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点点头。
宋轻歌开门,让江氏进来。
江氏看着床上的被子:“舍妹还未醒吗?”
轻歌微笑:“小孩子觉多,一般睡得熟了些,要睡到巳时后。”
江氏看着桌上没有动过的糕点,又给轻歌送来了一碗粥:“这是刚熬出来的粥,给小孩子吃正好,养身体。”
轻歌接过托盘:“多谢霍夫人。”
轻歌拿银针又试了一遍,还是没有毒。
她将粥端给阿玉,让她闻了闻。
阿玉摇摇头:“这个粥里没有味道。”
半个时辰后,霍夫人带着小厮走进宋轻歌屋中,见两人果然都已经沉沉睡去,冷笑一声:“来人,将她们二人带走。”
糕点和茶水里放了少量的迷魂香,服用才可致人昏迷,她知道轻歌不会喝,所以又送来了一碗粥,粥里无毒,也没有迷药,而盛粥的碗却用沉水香浸泡过,沉水香与迷魂香见面,会加强迷魂香的药效,二者共处一刻钟,便可产生极强的迷药作用,能让人昏迷至少两个时辰。
第45章
“齐远,你确定在这?”叶槿辰看着这个偏郊的茅草屋,周围甚至没有多少人看守,只有几个丫鬟婆子在屋里待着。
“下官确定,昨夜确实在这见到了太子殿下。”
“走。”叶槿辰比了个手势,带着几名精兵靠近茅草屋。
他翻上屋顶,将屋顶翻出一个洞来,望屋中看去。
待看清屋中的人时,叶槿辰瞳孔猛然放大。
为何轻歌会在这里?
忽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手中举着什么信物,告诉守在轻歌三人身边的人说:“夫人让我带他们过去。”
“是。”那看管的人点了点头,将绑着三人的锁链递给那名丫鬟,丫鬟身后进来几个人,将昏迷中的三个人带上了一辆马车。
那丫鬟亲自驾马,驾着马车往一方跑去。
“追!”叶槿辰挥了挥手。
他留下齐远,抓获了屋内剩下的人,自己带着一堆人追赶那辆马车。
马车内,赵祯早已清醒,可双手被锁在身后,他此刻正用身子推着轻歌,试图将她唤醒:“轻歌,轻歌……”
“姐姐中了迷魂香。”阿玉也已经醒来,她只是中了香,沉睡了一会儿,而轻歌则是喝了带药的茶水,药力自然比她更强一些。
“哥哥。”阿玉小声说道,“姐姐的发簪里有一根银针。”
她今天早上看见了。
赵祯皱眉,盯着这位未曾谋面的妹妹,眼中颇为谨慎。
他利用马车颠簸放倒轻歌,背对着她拔出她发中的金簪,用银针解开了身上的锁链。
随后解开了轻歌和阿玉身后的锁。
轻歌在颠簸之中缓缓转醒:“一一?”
“嘘!”赵祯捂住她的嘴巴,看向驾车的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将他们带往何处,目的又是什么。
那头叶槿辰驾马跟着马车许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高宇忽然开口:“大人,这马车好像一直在兜圈子。”
“糟糕。”中计了。
叶槿辰握紧缰绳,凝重着脸色:“把这马车拦下。”
身后的人加快马力,很快将马车包围,驾车的丫鬟跪在地下,满脸泪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叶槿辰掀开车帘,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竟不知什么时候调了包。
“追!”
宋轻歌这头的马车停在了一个山崖边上,丫鬟掀开帘子,望着车内装睡的人:“我知道你们已经醒来。”
赵祯也不再隐藏,他开口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那丫鬟眸光未变:“太子殿下恕罪,夫人没有想要伤害太子殿下的意思。”
绑了他们却不伤害他们?这又是何意?
“只要殿下……唔!”
