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番外(2)

直冷眼看着这大管家正了正衣襟,清了清嗓子,迈着方步走了。

那小少爷跟在他后头,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虽然是富贵身,年纪也不大,但是眼神极其漆黑、清亮。

最深处似乎埋着许多未宣的秘密,衬得神色又有些复杂,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宋春景一怔。

咽下了要出口的一声冷笑。

院判着急上火的看他走远,不知道这回是福是祸。

“院判大人,”宋春景走上前来,到现在为止还算客气,“若没有别的事,下官就先走了。”

院判赶紧拦住他,“你跟后宫里哪位娘娘有什么交情吗?”

宋春景摇摇头。

“那虎威将军做什么非要把这‘宫中贵人’交给你当徒弟啊?”院判问。

“这下官就不知道了,”宋春景挑起一丁点嘴角来,“您怎么得知这小孩儿是宫中贵人?”

院判:“……”

宋春景苦口道:“您也忒好说话了。”

院判气的胡子都要歪了。

“那管家明说是‘宫里头的贵人’,我还能胡乱讲不成?”

宋春景回他:“您若是实在好奇,不如去问将军。”

院判:“什么?”

若是敢问将军,还用在这里跟你废话,受着那个劳什子管家的气吗?

“院判,”宋春景诚心实意道:“我一个外臣,怎么敢跟宫中的娘娘有‘交情’,尤其又涉及‘宫中贵人’,您这话可别再说了,叫人听了去,可是皇家丑闻、诛九族的罪。”

院判:“……”

宋春景继续道:“若是牵连您与太医院诸位同僚,下官内心更是不安。”

他又正直、又体贴。

看起来还有点怕事胆小。

院判险些信了。

宋春景也想掸掸衣襟,奈何天冷实在伸不出手。

只好作罢。

他缩着脖子,抄着手,紧紧握着暖和的手炉:“左右将军府找的人是我,有事也归我担着,您别急。”

“你担的住吗?!”院判终于怒发冲冠,“你一个小小太医,保得住自己脑袋就不错了,你担的起个屁!”

宋春景身子往回撤了撤。

然而院判太生气了,手指着他都有些发抖,“你,好好答复了将军去,近日不得生事!”

“……那下官该怎么答复将军?”宋春景为难的问。

这里头有些内幕,却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内幕。

院判也有些懵了。

宋春景体贴的掏出蜡封的信来,递到了他眼前,“要不您看看。”

院判伸手要接,余光看到宋春景那期待的目光,又放了下去。

“不、不看。”他躲毒药一样,把手背在了腰后头,“还是、还是……你自己做主吧。”

宋春景张了张嘴,把那信件随手掖在了怀里。

表情既无奈,又遗憾。

“不许惹事!”最后院判咬牙切齿的告诫道。

“是。”他温柔顺从的应了。

宋春景出了宫。

宫门口有轿撵正等着,见他一露头,便有人飞快的小跑过来。

来人虽是小厮打扮,却穿着并不朴素,衣裳布料也讲究。

这略显有钱的小厮弯着腰,俩酒窝深深的在侧脸陷下去。

“宋大人,您忙完啦?”他笑着往那轿撵方向一伸手,“太子恭候多时,请您往东宫去一趟。”

宋春景看他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垂着眼问道:“可有什么事吗?”

“嗨,”小厮家常的叹了一声,“太子今晨不适,说是头疼,请您过去看看。”

“我今日不当值。”宋春景道。

他刚要拒绝,那人赶紧说,“宋大人这毛领,还是去岁的时候太子去北边狩猎带回来的,凑巧您今日也戴着,太子看见一定非常高兴。”

宋春景冷冷看他一眼。

小厮赶紧一弯腰,又往轿撵那边迎他。

宋春景迈开步,顺着他手的方向过去。

边走边嘴角往上微微一勾,就着这冷若冰霜的笑,伸出手来隔空点了点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捧场,谢谢谢谢QAQ

