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番外(15)

去的早了担心正赶上吃饭,晚了又担心宋春景已经睡着了。

因此不早不晚,天刚一擦黑就出了门。

掐好了时间。

管家上前扣了扣大门。

前来开门的小厮见到倒着一动不动的将军,吓了一跳。

连滚带爬去回禀。

将军不同于上次的乔装改扮、掩人耳目。

伤的半死不活,亲自上门求医问诊。

不出三日,就该传遍京城了。

那边宋春景果然将睡未睡,收拾干净,正准备上床。

听了禀告,拽了根发带草草一束,半披着头发,裹着个厚毯子就出来了。

“宋大人睡啦?”将军躺着,歪着头看他。

满眼的期待。

他们一行人在夜里行走许久,身上沾满了凉气。

宋春景将自己裹的更紧了些,“将军不怕外人说三道四了?”

将军年纪大了,身材还是硬朗,但是他不刻意拿捏的时候,也只是个比常人健硕些的老人。

将军嘿嘿一笑,“我受了伤,听闻宋太医医术高明,白日太忙不得见,晚上来偷一偷您的空,光明正大的看看病。”

一点也看不出受了伤的难过伤心。

反倒欢天喜地,高兴非常。

沈欢从旁边房间里跑出来,“爹!”

高兴的扑在了他身旁。

又离远了些,打量他这一身行头,皱着眉问道:“这怎么搞的?”

他穿戴整齐,人也精神,一看就是还没睡觉。

将军问:“还没有准备睡呢?”

沈欢有些不好意思,“今日的功课还没有背完。”

他父子二人一齐看向宋春景。

宋春景靠在椅子上,除了感觉他有些冷,一点反应也没有。

将军道:“好好,多看书有好处。”

父子多日未见,沈欢起先没有感觉,突然见了面,心里突然难过起来。

“爹,我想你了。”

“若是不舍,可回将军府住。” 宋春景说。

真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沈欢憋着眼泪,摇摇头。

一边是自己爹,一边是自己师父。

他其实有些纠结。

可心底却知道,爹是为自己好,师父也很好。

却不是同一个好法。

爹什么都管,师父只管讲道理。

还有点冷冰冰的。

但是有时也很温柔,会带自己去看梅花。

这点温柔难得一见,显得异常可贵。

沈欢心里觉得怪怪的。

将军不接话茬,“哎唷”了一声岔开话,“我的老腰唷!”

“快快快,”他痛苦又无法忍耐的朝着宋春景道:“给老夫看看是不是这就瘫了?”

宋春景从厚毯子里伸出一截手,飞快了按了按他腰间几处。

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不碍事,多休息即刻。”

将军顺势也松了一口气,“宋太医忒敷衍了点,也不给治一治。”

“一股子药味儿,想必赵太医已经给您推拿过了,现在情况很不错。”宋春景又把那一截手收了回去。

重新将自己裹紧了。

那边父子二人重新对视一眼。

“将军若是没有别的事,下官先去睡了。”宋春景赶客道。

将军要说话,宋春景又说:“沈欢也略微学了一些医术,也可看看病人。”

这……

将军低下头笑了。

“等下将军就自便吧,不必来同下官说了。”宋春景当真走了。

他假意赶客,其实给父子二人留出了时间。

等他进了里屋,将军才对沈欢说:“你这师父,嘴上不饶人,心却是不坏的。”

沈欢跪坐在地上,拉着他的手。

到底是年纪小,眼泪将出未出,将军伸手给他抹了抹,“辛苦吗?”

沈欢点点头。

又摇摇头。

“我儿聪明,也坚强,”将军说:“将来能有大出息。”

沈欢努力憋着眼泪,抿着唇,用力点了点头。

夜半月明。

烛火一豆,径自燃着。

宋春景失眠了。

他属冬眠的蛇,到了时间必得休息。

不然便似被抽了魂魄,萎靡不振。

这次却睁着眼,在烛光中愣了好久。

有人轻声叩了叩门。

宋春景吓了一跳。

外头人道:“少爷,东宫的闫大管家来了,说是有要事。”

这个点,东宫里来人,一听就不是什么喜事。

宋春景愣了一下,那烛火“噼啪”一爆,才叫回了他的魂。

“可说了什么事吗?”

