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到天亮,慕容妤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转脸的时候看见喜善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了,她不知道又从哪里找来一身合适的男子服饰,正握着手腕的护腕看,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她把头发高高束起,又恢复了干练精神的一面,眉宇间的英气再次掩盖住昨天的那种温柔,慕容妤下意识的先伸手去摸自己的包袱,因为刚刚睡醒,手上也没有个轻重。是以撞得包袱里面的首饰闷声响起来,喜善也朝她这边看过来。
"姑娘醒了?"她神色如常,即便是听见了那声动静,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但慕容妤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突兀的一声坏事了。
就算是着紧母妃的遗物,也绝不会到一睁眼就要着急去触碰的地步,喜善如此敏感细心,肯定会事无巨细的把慕容妤的举动都告诉赫连硕,赫连硕九曲心肠,就算是她打个喷嚏也能想出许多种缘故来再一一验证。
在默默搜集情报并最终以当事人自以为是的秘密击垮多方的心房的举措方面,赫连硕一直是个中高手并且乐此不疲。
慕容妤不觉得自己会幸免,她母妃若是真在这个世间真的还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的话,赫连硕肯定挖地三尺也要知道的。
但慕容妤就是觉得,这是她母妃留给她的讯息,在她知道全貌并且判定是不是要告诉别人之前,都不应该被其他人以任何手段获取。
所以慕容妤翻身坐起来,也故作轻松的应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快出发了。"喜善答一句,接着就说要去给慕容妤叫热水进来洗漱,她眼神飘忽着往慕容妤身侧看了一眼,站在她那个位置其实是看不见慕容妤放在最里侧的包裹的,她这个眼神特别明显。带着几分疑惑。
慕容妤故作镇定的快速开口:"你在看什么?"
喜善这才收回眼神,如果说刚才慕容妤还以为喜善是准备借着找人打水来的名义去把这事情告诉赫连硕的话,下一秒喜善的话就让慕容妤彻底松了口气。
她微微撇眉,轻声道:"姑娘,包袱还是放在脚边好些,我知道那是姑娘珍重的东西,但是。。。若晚间姑娘也像方才那样碰到,发出声音,我倒是不见得能听见,但姑娘肯定是如雷贯耳,指不定半夜得惊醒一次。太影响姑娘休息了。"
慕容妤眨巴眨巴眼睛,方才的紧张和现在的不知说什么一下子都涌上心头,慕容妤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啊。。。是,你说的对,我记下了。"
听慕容妤这么说,喜善才微微带上了笑意,转身到外边去找人送水来了。
此时天色还早,城里面只有摆早膳的摊贩已经开始塔棚子了,看见巴鲁赶着马车从前面过,还热情的喊一嗓子:"商老爷这么早就赶路啊?热腾腾的烧饼来两个么?馅儿足勒!"
他习惯性的吆喝一嗓子。在这个空旷安静的街上显得像是唱出来的一般,特别的清楚,巴鲁把马车放慢些速度,也较为和善的回应道:"不吃了。"
接下来便是抽动马鞭的声音,后边再有什么动静已经听不清楚了。
为了'特别关照'云檀,也为了让慕容妤和喜善两个姑娘都好好休息,在这个城镇里,巴鲁昨天晚间特意乔装了一番去换了两辆新的马车,今天再出发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一支商队了。不仅是喜善出门前把自己的头发都捆了起来,更像是个年轻精干的小仆从,巴鲁更是换上了一身商袍,他本人就很壮,穿上这个之后更像是个中年发福的商老爷家的胖管事,他还专门给自己贴了两缕胡子,更像是那么回事了。
两辆马车厢连接在一起,照样只需要最前面的马车头赶马就行了,这样的新型车型在商队里面特别受欢迎,能省下不少的人手钱来,只是每一次最多也只能连上三个马车厢,再多的话,马也实在是拉不动了。
就连赫连硕和云檀都被仔细打扮过,云檀不知道被赫连硕喂了什么东西吃,脸色白得吓人,被赫连硕搀扶着,说是病重的表弟,赶着要去皇城里面请大夫给看病的。
最夸张的便是赫连硕,由于他实在是太过俊美,不管穿什么样子,都特别难让人挪开视线,他今日早早的就上了马车,所以慕容妤其实并没有看见赫连硕的装扮,但喜善是知道的,巴鲁也是知道的,此时跟赫连硕呆在一个车厢里面崩溃得想要把自己戳瞎或者掐晕过去的云檀也是知道。
