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挺近的,便觉得没什么必要。”宋以歌笑了下,“走吧。”
因着她如今已经醒来,若在傅府呆下去,倒也不算个事,所以在她醒来的三日后,宋以墨便亲自上门将宋以歌给接了回去。
如今还在年中,街市倒有些热闹,有些地儿还能听见炮竹声。
宋以墨同她一块坐在马车中,见着她念念不舍的将目光从街市上移走时,便递了一杯热茶给她:“怎么?舍不得?”
“兄长说笑了。”宋以歌笑着应付了一句,便低头瞧着手中捧着的茶盏。
茶盏小小的一只,捧在手心中显得更加小巧精致,碧波微漾,茶水温热。
宋以墨道:“我这儿哪是说笑,只是想着你与那位傅将军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若非父亲和祖母突然故去,你如今也该同他谈婚论嫁了。妹妹,你可想嫁?”
感觉出宋以墨话中的意思不太对,宋以歌将手中的茶水一口饮尽后,这才道:“兄长这是何意?”
“这些日子随着外祖父在外走动,也算是见了不少市面,对于上位者的心思,也能稍加揣度一二。”宋以墨一便说着,一边很是认真的瞧她,“你若对傅将军有那么些好感,那我这个当兄长,就算拼了命,也绝不会叫旁人将你的姻缘给夺了去,可你若是不愿嫁,那我们便趁此机会同傅将军将关系分个清楚。”
“兄长的意思是,傅将军入了贵人的眼?”宋以歌好奇道。
宋以墨颔首:“嗯,你也知近来傅将军风头正盛,在陛下面前受宠的程度,都快越了谢小侯爷,算得上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红人,陛下也似有意找他为婿。”
“你要知,驸马和将军,谁得身份更贵重。”
谁得身份更贵重,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若傅宴山真的是沈檀,那岂不是乱,伦?
宋以歌脸色不太好看。
“妹妹,你可想好了?”宋以墨又问。
宋以歌道:“不急,兄长我想先验证一件事。”
验证什么事?
宋以墨没问。
宋以歌也没说。
只任由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瞧着快到元宵节,傅宴山也醒了好几日。终是在一个放晴的清晨,宫内宣旨,传唤傅宴山进了宫。
御书房。
皇帝沈行瞧着跪在书房中央年轻的将军时,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这一满意,便也觉得心顺了,心顺之后,自然也就龙颜大悦;“来人,给傅爱卿赐坐。”
傅宴山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底下的流言,可他从未都没有当真,可今儿一见着这位老人家这副模样,他心中多少也带了些许的不安。宫中还待字闺中的公主并不多,也就一两个罢了,一个还未至婚嫁之龄,一个骄纵跋扈,金陵城中并未一位公子敢娶。
可偏偏他的这位父皇,就爱极了那位主儿骄纵跋扈的性子,说她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傅宴山刚坐上去,屁股都还未捂热乎,就听见沈行的声音笑眯眯的从上方传了来:“傅爱卿如今已经到了弱冠之龄了吧。”
他心中顿时一咯噔,纵然心中有些窝火,可还是起身回了句:“回陛下,臣今年已经二十有三。”
“二十有三,那可不算小了。”沈行笑得愈加开心,“听闻傅爱卿还不曾娶妻?”
傅宴山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他目光飘过那扇不合时宜的山水屏风,后面隐隐又道娉婷窈窕的影子,他垂眸拱手继续说道:“回陛下,臣如今虽还未娶妻,但已有婚约。”
这话一开口,顿时就叫沈行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冷脸,又问:“那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这般有福气。”
“臣的未婚妻,是淮阳候之妹,臣与宋姑娘是自幼便许了婚约,只是老侯爷战死,宋姑娘要为其父守孝,这婚事便这般耽搁了下来。”傅宴山着重提了“战死”一词,其就是为了提醒沈行,人家姑娘的父亲都为了你的江山,死在了战场之上,如今若是为了一己私欲,蛮横夺了婚约,那岂不是要寒了万千将士的心。
这话一出,到底还是有些效果的,沈行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心,便在顷刻间安定下来。
这门婚事,他的确是不怎么好插手。
可若要将人放弃,沈行又觉得不太甘心,于是他便又换了个方式问道:“那爱卿可是心愉这位宋姑娘?”
