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番外(86)

“这贵人我寻找多年,终于知道是谁了。”太子继续道。

宋春景接口:“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太子的贵人。”

太子:“……”

太子反驳也也不是,不驳也不是。

驳了显得有些不孝顺,不驳下面的话就尽数作了废。

于是他当做没听到,说道:“不如封你为太医院院判吧。”

宋春景看了看他,然后朝他恭敬一低头,道: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下官受之有愧,自入太医院这许多年,却连个院士也没熬上,自己都觉得无能。到头来还要靠运气才能受封官位,实在不妥。”

太子本想说,待登基典礼一过,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到时谁敢多话?

宋春景继续说:“况且原院判并无过错,祖制规定,院判犯错才可剥官位,由副院判顶替。”他静静道:“殿下这是要将下官放在尴尬位置上。”

太子看了一眼宋春景神色,退了一步,“那就封为副院判吧。”

宋春景:“……”

若是跳级封为副院判,指不定院判会怎么想。

到时候太医院但凡出点什么事,都该说他越级加封,只盼着爬上院判的位置呢。

他只稍稍一想,就觉得头痛无比。

“殿下还是……别插手了吧。”他和缓道。

太子:“……那我总得赏你点什么吧?”

“那就放几天假吧。”宋春景道。

太子足足沉默好一会儿,才一挑眉,非常惋惜道:“这么简单。”

算是应允了。

宋春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继续把要用的东西摆好。

他似乎有点强迫症,将东西拿出来还不算,还要依次排列整体。

即便东西很多,也都大小不一,诈然一看,却非常干净整洁。

太子看着他不停动作的手,还有手上一直握着的剪刀,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犹豫问道:“用的了这么多东西吗,不是上点药就可以了吗?”

宋春景微微一按他伤口周围,“不好说。”

他指尖微凉,沾到后背上,却好似烙铁掉到了凉水里。

太子脑中“刺啦”一声躁动响声,周身汗毛都跟着竖起来。

他情不自禁屏住气,头皮微微发麻,刹那间一动不敢动,僵在当场。

第62章

宋春景收回手,拿起小剪刀,“得剪开看看里头。”

“……?”太子回神,身体活过来,咳了一声随意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不好说。”宋春景说。

他一旦沉下心去看病,便是一心一意的,话也极少。

即便你疼痛难忍想要同他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三两个字的答复。

非常不体贴。

这点太子早有体会。

宋春景手中捉刀,手上弯曲的关节处露出泛白的骨点,气场立刻发生变化,冷静肃穆的氛围漩涡一般绕着他飞。

太子赶紧趁着剪刀没过来之前问:“等等,不是已经快愈合了吗?”

“边缘泛白,里头赤红,肿胀、发浮,里面应该化脓了。”宋春景眼皮也不抬的说道,“得尽快清理出来,不然容易感染引发其他症状。”

他冷酷无情的说:“殿下实在不应该枉顾嘱托私自沾水。”

太子没有听出责怪的语气来,甚至连担忧的语气都没有。

不禁觉得他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那杀手拿着属于自己的武器,正对着伤口处,坐在了一旁的圆木椅子上。

太子回忆起在南方的大雨中,被他挑开筋肉的一幕来。

不禁问道:“直接剪吗?”

宋春景看了一眼他,唇角微微一动,挑起一丁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

“殿下不是不怕疼吗?”他问道。

太子听出了罕见的调侃味道。

他看着他,还有他手中的剪刀,“是,不怕。”

宋春景最后说:“下官尽量清理快点。”

太子嘴硬坚持,继续装大尾巴狼:“不急,你慢慢来。”

剪刀尖锐无比,已经蓄势待发。上头无数细小痕迹,闪着模糊的光。

想必每日打磨,才能出现这种厚重的锋芒。

“太医院都这么生扒皮豁肉的吗?这么深的伤口,都不给先撒点麻痹疼痛的药吗?”太子腰间一紧,坐的更直了些,问道:“若是经费不够了,上报朝廷,一定给批的。”