一支飞箭射中丫鬟的心脏,那丫鬟瞬间倒下。
赵祯脸色微变,既然这丫鬟一路都没有动手,应该所言不虚,只不过现在……
看来是有人截胡了。
“轻歌,保护好阿玉,待在车里不要出去。”赵祯目光紧锁着刺入丫鬟身上的银箭。
这种样式的箭……
赵祯从丫鬟身上取走利刃,走下车:“你们想要吾的性命,尽管来。”
他巡视着四周,没有任何动静,直到。
“一一!”身后传来轻歌的声音,她和阿玉被一身黑衣的人挟持在手。
赵祯咬牙:“放了她们。”
四面八方突然出现许多黑衣人,手中的刀剑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宋轻歌咬牙,将手中紧攥着的金钗插到身后人的胸口,待他松手后,抱着阿玉往车下跳。
赵祯跑过来,挡在轻歌面前,三个紧靠着马车的一面。
“轻歌!躲在我身后。”
宋轻歌怀中紧紧抱着阿玉,将小丫头护得紧。
忽然她看到一道银光飞来,她身子扑向赵祯,将他护在身下,银光擦过她的手臂,鲜血染红了衣袖。
宋轻歌的手臂中了一箭,整只手臂麻痹,此刻更是动弹不得。
她伸出另一只手臂,夺过方才绑架二人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刀,将赵祯挡在身后,她将阿玉推到赵祯的怀中,咬牙道:“殿下保护好公主。”
赵祯内心大骇,看着面前这个其实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子,一时震惊非常。
他的父皇利用她的身份,摘了宋祁的官职,而她却从来不怨他,在这性命危机的关头,还以身护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宋轻歌冲着他们喊道。
黑衣人没有说话,拿着刀步步紧逼。
赵祯咬牙,看着轻歌的背影,怀中抱紧了昏迷的妹妹,暗暗发誓。
有他在这世上一日,就会保宋府全家安全。
从远处有利箭不停地射来,轻歌挥舞着长刀,挡下利箭,她的额间满是汗水,眼睛也已经开始模糊。
忽然,利箭不再射出,为首的黑衣人看向一个方向,眉头一皱,举起长刀准备灭口。
“殿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轻歌半跪在地,用刀撑着自己的身子,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
声音?
赵祯闭眼细细听了一下,似乎是……马蹄的声音?
唰唰唰——
又是无数只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顷刻之间,三人身边的所有黑衣人全部倒下。
是救兵吗?
宋轻歌的眼睛已经完全模糊,隐约能看到暗处向这边疾驰而来的人的衣角。
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笑了笑,顿时失了力气,瘫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叶槿辰和宋言一同跑过来,宋言先他一步蹲下,拦腰抱起妹妹:“轻儿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林景平早已换去了和尚的衣裳,刚留一年的头发,此刻藏在头盔之中,倒也没有什么突兀之感。
他此刻一身铠甲,跪在赵祯面前:“微臣救驾来迟,还请太子恕罪。”
初夏的天,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宫墙之上,将金碧辉煌的皇宫笼罩在阴霾之中,恍若一个巨大的牢笼。
霍明被秘密关入大牢的事情,几乎没多少人知道。
深夜,皇帝在林景平的保护下走进大牢,看望这个曾经的同窗。
年过五旬的老人跪在地上,磕着头。
不过几天时间,林景平却觉得老人似乎又老了数岁,眼中如似水波兰,双手沾满了泥泞。
“罪臣霍明参见皇上。”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开口道:“为何。”
霍明没有抬头,声音含着混沌的嘶哑:“江奇是罪臣的外孙。”
江奇便是那名被处死的奸细,年岁也不过十四五岁。
十五年前,霍家还是嵩阳名门,霍明与夫人恩爱有加,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一切都很平静,直到那人的到来。
虽然明知藏匿敌军是死罪,可奈何抵挡不住女儿的苦苦哀求,甚至女儿还怀了那人的骨肉。
女儿生产之后没多久,便去世了,那人却也痴情,知道霍家看不惯他,也跟着妻子去了,留下一个小外孙。
霍明夫妻看见外孙就会想到爱女,心痛难耐,便将外孙寄养在妻子江氏的远房亲戚家中,不复相见。
也不知道辽人从何地知晓沈奇的存在,竟然背着他们告诉了江奇他的身世,利用他宋人的身份,安排他入军,教授他武功,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霍明磕了个头:“江奇乃是罪臣的外孙,一切罪孽均由罪臣一人承担,还望陛下放了在下的妻儿,还有江家人,他们只是受罪臣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