“她是臣的未过门的妻,日后便也只能是臣明媒正娶的妻。”
这一句话,顿时便让沈行将念头给打消了,他不太自在的转头也看向了那扇屏风,头疼的伸手揉了揉:“没瞧出傅爱卿还是个痴情种。”
“你这般模样,倒是让朕想起了朕的老七。”沈行眼中透出几分怀念来,“他们夫妻若是不曾亡故,如今大概已经是儿女绕膝了吧。”
“罢了,你先退下吧。”
傅宴山从善如流的起身:“秦王已故多时,还请陛下节哀。”
从宫中出来后,傅宴山也不曾回府,直接打马便去了淮阳候府。
今儿他是糊弄过去了,可难保日后这位心思多疑的陛下,会不会打个回马枪,给他一个先斩后奏。他觉得他现在非常有必要就去将他们的婚事给定下来。
虽说是父亲亡故,为人子女要守孝三年,可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得,先将人娶过门之后,在替老侯爷守孝,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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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相认
黄昏的余晖,混着府中的灯影晃晃悠悠的倾洒了满院。
傅宴山过去的时候,宋以歌正在院子中同身侧的丫鬟逗趣,笑声清软,他早在院子外便听见。他暗忖着,今儿她心情许是不错。
想着,他便在丫鬟的通禀声中走进了院子。见着他来,宋以歌弯着眉眼冲他一笑:“傅将军今儿怎么来了?兄长不是说,你今儿进宫了吗?”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傅宴山说着,倒也没什么见外在宋以歌身侧的石凳上坐下,“如今天冷,你身子又才好,作何要在这儿吹风,万一又病该如何。”
“如今这个时辰,兄长不是在书房处理事务,那便是陪着小嫂嫂用膳。”宋以歌眨巴着眼睛瞧他,言语之中倒是带了些逐客的感觉。
傅宴山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招惹了她,他心中掂量着开口:“我才从宋兄那过来,想着瞧瞧你的伤恢复的如何。”
听他面色平淡的提起这事,宋以歌心头也不是个滋味,她不明白事到如今,他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可这些日子,她又将他们之间相处的过程好生的在脑中过了一遍后,便发现了不对劲。
傅宴山对她态度的转变,便是淮阳候战死的那段时日,她掌管着府中内外的事务,也常常同傅宴山呆在一起,这人原先还是不冷不淡的提点,到后面就开始变得主动起来。
而他变化的原因,好像是瞧见了她的字迹。
宋以歌直视着傅宴山,可手却没有闲下来,一直揪着衣袖口,将那衣裳揉得皱巴巴的,明显的心不在焉。
傅宴山用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清咳了一声后,这才将正在发呆的人给惊醒,她又眨了一下眼,语气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几分局促:“我事先喝了姜茶御寒的,你若是觉得冷,那我们便进屋,屋内地龙也烧着。”
本以为傅宴山会将就便在此处,谁知他单手撑着石桌缓缓地起了身:“既如此,那我们便先进去。”
院子中的确有些冷,宋以歌暗中搓了搓自己被冻得已经有些僵硬的手后,就乖巧温顺的随之起身,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屋内的确暖和。
刚进屋宋以歌便舒服在心中喟叹,她想,她先前绝对是疯了,这才会跑到院子中去吹那冷风,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就是为了一个不肯与她相认的臭男人!
想着这人,宋以歌脸色又变差了,就连茶水都不准良玉她们几人端进来。
傅宴山要是还没察觉出这人是故意的,他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就算白活了。可他想了半日,也想不出到底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娇气的小丫头。
不过这种话,他是万万不会开口问得。
是以,他也只得委婉的从另一方面去探听:“我醒来之后,并未在府中见你,听风覃说,你的伤也还未好,怎么就回府了。”
“这伤也不算严重,在哪养病都是养,何况在自个府中,也要自在些。不过说来,这事倒是我失礼了,傅将军醒来这般久,我竟然不曾登门致谢。”宋以歌歉意的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