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屿心思一动,带走了云裳,神山寂寥,有个人伴着也好。
荼屿平日性子散漫,待云裳却是如师如父,虽不说事事细致体贴,但起码吃穿不愁还教她修炼。
日子一晃百年,云裳小有所成,修成了个半仙,将容颜定格在了二十岁时,可有些东西,却是发疯的烈马狂奔,刹不住了去——那就是她对荼屿的感情。
可惜,荼屿是她师,她父,她友,她兄,却绝不可能是她夫——荼屿修的是清心寡欲的道,俗称无情道,无情道并非真的无情,而是有大情而无小情,没有情爱与欲望。
于是,云裳只能将一颗真心埋在心底最深处,甚至不敢在夜深时拿出来看看,她怕自己忍不住。
云裳隐藏得很好,好到几乎连自己都被骗了,只是每每有人上门提亲,荼屿来问她是否应允时,她都有数不尽的理由拒绝,就算不能有爱情,就算爱情不能有回应,她也要跟荼屿在一起,看着他永永远远。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就是木兮二字的由来。
“那后来是发生了什么?荼屿可有发现木兮的感情?木兮为何会死在这里?”七七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爱而不得,有些苦涩。
“荼屿……荼屿在千年前已经死了,至死也不曾有过情爱。”
空明缓缓摇头,“木兮在荼屿死后便没了踪迹,我也不知她发生了什么。”
是的,这世上除了七七,竟还有他看不透的事情,空明心中很是吃惊,不过当着七七他没表现出来罢了。
七七不知空明心中所想,只垂眸想着什么出神。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七七呢喃了两遍,抬眸望空明,“爱,要说出来,还是静静不打扰?”
安乐爱了,说了,于是被伤得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木兮爱了,不说,于是至死荼屿不知,可能伴荼屿一世,起码至荼屿死前,她都安然顺遂。
难道说爱,就该藏起来吗?
空明不知该如何答,在认识七七前,他本就不懂情爱。
空明凝视着七七,脑海里的繁杂突兀地停止了,万千思绪消散一空,只剩最后一点白光:“若是我,定不会让她不爱我。”
七七看到空明眼里的认真,听到空明的话,心头蓦地一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丝丝欢喜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良久,那甜意涌上嘴角,眼里都在发光,只答:“好!”
这次换空明心颤了,这一句好是何意他还不确定,心头便已开了万树花海,纳了晴天暴雨,三千世界在脑海翻腾,最终定格,只有眼前人的笑脸盈盈。
他想抱住她温暖的带着香的身体,想摸她柔软的头发细嫩的脸颊,想捏她微红的小巧的耳朵,想……想亲上那说了“好”的正弯得醉人的嘴角,仿佛那道弯里盛了世间最美的佳酿,他分明不好酒,却分明想饮。
心随意动,目光交与,越来越近,七七没有闪躲,眼里越来越亮,空明听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是自己,还是七七?
当唇角相触那一刻,空明发现,原来是他们的心跳融在了一起,扑通…扑通…,那么美妙和谐的声音。
七七不仅没有避开空明的“冒犯”,反而在察觉空明只轻轻停在嘴角时起了心思,于是从着心意,一边伸手抱住了空明的腰,一边轻轻探出了舌尖。
不过是舌尖一点若有若无地触碰,便叫空明压在某处的谷欠望撕开了一道口子,瞬间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双手牢牢扣住七七的身体,像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嘴唇也不再满足于隔靴搔痒地轻轻试探,而是重重压下,舌头更是威风凛凛地登堂入室,企图将七七扫荡一空,仿佛要将七七吞吃入腹一般,凶恶极了。
七七初时微征,反应过来非但不恼,反是学着空明的动作张扬地向空明的唇舌进军,像是要与他比试一般,毫不退让。
以空明的力量,想压住七七不过眨眼,可他显然十分享受七七的主动,这样地你追我赶到最后,是两个人的呼吸都不成节奏,可细细听,又似乎恰成了一曲,叫人脸红心跳。
这一吻似乎很长,天荒地老,又似乎很短,意犹未尽,可这一吻无论长短,都将是这两人毕生难忘的场景。
一吻后,两人看着对方,皆是目光灼灼,两方的唇都有些红肿,透着晶莹。
许久许久,屋里的缱绻旖旎才微微淡去。
“这就是吻?”七七咂咂舌,偏头问。她看过的话本戏曲不少,甚至在寻梦魇时看过那般不为人知的场景,却是第一次尝试亲吻的滋味。
“是。”
“你以前……有亲过别人吗?”七七回味着方才,突然想到什么,问得有些忐忑,实在是空明的动作一点也不生涩。
话是问了,可七七不知道,若空明答有,她会有多难过。
幸好,空明答的是,“没有。”
尽管在吻上七七时有种熟悉的感觉,尽管自己都发现自己的动作熟练地不像初次,可在他的记忆里,这确实是第一次。
七七松下一口气,终于踏踏实实地欢喜了。“那要不,再来一次?”
