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春深强撑着,又往前走了好长一段。
天色渐暗,只模模糊糊的剩个轮廓能看清。
“陆银山!”
他远远的看见个人影,正拉着什么东西从一个洞里钻出来。
看着身形,像是陆家二爷。
他跑着,冲他招手。
陆银山打着赤膊,衣服扯碎了,栓成条子,拽着一位。
他远远的听有人喊他的名字,却看不清来人。刷的一下,把刀从身后抽出来,戒备的盯着跑过来的身影。
越来越近了。
一身青色的褂子,小毡帽跑的都歪掉了,小脸通红,卷着袖子,背着个包袱。
嫂子?
他大惊,忙收了刀,付春深已经跑到他跟前了。他呼哧带喘的,见了陆银山,差点没刹住车,脚下没收住,一个大头就扎了过去。
“小心点!”陆银山一支胳膊搭住他,不着痕迹的环了他一下。
“可算,可算找到你了。”小先生睁着一双大眼睛,喘了好久才缓过来。
他嗓子干哑着,一说话都疼。
“你怎么找过来的?”他背着光,嘴里叼着烟,凉凉的说着。
眯着眼睛看着付春深。
“他们说你不见了,东面都搜了,南北都是悬崖,我就往西寻过来了。”
“老太太急坏了,生怕你出了什么状况。”他蹲在地上,把包袱扔在那,一屁股坐在上面。
陆银山不怎么待见他,付春深自然听出来了。相遇的两个人在过了初见的惊喜后,都有些别扭。
“哦……”陆银山狠劲的抽了一口烟,吐了个眼圈。
他没再说话,把拽着的那个提起来,扔在乱石堆上。
付春深看过去。
呵……也看不出啥来了,一脸的血不说,整个脑袋都是肿的。
要不是还穿着衣服,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这是……”他闻着血腥味呛得慌,忙转了下脑袋。
“他啊,是那个二当家的。全都逮住了,就他跑了,我追了好一阵子。”陆银山踢了他一脚,把手上的绳子递给付春深。
“喏,拿着。”
付春深接过来,他手上汗津津的,碰着二爷冰凉的指尖。
“看好了!”说完,陆银山一个猛子就下了下去。
付春深见他下了水,忙站起来,看着他。
河面宽,陆银山在水里翻腾,他像是一条鱼,游的飞快。
过半刻钟,二爷湿淋淋的爬上岸。
手里掐着两尾鱼。他把鱼往石头上砸了几下,直接把鱼撞死了。拿了草绳子穿着,扔在地上。
陆银山甩了甩身上的水,抹了一把头发。
付春深看着他,心里暗暗赞叹。虽然陆家二爷是个混的,但是这身材,啧啧,好的没说。
肩宽背厚,精壮的胸膛淌着水珠子,裤子湿着,贴着笔直的两条腿,付春深甚至能看见他胯下那一片。
他有点难为情的用手抵着头,不去看他。
“走吧,过一夜。明个回去。”陆银山径直走着,像拖死狗似的,拖着那位。
付春深拎着包袱,拿着鱼,跟在后面。
他觉得脚心又疼又痒的。
洞里也没啥东西,只有一堆柴火,和一堆稻草。
陆银山把那个二当家拴在石头上,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他身上还湿哒哒的,两个人都有点尴尬,在家里,人来人往的,祠堂里发生的事情,付春深无暇顾及,也不去想。
可如今只有他和陆银山,种种之事涌上心头,他坐在角落里,不出声,只一下一下的扣着指甲。
“嫂子饿了吗。”半晌无言,陆银山沉默着,拢起了火。他盯着付春深看。
这一身打扮,真的不像个姑娘。
半长的头发,不施粉黛,还有那有点突出的喉结……
像个教书先生。
他总怀疑,大哥找了个男娃子成的亲。
“我不饿。”付春深咽了口唾沫,小声说着。
他的肚子,非常给面子的,响了。
陆银山装作没听见,拎着鱼,架在火上烤。
山洞里静悄悄的,只有燃烧的木头,不时的蹦出火花。
