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知道谢云钰说的不错,可让她再去回忆那一幕,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她拼命的摇着头试图逃避一切,谢云钰用力握着她的手企图制止她的胡思乱想,沉声道:“红棉!少卿已经离开第三天了,他都没有来找我们,这说明他没有回来,也许他是遇上麻烦了,我想知道,这幕后究竟有谁,我不能这样干等下去你明白吗?”
红棉无力的瘫软在地,擦了把泪,张了张口,可却发现喉咙像堵着团棉花,怎么也说不出话。
谢云钰急了,面向果子,道:“果子,你也不想你家公子莫名其妙失踪吧?你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真相,我要替你们讨回公道!”
果子目光闪躲,只顾着掉泪,嘴抿成一条线,拼命抑制着颤抖。谢云钰本来欺身想让二人言明真相的,不知为何,看到他们这害怕抗拒的模样,她心底的某根弦突然就断了。
她换了想法,自己何苦逼着二人再去回忆一次那样的场景呢,那对她们来说是何等的痛苦,她若想知道真相,还不能去查么?既然有人做了这样的坏事,自当会找上她的!
可就算 她查到了什么,又能如何呢?
抬着的手突然放了下来,谢云钰颓然道:“算了,事已至此,我只有自己去查了,红棉,果子,对不起,我不该逼你们的,让你们重新回忆那样的事,想必一定很痛苦,我只是忍不下这口气,想替你们讨个公道,我……我真没用。”
的确够没有的,红棉遭受了那样的侵害,她却什么也不知道,等到知道了,却发现揭开真相又如何?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如今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就算胸中有几分学识,但真要用到的时候,无权无势的她又凭什么替他们报仇呢?
向来视名利权势为粪土的谢云钰,在这一刻突然产生了深深地愤恨,她恨自己只是个平民百姓,更恨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红棉和果子是他的人,又有勖王的交代,若是一般人,何至于敢动他们?不是一般人,动了他们,她又能如何呢? 难不成杀回边关,与那歹人一命相搏吗?
她连自己的命都顾忌不了,谈何替他们报仇。
谢云钰的脸上满是青灰,此刻的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难过,她躺回了床榻,心灰意冷道:“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想静静。”
红棉见状,顾不得哭了,从地上爬起坐到谢云钰的床边担忧道:“娘子,你没事吧?”
谢云钰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看着头顶的窗幔,只觉心里被撕了个口子,冷风直灌。
也许她错了,她一心想着远离尘嚣,过平静的日子,却不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净土,只要在这尘世中,就不得不面对各种各样的斗争,这份斗争,永远都不会停歇。,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去惹别人,别人自当来惹你,红棉和果子的教训还不够吗?谢云钰不敢想,是不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令她觉悟,什么寄情山水,什么归隐自然通通都是假的,身子尘世,只有足够的地位和手段,才不至于被人打倒,才有资格谈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切!
“娘子!”红棉有些担心的看着这样无神的谢云钰,她总觉得这样的谢云钰会出事。
谢云钰张嘴,道:“红棉,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我知道你或许是为了我好,可我连想恨想斗争的对象都找不到,我何其窝囊,罢了,既然你也觉得不能为你们做什么,就这样吧。我这一生,也许注定再抗争也是一无是处。”
“娘子您怎么能这么想?”红棉顿时有些着急,道:“在红棉心里,娘子一直是世上最好最厉害的存在,没有什么是娘子解不了的难题,办不到的事,娘子从来不是一无是处,而是高不可攀才对,您千万不能有自暴自弃的想法啊!”
谢云钰自嘲一笑,道:“你知道我这么厉害,可你还是不相信我。”
红棉顿时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纵使有千万种理由说服谢云钰该相信自己,但她说不出这件事,就等同于自己并不相信她了。
谢云钰深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为难,你们走吧,让我静静。”
或许,谢云钰是真的伤了心了,是气他们的隐瞒,还是气自己的无能为力?谁也说不清。
“是张渊,那个西域圣教的教主干的!”果子突然出声,眼中满含泪水,目光却十分坚定。再次重复道:“是张渊,张渊派人干的,他在渭南之战中被公子斩下了一只手臂之后逃走了,虽然身受重伤,却也怀恨在心,所以他要报复!”