空明好笑,但面对七七亮晶晶的眼睛,他想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拒绝?更何况,他还有些蠢蠢欲动地心思。
于是,又一次地天雷地火,这一次,空明验证了他的某种猜想,心头怀疑地种子瞬间发芽。
第68章 与墨沉,关系定
两人吻了一吻又一吻,黏黏糊糊痴痴缠缠,细碎的吻落在七七耳边眼角,满屋的旖旎。
“别……”空明的吻轻轻落在七七耳后,叫七七心头一酥,一个激灵唤起三分清灵。
看着七七耳后红色的小痣,空明眼色一暗,咬了七七的耳垂一口,便顺着她推搡的动作停下了作乱的嘴唇。
两人还是离得很近,七七的手还挂在空明腰上,空明的手也还在七七肩背流连,连带着呼吸都交融在一起,热气熏在脸上,说不尽的暧昧缱绻。
小狐狸哪里受过这个,一时晕晕乎乎软软糯糯,耳根绵软面色潮红,久久未能平静。
空明按捺下自己心中翻涌的诸多情绪,轻轻抚着七七的背,猜想着七七会有的反应,竟有些难得的忐忑,她会生气?害羞?还是懵懂?亦或是直接装傻?
等了有些久,久到旖旎都快散去,七七才开口:“你可知……”
七七的声音有些微弱,没有生气也没有装傻,而是直截了当又带着不顾一切的勇气:“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空明绷紧的心弦一下放松,失笑,还有心思反问七七,“我做了什么?”
“你……你犯了戒!”想起方才空明饿狼吞食一般地……那样对她,七七说起都臊。
偏偏空明不动如山,甚至知晓了七七的羞怯后还变本加厉地非要逗她:“我犯了何戒?”
七七闻言颇为不可思议,难道空明要装傻赖账不成!一时有些恼怒又有些不知所措:“你犯了色戒!你轻薄了我!”
虽然她很喜欢空明,可是敢做不敢当也是要不得的!
“我不曾犯戒,”空明只是笑,故意说着这样的话,惹得七七一通跳脚险些炸毛,才悠悠补上后面一句:“只有出家人才有犯戒一说。”
七七的火气悬停半空,时间仿佛停止。
这话是什么意思?七七不太敢猜。可一想到这话里可能蕴含的意思,她心头便会不自觉地冒起一个她期盼过无数次的念头,便会有丝丝的欢喜溢出,就像被风吹到石缝里的种子,突兀地坚强地开出了花。
可惜,空明只是指指自己的头发,“我现在是墨沉,不是空明,自然没有这一说。”
期盼落空,欢喜瞬间秧败,那瘦弱的小花被风一卷,一旋,又落了下去。
空明,哦不,现在是墨沉,墨沉的话让七七很是生气,可看着他一头黑发,她一时竟讲不出反驳的道理。
“你你你……你这是无赖!”
“我如何无赖了?”墨沉总是喜欢逗弄七七,这难言的恶趣味,许是另类的情趣?
“你……你就是无赖!”该说爱情让人变傻吗?平日里怪机灵的小狐狸,此刻翻来覆去只有这么几句。
就只能这么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七七不甘心,又没得办法,越想越气,越想越急,本就因为亲吻而红了的眼眶眼看就有水光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