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番外(30)

“太子身份贵重,人又……”

“别瞎扯,”太子打断他,“我就要走了,此行不同以往,要许久才回来,宋太医不给我几句好话吗?”

“下官说实话,”宋春景垂着眼睫,低声答道:“我将您当成未来天子看待,殿下身份贵重,同我云泥之别,似乎,不太平等。”

太子心道,这点事我当然知道,也尽力去做。

自问做的还凑合。

万事顺你心,遂你意,不叫你受旁人委屈,还要怎么个平等法?

“说点别的。”太子说。

宋春景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

太子有些犹疑。

他心中藏着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了怕宋春景翻脸,不说又觉得此别日久天长,怕晚了。

雨声淅淅沥沥,落到伞上也是清脆声响,不似夏日雨水沉闷。

他听着雨,心中正犹豫,宋春景的声音随着雨声一齐响起,他轻轻道:“殿下于我有恩。”

太子静静等着下文。

宋春景补全那话,“我记得的。”

“若是没有恩,”太子慢慢问道:“你会怎么做?”

这话一出口,彻底没有了回旋余地。

太子手心沁出些细汗,有些后悔。

他暗暗咬了咬牙,继续说:“胁恩求报,实在不是我的为人。”

他此番既亲近人,又解释一番当年的事。

可谓是一箭双雕。

太子放松了些,忍不住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掌。

宋春景却没那么捧场,“哦?”了一声。

这是质疑,也是犹豫。

太子却听出了根本不信的意思。

“当年,我一意孤行,做过一件错事,”太子收回视线,微微垂着头,紧紧盯着对面的人,纵使那人早已垂下视线,只能看到根根分明的睫毛。

他小心翼翼道:“如今想尽力挽回,希望宋太医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总是提防我。”

宋春景手缩进袖子里,掐了掐指尖。

留下深深一道痕迹。

当年事,于宋春景而言,便如三更噩梦。

多年来,只要太子稍微提起一丁点,哪怕仅仅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立刻便冷起脸,翻脸不认人。

几次下来,太子也不怎么敢提。

几乎以为他把那‘胁恩求报’的小人做事,全忘了。

不料却在这情景里,猝不及防的说出了口。

“当年一命换一事,能让它过去吗?春景儿。”

太子顺水推舟道:“就当做没有过,成吗?”

然而此次,宋春景却一反平常温柔顺从。

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嘴角拽出来的弧度似乎是笑,就着这没有感情的笑,说道:“若是太子殿下当年也能有这觉悟,现在也能省下不少麻烦。”

当年事似乎是他的逆鳞。

只要涉及,什么温柔好颜色,什么恭敬顺从。

表象全都去见鬼。

一下子就露出不好惹的本来面目。

不过,挖苦一句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他肯开口聊一聊当年的事。

这也实属难得。

太子松了口气,预备好了。

宋春景却冷笑一声。

“当年您说过,‘忍的下今夜,明日就救宋澜出来,可,若是哼出半句,喊出来一声疼,就不作数了’,殿下是想,让这事过去吗?”

他面无表情,只有嘴唇一张一合,“次日清晨,您擦了擦手,把帕子扔到我身上,说,‘人命两清,出了这道门,往后别再出现在东宫里’,您是想,当这事没有过吗?”

宋春景回想当年,尽是不可言说。

最后占据脑海的是浑身鲜血,满眼艳红。

直至满身伤痕的被抬出东宫。

随后反复高烧,烧过了一个冬天。

这正是他极其怕冷的源头。

几许沉默。

这番质问让太子无话可说。

宋春景寒着脸,朝着太子匆匆一拜,“下官还有事,告辞。”

遂转身要走。

太子拉住他,“别走。”

他眉间微皱,灌满愁苦,喊了一声:“春景儿……”

宋春景甩了一把那手,没有甩开。

他冷笑道:“太子现在就不是一意孤行吗?”

