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撑一伞,乌达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关心问道:“宋太医别是淋病了吧?”
宋春景摆摆手,觉得这距离有些太近了。
不露痕迹的向后躲了躲。
乌达上前半步,又把伞撑在了他二人头顶。
宋春景:“……”
乌达直道:“您下班了?现在有空吗?”
宋春景:“没有。”
“若是有空,太子请您去一趟。”乌达仍旧坚持着说完。
宋春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又说了一遍,“没有。”
乌达:“……”
乌达得了闫真提点,已经不是当初的乌达了。
他清了清嗓子,笑道:“太子说他病了,请您过去给瞧瞧,开点药吃。”
宋春景也清了清嗓子。
乌达笑着等着他下文。
“太子这病,下官治不了,”他谦顺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十足讽刺,“还是多喝点白水吧。”
言下之意:太子可能是闲的。
乌达虽直却不傻,立刻就从这话里体会出来了深意。
他笑容僵在脸上。
心道:怎么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呢???
宋春景朝他礼貌的点点头,走出了伞外。
乌达立刻跟了上去,追在他后头,急急道:“您真的不去啊?”
宋春景面无表情,毫不迟疑的往前走。
乌达想了想,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舍之情,“今次随殿下出门,宋太医也有段日子不能见我啦。”
宋春景这次脚下一顿,放慢了些,“怎么太子要出门吗?”
乌达有些腼腆,憨笑着说:“对呀。”
不等宋春景开口,乌达低头嘿嘿一笑,“那我去回复殿下,这就走啦?”
宋春景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乌达撑着伞,又转身离开了。
细密雨丝又掉到了头顶上,突觉冷意,宋春景又打了个喷嚏。
沈欢也怕他生病,担忧道:“师父,咱们快回家吧。”
宋春景点了点头,牵着沈欢出了宫门。
宫门口宋府的马车在等。
宋春景望了一眼长且无尽头的归路,主动上了马车。
沈欢问道:“咱们不散步了吗?”
“不散了,”宋春景道:“还是坐着舒服。”
沈欢哭笑不得的上了马车,将斗篷解下给他披在身上。
他个半大小子,身上更如火炉一般,将斗篷烤的非常温暖。
宋春景又打了个喷嚏。
沈欢:“……”
他心道,师父身体真弱。
一炷香,宋府到了。
宋春景昏昏欲睡。
沈欢拍了拍他,“师父,到了。”
宋春景醒来,拖着惺忪眼皮,慢吞吞的下马车。
他一伸手,旁边有人极其有眼力劲儿的接了过去,扶住了他胳膊。
将他稳稳扶了下来。
头上也遮上了雨伞。
宋春景头也不抬,“有劳。”
“不必客气。”那人带着些愉快腔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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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宋春景猛地抬头。
目光所集处,太子站在一旁,剑眉星目,似乎将深渊都盛在双眸里。
微笑着,静静看着他。
乌达在身后给他撑着伞。
除了衣角有些濡湿,身上干干净净,一丝雨水也没有。
太子沉默着。
两人均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宋春景率先移开目光。
随后低着头,对沈欢道:“你先回医院,等下我叫人进来接你。”
沈欢悄悄望了望前面的人,从车角蹦下去,担忧的点了点头。
宋春景这才想起来。
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太子张了张嘴,“我……”
他难得踟躇。
向后一伸手,接过了乌达手中的伞。
乌达退后几步,顶着雨水,站在了宋府边角檐下。
那伞撑在了宋春景头顶上。
伞下空间闭塞拥挤,不仅视线胶着难以理清,甚至呼吸起伏都能缠绕到一起。
宋春景微微低下头。
垂着的睫毛,又是那般缠倦多情的模样。
加上今日水气蒸笼,显得更加不堪重负。
每一根都沉甸甸的、轻轻弯着好看的弧度。
太子手有些痒。
宋春景一步迈出方寸之地,站到了伞外。
“殿下请自忙,下官先进去了。”
人到门前,却不请进去。
这人也实在胆大包天,不把当朝太子放在眼里。
太子上前一步,微微向他倾斜着身子,把伞又牢牢的撑在了他头顶上。
将自己一并笼了进去。
“我要出远门了。”太子对他道。
“殿下一路小心。”宋春景道。
“也不问我去哪里吗?”
“殿下想说自会说,下官不敢随意打听太子的行踪。”
他总是有办法私事公办,想着说几句私心话,比登天还难。
太子嘴唇微微一动,吐出来一口气。
“春景儿,”太子叫了他一声,慢慢问:“你能……随我一起去南边吗?”
稀里哗啦雨声尽数化作背景音,嘈杂声乱,只能听见方寸之内他沉沉的声音,如此说道。
“去南方督查加固堤坝,”太子坦白道:“这次要去很久,你同我一起去吗?”
宋春景张开嘴,未来得及说话,太子补充道:“我还缺一位随行的太医,按照章程,得由太医院出一名。”
“既然按照章程,那该是谁去,谁便去,”宋春景正直道:“下官不能徇私枉法,也不敢僭越,替诸位贵人做主。”
这话就跟嘲讽太子徇私没什么两样。
太子无奈至极的笑了。
“行吧,”太子道:“交给你们院判挑人去吧。”
“还有一事,”太子笑道:“说好每日下班后去我那里画图,怎么昨日没有来?”
宋春景险些忘了这一茬。
太子等着他回答。
宋春景只好实话实话:“下官忘了。”
“那你得补偿我点什么才好。”太子道。
这也要补偿,那也要补偿。
宋春景一个头两个大。
太子想了想,“不如就随我一起去南方督查水患吧。”
“下官说了,听院判吩咐,太子总是越级处理,叫下官有些难做。”宋春景恭敬和气道。
说着,他猛地扭过头,打了个喷嚏。
太子将自己披着的斗篷解下来,给他披在身上,调整了一下肩上的花纹方向,使之对称平坦,最后才将坠了碎玉黑曜石的带子系上。
动作间,不经意蹭到他的脸,宋春景不明显靠后躲了躲。
太子不经意说道:“宋太医总是躲着我。”
宋春景又微微垂下头,姿态一如既往的温顺,“下官没有。”
“刚刚就躲了。”太子说。
“刚刚太子抬举,可是下官实在不敢当。”宋春景说。
“怎么不敢当?”太子又说,“谁敢说什么吗?”
“自然是不敢说殿下的不是。”
这话暗指,别人不敢说你的不是,只好来挑我的毛病。
他表情淡然温顺,却总是话里藏针。
太子也已经习惯了,想了想,“那院判还为难你吗?”
他问。
“不曾为难。”宋春景答。
一问一答,内容也颇为无聊。
太子却好似上了瘾,似乎逗他说话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没完没了的闲聊起来。
他二人撑伞站在门前,周围侍卫将此地团团围住。
俱都是刀锋出鞘的一言不合就打杀人的姿态。
行人不敢偷瞄。
只是时间略微一久,宋春景脚下动了动,大腿不明显的倚在了马车侧边的横梁上。
“累了?”太子歪头看了一眼,“上车。”
宋春景推辞道:“殿下,微臣该进去了,家父该喝药了。”
太子将视线拉长,放远,望了望宋府内染上新绿的柳枝。
“总觉得,这次得跟你说点什么才好。”他微微仰着头道。
宋春景示意请讲。
“宋太医觉得,我这人……宋太医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太子三两并字,一停一顿的,将徘徊心内许久的话,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