“说是给您一样东西,太子交代,务必尽快交到您手中。”小厮回。

宋春景松了一口气。

“东西拿进来,人打发走。”宋春景说。

小片刻,小厮去而复返,把东西交到了宋春景手里。

那是一个红木盒,表面打磨光滑,雕刻上繁杂花纹,再用松油浸透晾干,把纹路封在里头。

极其精致。

宋春景打开,里头搁着一支毛笔,一张折成盒子大小的信封,还有一个圆形小银盒,密封的很结实。

打开看了,黑乎乎的,是墨汁。

最底下压着一封信。

一封信。

薄薄的。

宋春景拿起来看了看,松木幽微的香气里,融合进去些许墨香。

他把盒子随手放在桌上,打开了信。

春景儿:

多日不见,思念非常。

南边果然如你所料美女如云,不过不可琢磨研究。

若是细看,肌肤虽白,不及你眉目若画,眉眼虽美,不及你顾盼生辉,腰身虽细,也不及你流畅自然……

总之,并未乐不思蜀,反倒归心似箭。

……

往下不过是写了些日常见闻。

宋春景耐着性子看完。

信中最后问道,你最近可好吗?

最下头还有一行小字,同上方字体略有不同,写行字显得锋利的多:

此信务必回复!

怕你疲懒耍赖,已经准备好笔墨纸等,只需写写字即可。

宋春景唇边噙着冷笑,看完了这调戏人一样的信。

他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仍旧睡不着。

便起身擦了把脸,坐在小桌旁拿起了盒子里的笔。

他看了一会儿,轻轻沾了沾墨汁。

墨汁均匀细滑,只轻轻一点,就聚在了笔锋上,饱满且滋润。

他打量一会儿,按着铺平的纸,写到:“春狩在即,冷且风大,不大想去。”

只此一行。

完毕,装到信封里。

唤来小厮,叫明日送去东宫交到闫真手中。

小厮挠了挠头,却道:“小人刚刚去看了,闫大管家还在大门口外头站着没有走,这会儿给他行吗?”

宋春景有些羞恼。

轻之又轻,点了点头。

闫真捧着信,像是捧着太子的一颗心。

小心翼翼不敢弄皱。

回到家立刻招来骑马的能手,连夜出城,朝着南方去了。

这信飘过山川长河,越过拥挤人海,飞一般行走,第二日就到了太子手中。

同样是夜晚。

太子屏退数人,只留一个贴身护卫。

东宫护卫队长兼督骑长官乌达。

个头很高,眼皮单薄,脸色严峻。

一脸严肃的看他的主子小心翼翼的展开了信封。

太子一眼就看完了。

他穿着单衣,金贵的天蚕丝制成的衣裳,下摆湿了一片还没有干。

是白日去视察水情的时候淌水染湿的。

这里临水,又潮湿又黏腻,日夜都湿漉漉的,没个把天干不透。

穿在身上还干的快一些,太子也就不着急换下来。

那信被他夹在修长指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最后他挑起嘴角几不可见的笑了笑。

太子不常笑。

若是笑,也是玩味或者要打杀人的时候居多。

乌达如临大敌。

他悄悄看一眼桌上的信封。

光秃秃的,没有写任何字。

乌达想了想,突然松了口气。

太子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乌达:“这是宋太医的回信吧?这么快就到了,肯定是连夜不眠写的。”

这话不当不正一巴掌拍在了马屁上,极大的愉悦了太子。

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

如冻冰化水,年轻朗俊许多。

乌达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

“行了,”太子呼出一口气,悠闲轻松的说:“把人都叫回来吧,咱们继续商量商量坝体崩了用什么堵,这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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