赫连硕今日,活脱脱是个身形纤长,特别高挑的漂亮夫人。
他还在脸上戴上了面纱,如此一番伪装,就是为了在离开这座城镇的时候,彻底遮掩过所有可能是赫家的眼线。
毕竟这样的商队每天成千上万的经过,最好被辨认的其实并不是巴鲁和喜善,而是赫连硕这标致的脸蛋身段,以及身旁一左一右像护法般的巴鲁喜善两大随从。
如今个个都变了身份模样,连不离身的剑都给收起来了。赫家想来是没人会相信堂堂硕公子会装扮成一个女人的。
云檀其实浑身酸软的躺在赫连硕身边,脸庞边就是赫连硕的纱裙,时不时随着马车的颠簸或者是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在云檀的脸上轻拂过,云檀鸡皮疙瘩一直就没有消下去,他简直不能直视赫连硕,尤其是尴尬崩溃的只有他一个人,而赫连硕却特别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装扮。
云檀虽然没有力气,连说话都费劲,但还是铆足了胸腔里面的那口气,缓缓地朝外面一个字一个字的蹦,明明是要断气的温软声儿,说出来的每个字却还是一样的又毒又脏,格外欠打:"你这个,死变态。"
云檀长吸口气,可能觉得就这么骂也不痛不痒,他无语的闭上眼睛:"你,把裙子,挪开些,我真是服了,堂堂,硕公子,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
赫连硕脸上挂着轻薄的面纱,他半撑着脸,脸上涂了脂粉,更显得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魅惑心神,若只是从轿子外看里面,便只能看见个眉眼如画的绝代佳人,只要赫连硕不走到旁人跟前儿,其实也瞧不出来他身形如此高挑的。
云檀还尤自在要死不活的边缘挣扎着,赫连硕听了他那句让把裙摆挪开一些的话,笑了笑。提起裙摆,就把云檀给罩进裙子里面去了。
云檀大概是眼前突然一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着睁眼确定一下自己的处境,结果一睁眼,眼前便是一片昏沉沉的粉色,眼睛上方就是赫连硕笼罩在裙子之下的裤子,修长的靴子上海绑着一把尖刀,正露出个刀尖,直直对着他的脸,赫连硕要是稍微蹬长腿,这刀尖就能正好戳到他的天灵盖上。
赫连硕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窗外,欣赏着帘子浮动下若隐若现的景色,那方的云檀猛烈的蹬了蹬腿,大概是使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想要从赫连硕的裙子下面逃出来,但很可惜,备受双重打击的云檀没撑过去,两眼一翻白,整个人都松缓下来,没声儿了。
赫连硕拉开裙子,看了一眼晕过去的云檀,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似乎对云檀的表现颇感遗憾。
他一直叫嚣着这一路上还有不少埋伏的人,不管云檀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为了吓唬赫连硕他们不敢对他轻举妄动,赫连硕一贯是讲求个万无一失,所以此番乔装是必要之举。
等到进了皇城的范围内,便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了。
至少,在天子脚下,没有任何人敢对硕公子动手,更不会有人蠢到和赫连硕明目张胆的对着干,就算是赫家,也不行。
这一路云檀的日子是真的特别难过,除了小时候那段难熬的日子以外,云檀自打从隐卫顺利归来以后,便过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素日里和赫连硕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也没想过主动招惹。
他是年少轻狂,听外头的人把赫连硕吹捧上天了也不以为然,现在栽在赫连硕的手上,是他自己倒霉。
一路走来,顺畅得很,看来赫家对云檀这个人也是放心的,知道他虽然嘴上讨厌,但是功夫上是没得说,以为他若是有了什么新的情报也是晓得要报信回来再行动,哪怕是自己败了,赫家已经收到消息,自然能够有所准备。
可云檀太过自大狂妄了,竟然妄想自己能够拿下赫连硕,成为赫家的第一高手,从此以后稳坐家主之下第一人的位置,借此更好回去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