不多时,鱼就烤好了。付春深也是饿了,他走了两天,基本没怎么吃东西。
拿了鱼,只一会儿,就吃没了。
陆银山见他吃完了,把自己手里的也递给他。
“吃吧。”他说。
付春深接了,几口吃了个干净。
二爷靠在火堆旁,往里扔着柴火,余光看着付春深。
像个小松鼠似的,腮帮子鼓鼓着,明明长的也不怎么好看,偏生了一种儒雅和萌的混合特性。
二爷一口吃的都没有,他拿了几个果子,咔嚓咔嚓的吃了,勉强垫垫肚子。
“谢谢。”付春深抹了抹嘴,有点不好意思。
“嗯。”陆银山没看他,拧了拧裤子上的水。
他站起来,火堆的光影映在墙上,拉长了男人的身影。
他拆了一块衣服,叠了叠,走到付春深身边。
付春深看着他。
“别动啊。”陆银山走到他跟前,大手直平,把他的眼睛蒙上了。
“怎么……”付春深眼前一下子黑了,他不知道陆银山要干什么。
“我烤烤火。嫂子转过去。”
付春深听话的转了身,他摸索着,扶着墙,头贴在墙壁上,闭着眼睛。
淅淅索索的声音,陆银山脱了衣服,放在火边烤。
他浑身湿透了,不时的填一点柴火,翻着衣服。
天色黑透了,洞外凉风肆虐,呼呼的刮着,吹的人胆战心惊的。
陆银山烤好了火,穿了衣服。
他走到付春深身边,刚想叫他。
就见小嫂子已经睡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的,仰着头,微微张着嘴。
他停了手,悄悄的蹲下,借着火光,看着他。
眼睛上还蒙着,没有耳朵眼,胸也平的很,像是没来过身子的样子,只有脖子上,还淡淡的,留着些印子。
明知道自己的心思,却不设防。
陆银山恨恨的瞪着他,手下却轻轻的,抱起人,小心的放在稻草上。
他把火堆升的旺了些。
他拿了衣服,盖在付春深身上。
他坐在一边,看着火发呆。
过了一会儿,自己主动寻找热源的付春深,往陆银山怀里钻了钻。
陆银山扒拉他,把他推到一边儿。
没多久,又过来了。
付春深翘着脚,搂着他的腿,脑袋瓜钻在他的胳膊下。
陆银山搬着他的脑袋,托着他。
睡着了还好一些。安安静静的。
他抹着他脸上的灰,凑的近一些。
轻如蝉翼的吻,落在付春深的眼上。
嫂子……
第22章 悸动
陆银山摸了一下付春深的脸,悄悄起来了。他走到洞口,点了颗烟,明灭的星火在漆黑的夜色里,十分显眼。
洞里那个二当家就是之前跑的那个,叫李伯清。
他还有一个身份。
卢凉的亲哥哥。
当年卢凉他爹扔下了卢凉娘两个走了。这个李伯清是他爹之前的相好儿生的,大卢凉三岁。
生的漂亮,随了他娘七分。年幼时对卢凉颇是照顾,他娘打卢凉,这小子还拉着卢凉躲起来。
就算卢凉恨他爹,至少李伯清,他不能恨。
血缘,是他们不能改变的。
陆银山不能杀他。
“他 娘 的!”越想越来气,陆银山踢了一脚石头。
这个李伯清,害他损了不少兵,若不是卢凉那一层关系,他早崩了这个傻* 逼了。
明明卢凉那么乖,他哥咋那么坏呢?
又坏又滑。
扔了烟头,陆银山走到河边,脱了鞋,脚丫子在水里打着圈,他跑了好几天,脚上除了泡就是伤痕。
洗了脚的陆二爷也不急着起来,他就坐在那里,看着月亮。
天冷了,河水冰凉冰凉的。
有青滑的石头在他的脚下,长着苔藓,凉腻的滑。
他从裤子兜里摸了个东西出来。
一层层的,用丝帕包着。
是一根簪子。
很久以前,它是戴在小嫂子的头上的。
断了的地方,被人精细的用玉接上了。
刻了一段莲花纹,巧妙的遮盖了断开的痕迹。
他看着簪子。
银色的,很漂亮,上面甚至还有新雕的一颗菩提子。
他在庙里求的,那个老师傅很灵验的。
不过,也送了他一句话。
情路坎坷,不可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