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会儿若是在你府里搜出来了,就别怪我萧元正不讲情面。”萧元正将长剑收回,坐在榻上,对着一旁的聂成和吩咐道:“你带人给我搜,一寸一寸给我仔细的搜,尤其是密室地道一类,务必给我搜仔细了。”
聂成和领命,立马招呼手下开始搜寻。不时便听到外头的呼喝声以及翻箱倒柜弄出的动静来,只得拱手道:“萧将军,我可以对着我贾家的列祖列宗发誓,我贾大舫并未藏什么人啊?”
萧元正眉头紧锁,依着贾大舫怕死的性子,如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应该不会说谎,如果阮安澜不在这里,那又会在哪里呢?
他眼观鼻鼻观心,没搭理眼前欲哭无泪的贾大舫。半晌才长长的“哦”了一声,道:“我怎么听说你明着是没找阮家的麻烦,暗地里却唆使阮家二房去闹事呢?”
阮安澜!
贾大舫猛的一拍脑门,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要知道头一次他就看见萧元正跟阮家那丫头关系不一般了,恍然大悟之后忙解释道:“萧将军,您这都是听谁在那乱嚼舌头根的,绝对没有的事。我贾大舫好歹也是个县令,岂会跟老百姓一般计较。再者说了,我一早便知道您跟阮家丫头有一……”
长剑再次搭在脖子上,贾大舫陡然挺直了背,打了自己几个耳光,“瞧我这张破嘴……”
见萧元正没有动怒,才继续道:“我知道阮家姑娘跟您互有情愫,相互钟情之后,立马便退了婚,这几日任凭我儿子怎么闹,我都没同意让他去找阮安澜,毕竟阮姑娘如今是您的心上人,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来啊。您说,是不是?”
萧元正不置可否,只寒着脸坐在那儿。
小半个时辰后,聂成和空手而归对着萧元正摇了摇头。萧元正顿时就有些慌了,除了贾府,他实在想不出来阮安澜还能被带到哪儿去?
如今人没寻到,叫他如何能不悬心?
于是一脚将跪在地上的贾大舫给踹的滚了老远,冷声道:“不管你有没有将人藏起来,身为丹阳城的县令,上不能为国分忧,下不能护着百姓安危,那就是你这个县令无能,是你的失职。”
贾大舫油亮的脑门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忙磕头道:“还请大人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立刻就带人挨家挨户的搜,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阮姑娘给找回来的。”
萧元正一掌拍在矮几上,矮几应声而裂,他低声道:“在我的地头,居然敢动我的人,简直是找死。”
又吩咐聂成和道:“既然贾大人急着表清白,聂副将你跟贾大人一起,挨家挨户排查,务必天黑之前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待到人一走,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其实一进城萧元正便去了阮家,阮安澜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失踪的,他得先去看看,兴许还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阮安澜的房间很简陋,但却收拾的干净整齐,屋子里有着淡淡的香气,只是这香气里含着点细微的清苦的味道,若不细闻当真还发现不了。
后来他又在窗户纸上发现了个破洞,便愈发的肯定阮安澜是被人迷晕之后被掳走的。
只是先前看贾大舫的反应,阮安澜失踪一事应该跟他无关,若天黑之前找不到人的话,只怕……
萧元正不敢往下想,起身便跟着出去找人了。
……
阮安澜是被一阵酒气给熏醒的。
睁开眼睛就发现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正想解她的衣服。短暂的慌乱之后,她强自定了定神,一手护着衣裳,另外一只手暗暗将一旁的青白釉瓷枕握在手里,阮安澜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一击未中,后果定不堪设想。
所以只静待机会,待那男人俯下身子的一瞬间,抄起瓷枕便狠狠的朝着那人的头上砸了过去。
也好在那男人醉了,否则依着阮安澜如今的力道,哪里能让他受伤?估计就跟挠痒差不多吧?
