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晓想,也许有生之年,她都没法给陈嘉遇一场吻戏,但这人就是义无反顾地把吻戏都许给了自己。
真的,知足了。
她背靠床头拥被而坐,静候那人归来。
*
皓月悬空,夜色斑驳。
陈嘉遇跨越千山万水匆匆赶回家时凌晨已过,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过玄关、客厅进入卧室。
整个房间只床头灯散发出一团薄薄的光亮,扈晓却不在光圈里,她席地而坐头枕着飘窗边缘,似是睡着了。
见此场景,陈嘉遇直接将手中背包扔在房门口,快步走向飘窗,弯腰将人抱起。
身体突然悬空,扈晓迅速睁开眼,撞上男友深情的双眸,她又低头将脸埋入对方怀里。
“星星。”
她闷声闷气地喊,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陈嘉遇在看到扈晓发红的眼眶时就已了然,他把人抱到床上,掀开薄被盖住对方袒露在外的白嫩脚丫,随后特别无奈地轻捏她鼻子。
“眼睛都哭红了,电话里还要逞强说没有。”
“那时候我真没哭。”
话落,扈晓就要把头埋入被子里,陈嘉遇抢先一步抱住她的脸,俯身低头不由分说吻了下去。
男人的吻细致而温柔,像春夜的及时雨,恰能抚平女友所有情绪。
彼此唇瓣几乎相贴,陈嘉遇好整以暇地问:“之后为什么哭?”
“阿妈突然打来电话。”
扈晓伸出双臂勾住对方脖子,眼眶依旧红红的,“她向我道歉,还说如果我以后想拍戏,她再也不以命相胁。陈嘉遇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说着,泪珠又从眼角涌出。
男人动作轻柔,吻干她的泪水,“这是你应得的。”
扈晓摇头,“是你为我争取来的。”
陈嘉遇突然一把将扈晓抱起,并让她坐在床沿,而他单膝跪地,将对方一双小手裹入掌心。
“这是夫妻同心之力。”男人语气坚定,像在阐述颠扑不破的整理。
甜蜜的笑意从嘴角爬上眼梢,扈晓手指微动挠他掌心,“我还不是——”
指尖传来温热与清凉双重触感,她立刻止了话头,任由陈嘉遇把钻戒套在自己无名指上。
男人双眸簇亮,一瞬不瞬地仰望眼前人。
炙热的吻落在她手背,陈嘉遇说:“一直都是,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动心,动心之后,梦里梦外我的新娘全是你。”
扈晓迅速滑下床,转而蹲在男人跟前与之视线平齐。
她笑眯眯地凑近了问:“陈先生,你还做过春梦,什么时候的事呀?”
最后一字尾音拉长,似有无尽的坏意。
时至今日,陈嘉遇还是不争气般红了耳尖,“很早。”
“早在大学的时候吗?跟我具体说说呗。”扈晓兴奋地戳着男人结实的胸膛,“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同心,同心需要坦诚。”
陈嘉遇握住捣乱的手指,十分拙劣地转移话题,“我给你看样东西。”
扈晓吊儿郎当地开玩,“是大宝贝吗?你尽管掏。”
“嗯,你先闭眼。”
“……哦。”
男人的肯定让扈晓瞬间把玩笑变成默许,她乖巧地闭上眼,静候陈先生掏出不得了的大宝贝。
看不见的时候,听觉很自然地敏锐起来,作为圈内知名女CV,扈晓对声音的辨别能力当然是一等一。
她听出陈嘉遇起身离开,途中踢到自己的拖鞋,竟破天荒地没有立刻规整。走到房门口时,男人摁亮了屋内灯光,随后“刺啦”一声响——
心底猛地为之一振,扈晓开始来回摩挲无名指上的钻戒,陈嘉遇边走边解皮带脱裤子的想法不可抑制地在脑海里盘旋,她咬了咬下唇,所以陈先生……是打算洗过澡之后再掏大宝贝?!