宋春景:“殿下洗澡的水中少不得香料、细盐、牛乳一类的,泡的时候都不觉得疼,这点皮外伤,定然也没问题的。”

他说着,太子只觉腰间一凉,然后紧接着涌出一片温热。

是宋春景开始动手了,他毫不犹豫的剪开了表层的皮肉,几下就将好不容易愈合黏连的皮肉剪开了。

刀口顺滑无比,十分流畅整齐。

刹那间,太子搁在桌上的手飞快的收紧了一下。

宋春景一瞟,收回视线,搁在涌出鲜血的腰上。

他低声道:“若是用了止疼的,殿下行动间更加不小心,反倒更不容易恢复了。”

太子简短“嗯”了一声,松开咬着的牙,带着沁出鬓角的汗,强自笑了一声,“……不疼。”

宋春景递上一块儿棉巾,卷成一卷,“殿下若是疼的厉害,可咬着缓解一下。”

“不疼。”太子肯定道。

他刻意忍耐,因此面上不见皱眉咬牙的模样。

放在桌上的手也松开,轻松无比的搁在上头。

似乎真的不疼。

宋春景将这都归功于太子身强力壮上头,他看了一眼里头,“若是直接划破脓包,叫液体流出来难免沾到伤口上,若是殿下觉得可以忍受,那下官就直接将浓包整个切出来了。”

太子:“……”

他垂着的手仿佛有了记忆一般,自己疼起来。

太子用力一攥,竟然恢复了些知觉,叫他攥成了半拳。

宋春景抬了抬眼,“别太忍耐,若是真的疼,下官还是先给你上点止疼一类的药粉。”

他试了一下,再次攥拳却又攥不起来了,刚刚可能是疼痛之下激活了不知道哪根神经,给刺激的有了一瞬间的爆发力。

简而言之,就是疼的。

太子看了他一眼,沉着脸,扯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来,“没忍,不疼。”

宋春景眉眼间微微一松,不明显的挑了挑眉。

“那下官就下刀了。”他提示道。

原本还可以忍,他说完,太子便觉得那刀已经划进肉里面了。

他面无表情道:“不用同我打招呼,你看着来。”

宋春景简单一点头,手起刀落,眨眼功夫就将脓包取了出来,搁到了小托盘里。

那脓包非常完整,细长条状,包裹着非常纤薄一层皮肉,半透明状,露出里头颜色来。

厚一分也看不到里头内容,再薄一分就该破裂。

拿捏的十分到位。

宋春景伸手取桌上的兑好了温水,将药撒进去化开。

他微微抿着的唇似乎沾染上了血色,显地颜色非常浓艳。

太子正看着,突然腰间剧痛,是那满满半盆药水,在冲洗他的伤口。

他立刻屏气,宋春景手上不停,却道:“殿下放松些,后背绷的太紧不利于清洗。”

忍着疼,还要不能太忍,嘴里说的不算,得身体放松。

这要求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待到冲洗完成,太子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看时间,其实不过才几息而已。

宋春景这人,医术好是好,就是有一样,下手太重了。

脸上又时常端着一副冷酷无情的表情,看的人更加心惊胆战。

不知宫里的贵人们为什么喜欢找他拿药。

太子认真打量他一遍。

从身材到脸,一处头发丝都不放过。

终于明白了。

他身条好,窄腰腿长,每每动作间都十分劲道。

长得也好看,一副倜傥模样。

谁不喜欢多看看好看的人呢?

同时他表面又恭敬顺遂,说话也不卑不亢捡着好听的说。

大约也是觉得他有趣。

“上药了,殿下。”宋春景突然说。

太子终于收回视线,随意“唔”了一声。

那药粉不知什么制成的,撒到伤口上像有鳖虫在吸血,蜇得人针扎似的疼。

太子盯着外头的天,分散注意力。

其实大可不必。

他只需微微侧头,就能看到宋春景,完全不需要其他的事情来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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