阮安澜见一击得中,又见那男人捂着脑袋跌坐在了地上,也顾不得许多,挣扎着起身往外跑去。
被砸的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句,晃悠着身子就追了出去。
阮安澜只觉头晕的厉害,脚下也无力像是踩在空处一样,四周的景致也渐渐模糊重叠起来,贝齿咬着下唇,狠狠用力咬下去,剧烈的疼痛让她稍稍清醒了些,扶着墙继续往前逃。
身后男人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般响在耳边,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撞进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
阮安澜泪眼婆娑的死死的将眼前的人抱紧,粉拳不停的打在他的胸膛之上,“萧元正,你怎么才来,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
所有的委屈都化为了呜咽声。
萧元正没想到一出贾府就被阮安澜撞了个满怀,听着她虚弱而委屈的呜咽声,以及因为害怕而剧烈颤抖色娇小身躯,萧元正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他怎么就信了贾大舫的鬼话了呢?
他紧紧的将阮安澜护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来了!”
“美人,美人,你别走啊,你柳大爷我有的是银子……”萧元正像是看死人一般的看着摇摇晃晃追过来的男子,低声冷喝一句:“杀!”说完便抱着已经晕过去的阮安澜大步离开了。
聂成和的剑划过那醉汉的脖子时,醉汉面上含着笑,嘴里还喊着美人。少倾便见他捂着脖子,一头栽倒在地。
一旁的贾大舫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只能由身边的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聂成和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贾大人,保重!”
第十四章 、腰好
贾府出大事了!
身穿铠甲的将士手持着长|矛守在贾府的门外,昔日里只手遮天,横行无忌的贾府居然犯事了?
这样大的阵仗,引得小半个丹阳城的人都偷偷的在打量着,百姓们见那些将士个个面无表情,哪里敢明目张胆的观望,要么躲在树后,要么躲在门后,要么趴在院墙上,不时伸长脖子看上一眼,又迅速的退了回去。
不时便见一个身着墨色玄衣,面容冷峻的男子抱着一个女子大步从贾府边上的巷子里走了出来。女子乌黑的长发垂落而下,露出精致柔和的侧面线条和白皙修长的脖颈。
“咦,那不是阮家那个病歪歪的丫头阮安澜吗?”有人低声的惊呼了一声。
又有个脸若磨盘的中年妇人,手里拿着把瓜子,躲在门口,听了这话便急急的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在地上,趴在门缝里看了一眼,待确定那女子是阮安澜后,便啧啧有声的撇着嘴巴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白天的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这像什么话?那个周问凝不是素来清高,自恃为大户人家的小姐吗?对我们这些人爱答不理的,回头我倒要去问问她,她女儿如今做了这般不要脸的事,我倒要看看她可还有什么脸好傲气的?”
萧元正见怀里的人似乎嘤咛了一声,只以为是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吵着她了,忙对着赶来的聂成和吩咐道:“回阮家的路上我不想听到任何闲言碎语。有违抗者,杀无赦。”
不出片刻,便听不到一丝声音了,偶有几声虫鸣鸟叫声传来,竟似在旷野里般空旷悠远。
聂成和打小就跟在萧元正的身边,从未见他动过这么大的气。心里琢磨着幸好阮姑娘没有大碍,若是真的出了点事,只怕甭说吵闹声了,只怕连呼吸都个错误,估计萧元正一怒之下拉着整个丹阳城给人陪葬也未可知啊。
萧元正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从阮安澜失踪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若掳走阮安澜之人真要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也不至于会等到他带着人进城搜才动手吧?
且他刚才检查了下阮安澜的脉搏,脉息沉稳并无大碍,许是受惊过度加上身体虚弱才导致的昏迷不醒。
“聂副将,你亲自去检查下阮姑娘出事的地方,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若是再有疏漏,军法处置。”
聂成和挺直了背,应了是。
迷迷糊糊中阮安澜觉得自己像是身在一辆马车内,而行的路却是坑坑洼洼的林间小道,颠的她几乎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喊道:“停车,停车,快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