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心中颇为沉重。前几日去苍山查看的小仙发现那恶龙极为不安,那封印甚至减弱了一些,如今冥界又不安分,简直是腹背受敌,让人忧心得很。
“江彦,让人盯紧了冥界,再去加固一下封印,那恶龙,能困多久便是多久,还有,天兵天将也该操练一下了。现在不可轻举妄动,再观察一些时日吧。”
夏月觉得这一觉睡得很值。她虽然灵识破损,但有了冰莲修复,修为在原来的基础上又长了不少。正寻思着要不要趁热打铁再学习几门心法的时候,月老就找上门来了。
因为她与昭歌掺和了凡人的姻缘。
秦也命中本来和一位外族公主是在一处的,小蝶则是相思而亡的,如今两人掺和了一脚,秦也和小蝶倒是美满了,外族公主却惨了,要给别人做小妾。虽然她的丈夫对她极好,她最后也做了家族主母,但终归不是命定的好姻缘。
夏月有些泄气,却不是因为自己要去受罚,而是没有她们横插一脚,小蝶的命运竟是如此凄苦。
“月老,我还以为你会让有情人都在一起的呢,原来不是啊?”
月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谁愿意干缺德事拆散有情人啊,可是并非每个人都能同自己爱的人在一处的。人各有命。”
原本这么一桩小事,是不用罚的。但天帝觉得,若是以后每个神仙都效仿她们两个,去扰了凡人的命数,那这世间岂不是要乱套。因此便罚了两人去太上老君身边待上一个月,帮老君炼丹。这个惩罚并不算重,苍辰也是答应了的。一来冥界的事情让他有些后怕,夏月待在天宫总比待在往生谷安全;二来恰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老君炼一些丹,帮夏月调理调理身子。苍辰也千叮咛万嘱咐过老君,夏月灵力低微,功效过大的丹药只会适得其反,因此只拜托了老君给她炼一些调理身体的丹药。
夏月毕竟是那九翼天龙的克星,若是内力增加了,那九翼天龙必会有所感应。上次用冰莲修补她的灵识,那九翼天龙已经很不安了,若是再吃了说什么助长修为的丹药,那恶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虽然被罚,夏月倒也心甘情愿,自己闯的祸事,自己就该担起责任,更何况天宫还有一个昭歌和她作伴。要说有什么舍不得的,眼下舍不得的也只有苍辰了,不过她就不信了,苍辰会忍得住来不看她。至于江彦嘛,他是个明事理的人,那桩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江彦也早该放下了。
此前去天宫还没好好逛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天宫逛个够。
老君那里的事务虽然不累人,但是却极为繁琐。夏月与昭歌每日要做的,就是帮老君整理炼丹要的药材,炼丹的时候守着炼丹炉,再把练好的丹药送去各个神仙的府邸上。一来二去,夏月不仅把大半个天宫逛了一个遍,也混了一个脸熟。人人都知道苍辰身边的小丫头犯了事,来天宫受罚了,加上之前她与苍辰来天宫的时候举止亲密,天宫中也难免有几个嘴碎的神仙到处散播消息,因此人人也都知道这丫头在苍辰君心中的分量可不一般。因而时时见着夏月,都十分地客气,尽管夏月没什么正儿八经的阶品。
真是三生有幸,竟让她抱上苍辰这大腿。
这几日蟠桃园中的蟠桃开得甚好,夏月深感在天宫的这段时间众仙的照拂,因而邀了昭歌去蟠桃园摘不少的果子,打算给众仙送去。
蟠桃园在天宫的边界处,面积十分地大,一眼望去便是绿油油并红彤彤的一片,十分惹人喜爱。
守卫的小仙正在打盹,悠闲得很。
夏月平时去树林里面找一株像样的果树都困难,何曾见过那么壮观的场面,因而兴奋过了头,裙子一捋便飞上了树,在枝头之间灵活地窜来窜去。
“这个那么红,看起来就甜。”
“那么大一个,够月老啃一天了,这个也要。”
……
夏月只顾着摘桃子,完全没注意到树下的筐子已经装得满满当当,还是昭歌扭头看见,连忙拉着她出了蟠桃园。
路上夏月盯着筐子看了看,觉得摘下来的桃子,一人两个都不够分。
“那么多桃子,多摘几个怎么了?这个一人两个都没有呢,真是小气。”
昭歌耐心解释道:“这是蟠桃,不是寻常的桃子,吃多了流鼻血!”