“张渊!”谢云钰喃喃,眸光突然变得锐利。
红棉听得果子说出了这话,不赞同道:“果子,别说了,我忍了这么久,你怎么能憋不住呢?你这是要让娘子孤身一人去与张渊那个大魔头拼命吗?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果子一噎,委屈的扁了扁嘴,顿时不敢多言。
谢云钰翻身坐起,看着红棉沉声道:“不,让他说,果子,张渊究竟怎么害得你们,如实招来!”
因为红棉的话,果子忌惮的看了红棉一眼,不敢再多说,谢云钰目光凌厉的扫向红棉,道:“你不让他说,是准备咽下这口气么?那你肚子里的孩儿,有一日若问你他的父亲是谁,你当如何回答?”
红棉缩了缩脖子,又气又急,道:“我……”
第533章 悲惨往事
谢云钰又看向果子,道:“你们就想瞒着我对不对?是因为怕我做傻事,以卵击石的找张渊拼命?我并没有那么傻,就算杀了人,我也会找好退路,绝不累及无辜,所以你们放心吧。”
“夫子!”果子欲言又止,却不知从何开口。
谢云钰坐直了,声音缥缈道:“果子,红棉,你们说做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气节,若是你连气节都没有了,人活着,与狗有什么分别?”
“娘子。”红棉擦了把泪,哽咽道:“红棉知道娘子一心想为我们讨回公道,可红棉只是想以后安生过日子而已,事情已经发生,咱们就莫要去追究,凭白增添伤亡了。”
谢云钰眯了眯眼,定定看着红棉,道:“不,红棉你错了,若心中有愧,何来的安生日子?有时候,记住曾经的耻辱是为了日后更好的活着,很多东西比性命更珍贵,我宁愿有尊严的死去,无愧于心,也不要苟且偷生的活着,你明白吗?”
红棉点点头,朝谢云钰跪下一拜,道:“红棉明白了,既然娘子这么想,奴婢说就是了。”
谢云钰别过头,道:“你也并非非说不可,这事还得看你自己怎么想吧,红棉,我不希望十年八载之后的某一日,你会后悔如今的隐瞒,你要知道,这事很有可能就是针对我与少卿的局,什么后果不用我多提醒,可我希望是你自己想说,而不是惧于我的逼迫。”
红棉点头,道:“我知道了。”待稍稍平静了思绪,这才娓娓道来。
事情还得从谢云钰离开边关说起,那时候勖王赶着回京阻止胡元的阴谋,和藩王闹事,谢云钰放心不下京城的状况,只能带着昏睡的柳询随行,可勖王的手下带不了这么多人,只得留果子和红棉暂且在边关。
本来果子和红棉在边关也无事,他们帮忙照顾伤病,给他们做饭打扫护理,与那些伤病们也相处融洽,又有勖王的嘱托,军中的将士们自是没人敢对她们不敬。他们只需等着,静待柳询清醒派人来接他们回去就好。
可是有一日……红棉还清醒的记得,那一日刮了很大的风,她被困守在太守府,突然接到一封信,说是柳询派人来接他们了,果子同样也收到了这封信,二人十分高兴,并没有多想,直接打点了行装,告别了伤病们,便随所谓接他们的人,一起离开了渭南太守府。
那些人带着他们坐马车一路往东,路线也不错,可红棉却觉得奇怪,即便是杀手,遇上自己人,也该笑一笑,友好一点吧,可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好像是要杀人,而且谁都没有一个温和的话语,甚至是不是盯着他们,让她心里发毛。
就这样,走过了潼关城,直到其中一人无意中,露出了腕间西域圣教的标记,红棉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上当了!
眼见着就要离开潼关城,红棉紧张不已,赶紧拉着果子示意,想要找借口下马车,果子会意,便托词说要解手,让他们在城门口不远处停一停,谁知他们根本不理会,反而加快了脚步离开,二人自然反抗,却奈何不得,于是他们露出真面目,将二人绑了起来,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