太子一顿,手上一松,叫他挣扎了出去。

宋春景在雨中解下斗篷,双手捧还给太子。

太子没有接。

于是宋春景便将那衣裳收入怀中,“淋湿了殿下的衣裳,回头洗干净,叫人给殿下送去。”

太子望着他。

宋春景心情平复了一些,似笑非笑的唇角微微一动。

太子料到没什么好话。

果然,宋春景说:

“当年我一己之身,磋磨一夜,能换我爹一条命,是殿下亏了。”

他继续道:“如今殿下救我一命的恩情,换了我一幅画,殿下又亏了。”

“……不亏,”太子轻轻、艰难回:“均是我占了便宜。”

他慢慢道:“若是你不愿意去我那处画画,可不去,我没想叫你报什么恩情。”

“那我,谢殿下的体恤。”

宋春景停顿一下,清了清有些哑的嗓子,“只是我不敢欠着殿下的,怕哪日同我要起来,我又成了身无长物、卖身救父的废物一个,实在还不起救命的恩情。”

作者有话要说:宋太医男扮女装嫁给太子什么的,你们的脑洞666……熬夜秃头作者想把笔递给你们OvO

第24章

春天的雨又少又快。

一会儿就转晴了。

太子后悔了。

这时机说不对,也挺悠闲,说对,也有些牵强。

他心中突然难受起来,觉得自己莽撞。

至少应该再等等。

等查到幕后凶手再说。

东宫的马车就停在原地。

高大强壮的侍卫,刀全部出鞘,手全部都按在刀把手上。

将站在车前的太子团团围住。

行人来往,看到凶神恶煞的持刀侍卫头也不敢抬,都飞快的绕着走。

乌达拉开刀鞘搭扣,握紧了手中长刀。

随时预备砍人。

良久,乌达望了望天上的太阳,看了看仍旧举着伞的太子。

他摸了摸鼻子,尽量没什么存在感的问道:“殿下,回去吗?”

许久无声。

太子恼怒的脸在伞下一闪而过。

伞叶遮住他眼睛,只能看到唇微微张合,他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回”。

乌达松开握刀的手,松了口气。

太子登上马车。

马车默默前行。

乌达站远了些,唯恐煞气波及到自己。

东宫。

闫真站在门口迎接归来的仪仗。

太子下了马车,一路进了书房,咣当一声将门关上了。

闫真视线追随太子,被那满身戾气的背影,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闫真走到乌达身边,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堂堂太子殿下,叫人摆在大门口,当着那么多手下的面,闹了个没脸。

乌达简直没脸说出来。

他不答反问:“我听宋太医说什么当年怎么怎么样……”

“这咋回事儿?”乌达问,“我怎么不知道?”

闫真“嗨”了一声,“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太子不是还……”

他看了看,四下无人,刚要接话,乌达率先点了点头,“浑不济的,我知道。”

闫真张了张嘴,“……还年轻,有些言行无状。”

“宋太医的爹宋澜,下了狱,他求到东宫门前,靠着太子少年时的伴读搭桥,见了咱们殿下一面,求他救人。”闫真三言两语概括完当年事。

“救了吗?”乌达问。

闫真点了点头。

乌达十分不解,“那怎么,殿下帮了他,他还整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似乎不怎么待见殿下?”

闫真抬手示意他稍等,将他拉到角落里,悄悄道:“那会儿太子不是……贪玩儿么,把宋太医给……折磨够呛,次日将人送走的时候……”

“等等,次日?”乌达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事,震惊的瞪大双眼,“折磨了一宿?怎么折磨?”

“就……”闫真含糊不清道:“就是上不得台面那些玩意儿……”

他继续压低声音说:“宋太医走的时候,连件完整衣裳都没有,叫几个人抬了出去,露在外头的肩膀上,全是血……”

乌达捂住了因为震惊而张大的嘴。

他头未动,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向了书房。

闫真朝他无可奈何的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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