第2章

宋春景在轿中看完了信,琢磨一下,掖在了轿子里的棉垫儿下边。

东宫讲究,接送完一遭,才算一趟差事。

不出意外,他出来之后仍旧得坐这轿子回家。

不多时,外头人轻声道:“宋大人,到了。”

东宫到了。

自太子后,后宫十年无所出。

东宫之位稳坐至今。

再有他外祖家背景雄厚,舅家手握重权在朝廷得脸,几年前娶了太子妃算是成了家,最近皇上又指了刑部尚书的女儿给他做侧妃。

他担着嫡子名头,风光无两,拥护无数。

太子一位,极其稳固。

东宫十年间翻修两次,竖起新殿无数。

朝堂言官奏他奢靡,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全然不怕皇上撸了他的太子翎。

可见他有恃无恐、不好相处。

宋春景叹了口气。

听外头有人请:“宋大人,您请挪动贵步。”

撩开车帘,早已有人趴在地上做垫脚。

他看也不看,抬起一条长腿直接迈了下去,踩到了地上。

小厮怕他扯着大腿根,赶紧过来扶。

宋春景挥挥手,站在东宫门前,望了望乌黑做底,金粉撒字的匾额。

大总管闫真站在台阶下,连忙把人往里迎。

“可算等到您了,太子早已在詹事间内等着您啦。”

詹事间向来处理政事,闲杂人不得入内。

“大总管客气,”宋春景不怎么想去,“不是说太子头疼?若是好了,下官就回去了。”

闫真落后他半步,往前簇着他走,“是头疼,疼了一上午了,尚书得了信送了只画眉来,说是给解解闷,太子逗了一会儿,这才见好了些。”

“尚书?”宋春景想了一下,“是太子新结的亲家丈人,池尚书吗?”

“是唷,”闫真笑道:“想必是从侧妃娘娘口中得知,立马就送了新鲜玩意来,也算有心啦。”

宋春景啊了一声,低声道:“你们这位侧妃娘娘刚进门不久,想必新人新鲜,正是得宠。”

说着,二人走过庭前花园,宋春景一抬眼,愣了一愣。

旁边那殿似乎是新建的,正殿浓漆黑瓦,新的发亮。

左右偏殿只起了一半,花坛里还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几个小厮正在往上挂匾额:春椒殿

闫真顺着他眼光看去,低头笑了笑。

宋春景说:“听闻你们这新侧妃名字里头带个‘娇’……太子真是有情趣。”

东宫乃至达官贵人都规定下人不得议论主上名讳,东宫规罚甚严,闫真低头笑了笑,并没有应话。

宋春景一语而过,没放在心上。

路上再不相看,一路抄着手,直行到詹事间。

太子果然在逗画眉。

宋春景进门跪在地上,“听说太子头痛,下官来替您瞧一瞧。”

太子回过半个身,侧脸蒙上一丁点日光。

阳光照的他一眯眼,紧接着就躲过去了。

眼中仍旧是黑沉沉的。

配着挺直而下的鼻梁,只要这张脸上的薄唇不动,谁也看不出他的喜怒来。

他扫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问道:“见过你那徒弟了?”

声音沉沉,带着些哑,更多的不可测。

什么徒弟?

宋春景回想一下,想起来早晨在太医院一面之缘的那个少年。

清晨那事过了还没一炷香,太子这里就已经知晓了。

这得知消息的速度有点吓人。

他手下无数,眼线如丝麻,做事已经不怎么避开皇上了。

可皇上还正值春秋。

这更吓人。

宋春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实话实说:“没仔细看。”

“大将军倒是学精了,给他这痨病养子找你当师父,”太子盯着他道:“怎么,让你先教会他怎么看病,再教会他怎么夺太子位吗?”

宋春景指尖被地上琉璃凉透,慢慢道:“下官听不懂太子的话。”

“用我给你解释解释吗?”

这声音更低了,也脱离了正常语速。

宋春景跪在地上,头闷着,“若是太子有意倾诉……”

他声音也闷着,“下官愿意一听。”

太子盯着他后脑勺,想凿个窟窿。

一时间落地闻针。

伏在花枝鸟爪架上的画眉轻轻“吱”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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