夏月并没听进去,只觉得拖着那么大一筐果子走了这么久,实在是渴得厉害,因此从框子里面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在袖子上面揩了几下,囫囵几口,一个桃子就下了肚。昭歌本来走在前面,忽而发现夏月没了踪迹,便停下往后看,恰巧看到夏月把一颗桃子核吐了出来。
昭歌一张脸顿时煞白,忙叫嚷道:“我的祖宗,你刚刚不会把一个桃子都吃了吧?”
夏月点点头:“怎么了?”
“上次有一个小仙,误吃了一个蟠桃,就流了鼻血,修为还散去了大半。如今你也吃了一个,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苍辰非得劈了我不可。”
“苍辰?他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本来之前那个甜甜的桃子让她心情好了不少,但是昭歌一提起他,夏月便想到两人已有小半月未见了,不仅有些郁闷。
见夏月完全没抓住她的重点,昭歌也只能无奈地扶额:“算了算了,你若是今晚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我好带你去医仙那里看病。”
出了这档子事情,两人也没送蟠桃的心情了,于是便在蟠桃园里面挖了个坑把蟠桃都埋了,各自回了寝殿。
夏月将灯火都熄了,爬上了床,天宫的床真是舒服,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面都是苍辰那张脸,想得她脸也发烫,耳朵也发烫。
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和一清下棋?也不知道她不在的这几天,他的厨艺是不是长进了一些。
夏月觉得更热了,唤人打了盆冷水洗脸,又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自己的外袍,可是依旧不奏效。
她头一次知道相思之苦是什么感觉,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做一些和他有关的事情。于是拿起笔来,画他的小像,可是夏月的水平实在太差,怎么画都觉得自己的水平实在侮辱了苍辰那张好看的脸,因而十分不耐烦地甩了甩毛笔,一瞬间白色的里衣上全是黑色的点。
她更丧气了,凭什么自己在这里心烦意乱,那边倒是什么动静也没有。于是将刚刚画出来的画像捏成纸团,用力地扔了出去,边扔便骂着“混蛋负心汉”。
“你说谁是混蛋负心汉?”
耳边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眼前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一身青衣。他终于来了,夏月很开心,但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表白没有正面回应,这些天也没来看她,又强忍着自己的欢喜,绷起一张脸。
她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很不好惹;然而在苍辰眼里,夏月这想笑又要装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很丑,甚至丑得有些可爱。
苍辰捡起地上那张皱巴巴的纸展开,十分仔细地瞧了几眼,见上面横七竖八画了几笔,依稀看得出是个男人的模样。男人的旁边一根箭头指了出去,工工整整地标注着“青色”二字。
竟然如此懒惰,连颜料都懒得上?
苍辰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天上地下,画工能差得这么与众不同的,也就只有你了。不过字写得不错,我就收下了。”说罢把一张纸小心翼翼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夏月听着这一番违心的赞美,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
苍辰朝她走近了两步,蹲在她的面前。
“在笑什么?”
夏月只看着他笑,不说话。
“嗯?在笑什么?”
夏月还是笑眯眯不说话。
苍辰无法,这些天都忙着商议大事,好不容易才抽空过来看她一趟,总不能看她就这么傻笑过去,遂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好,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骂我是混蛋负心汉?”
问得好,正合她的心意。
“你真的想听?”
苍辰捏着袖子擦去了她脸上的墨迹,点点头。
“我在冥宫同你说的话,你是听见了的,你别想抵赖。”
苍辰想到那天她情动的样子,她的那一番话,呼吸不觉沉重了一些。
他怎么会抵赖呢。
夏月深吸了一口气:“我分明能感觉到,你对我不排斥,可是,你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我。你这样吊着我,你说,你不是混蛋负心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