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她?是我逼着她买通内监还是我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在马上动手脚?今日是钟宁害我不成自食其果罢了,父亲颠倒黑白也要有个限度,”钟意抬眸与钟洵对视,丝毫不惧道:“这个女人害的我母亲不过二十四岁便早早离世,我肯心平气和的叫她一句叶夫人,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所以我也想提醒某些人,不要得寸进尺,有些帐,迟早要算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钟洵道:“你母亲福薄短命,跟芙儿有什么关系?”
钟意瞥了叶芙一眼,只见她眼神躲闪飘忽,遂轻嗤道:“善恶终有报,叶夫人还是小心为上吧。”
“贱人,你害我在先对我母亲不敬在后,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钟宁跳下木椅,还想像往日那般给钟意一个教训,可钟意却再不会像往日那般任人欺辱了。
钟意抬手接住将要落在她脸上的手,反手一巴掌将钟宁打的晕头转向,这下别说是钟宁,连靖明侯夫妇都愣在了原地。
半晌,钟洵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指着钟意的鼻子斥责道:“她是你的妹妹,你对自己的妹妹竟也能下的了手!”
“她刚刚要对我动手的时候也没见她心软啊,”钟意当即不卑不亢的驳了回去,“她要打我的时候,不见父亲为我说话,我不过还她一巴掌,父亲也值当这么大惊小怪。”
“她是你妹妹,”钟洵道:“做姐姐的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吗?”
“父亲的意思是她打我天经地义,我打她就天理不容了?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钟意敛眸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人天生没有容人之量,别人伤我一分,我必十倍还之!”
钟意不理会兀自目瞪口呆的钟洵,又转向钟宁,“刚才那一巴掌,不过给你长个记性,日后再敢找我麻烦,可绝不是一个巴掌就能了结的了。”
“你混账!”叶芙被她堵的心口发疼,可偏偏又无话可说,她怎么也也不会想到,一个昔日任人欺辱的小白兔,突然亮出利齿来是这个样子的。
“叶夫人注意仪态,”钟意走近些许轻笑道:“您那慈母的做派还要保持呢,让人看了笑话可不好。”
“孽障!”钟洵抬手正要给钟意一巴掌,却听门外突然发声道:“哟,钟大人好大的气魄啊!”
钟意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来了。她今日故意激怒钟洵为的就是让人能看到钟洵平日都是个什么做派,日后在府里能对自己留有余地,而自己今天救了太后一命,太后必然派人探视,这样也正好能让钟洵有个忌惮。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男子二十岁取表字,这里提前用了,剧情需要,就不纠结了。
第5章 玉牌
钟洵循声望向门外,瞬间就没了刚才的气势,他一边觍着脸跟桂荣赔笑一边训斥左右,“都是干什么吃的,桂公公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还不快给桂公公上茶。”
“太后娘娘不放心咱们意姑娘,特意让老奴悄摸过来看一眼,这得亏是没让人通报啊,否则怎么能看到钟大人这般威风凛凛的做派呢?”桂荣在正首落座,钟洵则忙着端茶送水,简直好不殷勤。
屋内一时没人敢说话,倒是钟宁不知是天真无知还是被打坏了脑子,指着桂荣不满道:“就是这个阉人打了我三十巴掌,爹你不帮……唔……”
叶芙一脸慌张的捂住她的嘴,钟洵急忙道:“住嘴!”
“还住什么嘴呀,咱家这可都听着呢,”桂荣放下茶盏,拱手道:“咱家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一品大监,对咱家不敬就是对太后不敬,咱家瞧着这二小姐是没长够记性啊,钟大人,咱家瞧着这三十巴掌是不是不太够啊?”
“还望大监高抬贵手啊,”钟洵恳求道:“宁儿她还小,她不懂事,我代她给大监您赔个不是,宁儿她刚受了伤,实在受不住的啊。”
“还没打呢,钟大人怎就知道受不住了?”桂荣丝毫不为所动,“这挨过打还不长记性,更该好好教导一二,您说是吧,钟大人?”