双眼虽然是闭着的,扈晓仍抬手捂住了脸,为自己提早勘破的“真相”而倍感羞耻。
陈嘉遇动作迅速,没一会就折回床边。
他捏了捏扈晓水嫩的脸颊,笑着说:“睁眼。”
“你这么快就洗——”视线所及,男人衣冠整齐,远非自己想象的样子,扈晓要说的话骤然卡了在喉咙里。
“怕你久等。”
彼时,陈嘉遇并未察觉到扈晓的羞耻想法,他只是非常郑重地把最新一版剧本递到女友面前。
“我凭借这个剧本先后说服了爷爷、老爸和阿妈,他们都不会再阻拦,小混蛋,现在是你自主选择的时候。”
“选什么?”扈晓接过资料,下意识问。
“选你心中所想。”
灯光照耀,室内亮如白昼,陈嘉遇展臂将扈晓拥入怀,同她一起靠在床头翻阅剧本。
扈晓只看了开头,整个人就像被魔法定住,再也挪不开眼。
装订成册的A4纸发出沙沙沙地细响,久违的甲先生和丑小姐在纸页里嬉笑怒骂分分合合……
主体是熟悉的,但人物和情节有明显的增添、删减。
这时,扈晓恍然大悟,原来陈嘉遇那句“献给你”,不止是空白的等候与允诺,更有切实行动。
也不知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好事接连发生。
扈晓偏过头,狠狠吧唧一口男人脸颊,“你改编的?”
陈嘉遇捏了捏掌心小手,不疾不徐地说:“督促你写《甲先生和丑小姐》的时候,我也在写,最后两边结合起来,历经几轮删减新增得到目前这个大框架。”
得知对方曾偷偷摸摸陪着自己写稿,扈晓高兴地转了个身,她坐在陈嘉遇腿上,面对着面大声夸赞。
“我男人,了不起!”
“别急着夸,眼前的剧本还很粗略,是用来劝说长辈的。”
陈嘉遇拉着扈晓的手,示意她再往前一点,扈晓从善如流,挪动屁股紧挨对方腰腹而坐。
男人背靠床头,伸手扣住女友腰身,彼此距离瞬间呼吸可闻。
“小混蛋,如今阿妈、老爸、爷爷一致通过了甲丑剧本,接下来是否要拍摄,我想你能抛开所有妥协和考量,随心选择一次。”
“随心选……”扈晓喃喃,反复咀嚼这得之不易的三个字。
“嗯,无论你最后选择什么,我们都会支持。”
扈晓沉默了,身体前倾靠向男人肩窝。
陈嘉遇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大胆往前走,一切有我兜底。”
手指揪住对方衬衫最上面的那粒纽扣,扈晓用力扯了扯,“陈先生,你不怕吗?万一我逃不过云家定律,也因为拍戏出点什么事……”
“生老病死,命之真义,无论你是否拍戏,都会发生。”
修长的手指捏住一根乌黑头发,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拔掉,头皮为之一动,扈晓轻嘶出声,旋即抬头质问。
“你干嘛扯我头发?”
“为了让你记住,别瞎想,更别乱扯因果关系。”
“我要是记不住呢?”
“那就再拔一根,直到你长出记性。”
扈晓惊骇地双手抱头,“我就没见过你这般辣手摧花的男人,你在劝说爸妈的时候肯定没少使手段。”
陈嘉遇好笑地睨她一眼,“我没有手段,都是捡你现成的。”
捡自己的?
扈晓拧眉思索好一会,突然——
“剧本是通用手段,除此之外,肯定还有针对性招式,老爸那儿是朋友圈截图对不对?!”
“我老婆——”陈嘉遇勾住她一根头发,意味深长地夸赞,“聪明绝顶。”
“你好讨厌。”
扈晓扭头摆脱对方魔爪,“霖爷爷那儿呢?”
“给了他想要的尊重和参与。”
“具体点。”
“其实,比起对传说的忌讳,爷爷更介意的是阿妈瞒着他去演戏,随后又与家里断绝关系,把他排除在生活之外。”陈嘉遇嘴角微勾,“所以我,提前坦诚了自己的想法,并拉着他人家一起修改剧本。”
“就这样?!”扈晓张大了嘴巴,爷爷这一关也太好过了叭,有双慧眼就成。
“嗯,就这样。”
陈嘉遇瞄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天亮还有正事,睡觉。”
扈晓嬉皮笑脸地拱入他怀里,“陈先生,结婚证少不了你的,阿妈那部分还没有说呢!”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爱你,愿意让你自主选择,并支持你的决定。”
“要详细版本!”
男人阖上眼,“好累。”
扈晓抿了抿唇,伸手扯出对方衬衫衣摆,“我帮你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