还赞道:“好吃。”
气得邢沐妍又要与他动手。
两名宫女静静垂首立在一旁,任邢沐妍闹出多大动静也没半点反应,只平静地朝着赵源行了个礼,从一旁拿出方才被邢沐妍喝令撤下的碗筷,摆在赵源面前,随后走出去,替两人关上了门。
赵源不再捉弄她,拿了自己的碗筷,狼吞虎咽吃了几口,才道:“今天你脑子转得挺快。”
邢沐妍知道他是说白日里他提醒她贺兰谆的事情,敷衍地点了点头。并不大想理他,这些日子两人相处就是邢沐妍不理赵源,赵源没事还喜欢逗弄她,完了邢沐妍一定会生气与他吵起来,继而发展成打起来。
邢沐妍原本不是这么喜欢生气的人,只是这宫中的确太无聊,赵源既然想逗到她生气,她便也生气给他瞧。刚开始或许是这么想的,可到了后来,生气习惯了,脾气也变得火爆起来,江湖中历练了这么久才磨练出来的沉静,一个月就被赵源给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