钟洵一幅为难的样子,桂荣轻笑道:“咱家也不为难钟大人,再打二十巴掌,钟大人您亲自来,总可以吧。”
那可是太后身边的一品大监,钟洵还能说什么,再不动手,恐怕与他计较的就不是桂荣而是太后了。
钟洵狠了狠心,抬手打下第一巴掌,钟宁霎时便哭诉出声,钟洵虽然心疼女儿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桂荣端坐上首,抿了一口茶,道:“刚才那巴掌没听着声儿,重新打。”
“为了让二小姐少受点罪呢,侯爷还是下着点力道吧!”
“您要是下不了手的话,咱家倒是可以帮您动手,到时候这手上没个轻重的,侯爷可不要心疼女儿。”
等到钟洵终于狠心打完二十巴掌,钟宁早就疼的昏厥过去,叶芙焦急的命人带她出去,钟洵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不知大监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桂荣放下茶盏,“太后娘娘命咱家来给大小姐送些东西,顺便提醒钟大人一句,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钟大人心长偏了没关系,这事可不要做的太偏了!”
“大监说的是,老臣一定照办,”钟洵连忙应承下来,对钟意道:“还不过来谢谢太后娘娘,谢谢大监。”
钟意刚要行礼,被桂荣抬手拉了起来,笑道:“姑娘是太后看重的人,咱家可不敢受姑娘的礼,那些个东西咱家已经让人给您送院里去了,您回去看看可还喜欢。”
钟意微微颔首,笑道:“劳累大监亲自走这一趟了,娘娘赏的,臣女自然喜欢。”
“哎呦,怪不得咱们太后看重姑娘呢,果真讨人喜欢,”桂荣将一枚玉牌递给钟意,道:“这是娘娘让老奴转交的,出入宫禁不限,”桂荣瞥了钟洵一眼,继续道:“日后姑娘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告诉咱们太后,自有太后给姑娘做主。”
钟意颔首谢了,拿着玉牌则是满脸的疑惑。
这玉牌是顾允檀的。
钟意细细描摹过玉牌上的纹路,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出入宫禁的玉牌皆是清一色的云纹鄞字牌,这块麒麟檀字牌是顾允檀私用的玉牌,前世成亲后顾允檀曾给过她一块一模一样的,是以钟意绝对不会认错。
所以今天这一出全是顾允檀安排的吗?可是顾允檀真的可以随意使唤太后身边的一品大监吗?还有,这个时候自己和顾允檀理应并无交集才是,他又为何突然出手帮了自己呢?
“对,还有这个,”桂荣将袖中的一张小纸条递了过去。
钟意看罢,明白了。
纸条上洋洋洒洒也不过几十个字:出了事来找我,事先声明,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是见你可怜,顺手帮你一把,所以,你也别妄想对我抱有不该有的心思,我不吃你那套。
钟意的表情几经变幻,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吗?
桂荣在出了靖明侯府后径自朝一辆高敞华丽的马车走去,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慵懒的挑开轿帘,露出一张随意而又漫不经心的脸庞,正是顾允檀。
薄唇微动,低沉的嗓音让人听的格外着迷,“劳烦大监了,这份人情本王记得了。”
“王爷这可折煞老奴了,”桂荣满脸的受宠若惊,老实道:“其实依着太后娘娘的意思,也是要给钟大人提点几句的,王爷让老奴再给他个教训,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哪里来的麻烦呢?”
顾允檀点头,算是满意了,而后吩咐人驱车离开。
钟意回到写意苑的时候,清岩正指使着小厮将那些个礼物搬进去。初云迎上来高兴的道:“这下好了,有了太后娘娘給咱们姑娘撑腰,叶夫人再也不敢随便欺辱姑娘了。说起来姑娘今日可真是威风,那一巴掌打的我看着就解气。”
清岩倒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姑娘今日怕是把叶夫人他们得罪的狠了,以后您在府中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钟意抿了一口茶水,不甚在意的道:“我就算不得罪她也没见得她放过我呀,对于这种人,你退一步她们就会想方设法让你退十步,得寸进尺罢了,倒不如一开始就寸步不让。”
前世钟意谨小慎微,步步退让,从不敢驳了叶夫人和钟洵的意思,可最后呢?还不是被一把大火烧的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