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扉页+番外(33)

他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脸,将她往后推开,“一个伎俩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还有,跟我耍浑也没用。”

她踉跄两步,眼看要跌到,他扶住她。

她一把推开他,“假惺惺。”

“第一,不准来公司找我;第二,不准半夜给我打电话;第三,不准叫我叔叔。”他顿了顿,转身走进楼里。

她朝背影喊:“滚你妈的,准不准关我屁事!”

他回头,淡漠望她一眼,转角走进电梯间。

*

“一起做音乐!”李琊拍门道。

季超站在宿舍门后,见她似有满腔怒意,不解地说:“这么突然?”

“上次给你听的那支曲子,我们现在就把小样做出来。”

“可以是可以,会不会太急?”

“你就说搞不搞?”

“我当然没问题,关键是要找其他乐手,至少得有个贝斯。”季超往里走了两步,从床上捞起手机,“问问乐队的人。”

她敲了敲门,“我不用‘Simple’遗留难民。”

他犯难,“社团的新生我不太熟……上次在坚果认识的那支乐队,我问下他们。”

“给庞景汶打电话。”

“你怎么回事,爆炸了一样——好,我打,立刻打。”

她拨通秦山的号码,“老秦,借下练习室……就我们几个,嗯,比巴卜的钥匙在我这儿。谢谢。”

果壳后台有一间练习室,偶尔有本地乐队借用,大多时候是存放乐器的杂物间。

李琊和季超把多余的物品搬去隔壁休息室,腾出空间来,接着整理乐器,检查设备。

庞景汶推开门,额上还挂着汗珠,喘着气说:“我迟到了?”

季超说:“没

规定时间,你急什么,这里刚收拾好。”

“你说越快越好……”

音响里偶尔跳出琴音,李琊在试音,抬眸说:“你跑来的?”

“打不到车就跑过来了,反正不远。我本来在家自习,闲着没事儿。”

整理练习室的过程令人平静些许,她轻声问:“五线谱会看么?”

“只会看四线谱和简谱。”

“你过来,先玩一会儿。我把五线谱转简谱。”

庞景汶打开琴盒,取出蓝色贝斯抱在怀里,踌躇着不愿上前。

季超说:“愣什么,过来插电。”

“独奏一段试试。”她笑了笑,拿着乐谱和笔靠墙坐下。

季超说:“别笑了,大哥,你现在笑得很可怕。”

她敛了笑,面无表情地说:“我怕吓到他。”

庞景汶摸出心型拨片,弹拨出单音节,看了看另外两人的神色。

李琊在音符上标数字,听见声音忽地没了,头也不抬地说:“别紧张,又不是考试,我和季超都非常业余。”

贝斯低音响起,如小象跳迪斯科,起起落落,生动有趣。

她停笔看过去,弹拨贝斯的他神采奕奕,再不见腼腆模样。

霎时,节拍变快,低音复杂交错。犹见群象起舞,新鲜瓜果在它们头顶和长鼻上来回滚落。

拉长的音收尾,手离开琴弦,他害羞地挠了挠头发。

实在出乎意料,季超以击鼓代替言语。

李琊问:“你自己写的?”

庞景汶点头,“看非洲旅行指南的时候,节奏自己就冒出来了,还是第一次创作,技巧没跟上……”

“不要总妄自菲薄,我觉得很好。”

季超说:“诶,让他试试《阁楼》?”

“你带谱子了?”

“都带了。”季超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将四线的贝斯谱放到他面前的谱架上。

他熟悉了一遍,大胆提议,“我想合奏。”

李琊背上自己的木吉他,拍了拍话筒,数着节拍说:“一、二、三、四——”

吉他琴音和人声同时响起,“如囫囵吞硬糖,脊背隐隐作痛,辗转折叠。是谁在阁楼高唱,我心事无人讲……”

小鼓敲响,而后贝斯加入。

她的声线刻意提高,好似真空袋里的莓果,轻盈飘扬,时而靡靡。

这首被杜萱改成青春期少女的歌再次回到她这里。

曲终,庞景汶看了她的乐谱上的歌词,弹奏时没听清的部分都找全。

李琊问:“不喜欢?”

他摇头,“很有风格,特别是词,怎么写出来的?”

“就那样,写我看见的。”

“‘我’不是你,对吧?”

她“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李琊时常会在阁楼弹琴,偶尔好兴致会哼唱喜欢的歌。

茶楼有位女郎,不知是喜欢音乐还是消遣寂寞,没有客人光顾时,会悄悄坐在台阶上听她唱歌。她同女郎们只是打照面的关系,基本叫不出名字,偶然发现有人偷听,并未道破。

她内心深处是排斥和她们接触的,直到那位女郎染上毒瘾,迫不得已离开,临走前闯入阁楼,央求她为她唱首歌。

美丽容颜不再,女郎双颊凹陷,瘦得不成样子。她不忍拒绝,根据女郎哼的旋律,弹唱了卡百利乐队的《Dying In The Sun》。女郎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美得不像话,还说她

梦想做歌星,有人肯为她写歌。

没多久,女郎去世了。李琊从其他人那儿听来不成章的故事,写下了《阁楼》。

连着几天,李琊、季超和庞景汶按时在练习室碰面,玩到果壳营业才离开。

合奏过后,她不太满意‘Simple’乐队自做主张的修改,决定将《阁楼》重新编曲,做新曲小样的计划暂时搁浅。

这天,不知是谁玩笑说:“到前边儿舞台去怎么样?”

调好灯光,乐器接上设备,一切就绪。

正门打开,几人走了进来。

李琊和叶钊遥遥相望。

第二十八章

如囫囵吞硬糖

脊背隐隐作痛

辗转折叠

是谁在阁楼高唱

我心事无人讲

梦的某一刻

回到最初的滑雪场

扮演可以撒娇的小女孩

是谁在阁楼高唱

我心事无人讲

闷热潮湿的城啊

把这场大雨当做雪吧!

即使

即使身在某处

无论何处

没有一个着力点

“Dying in the sun”

“Dying in the sun”

是谁在阁楼高唱

我心事无人讲

——《阁楼》

李琊弹着吉他,唱到尾声几近低吟。

两位乐手都感觉出她今次的歌声和先前不同,冷冷腔调,反而与曲风更合衬,欢快里暗藏哀婉。

她忽视台下人的反应,转身和他们击掌,“庞仔,Intro怎么掉了半拍?”

庞景汶说:“对不起……突然有人进来。”

“有什么对不起的,以后不准说这个话啊。还有,下次不许错了。”

季超说:“哎呀,第一次上台,失误很正常。你就当他们是空气,该怎么怎么,就跟在练习室一样。”

他们一边说笑一边走下舞台。

秦山说:“你们还真组了个‘失恋阵线联盟’?”

李琊说:“你才失恋,没得恋!”

秦山正在喝水,咳嗽两声,问:“吃了□□?”

季超摇头,“她最近一直这样。”

“谁招惹她了……”

李琊扫视一圈,掠过叶钊时稍作停顿,“就你们中的某个人啰。”

几人面面相觑,她又说:“总有些姓叶的。”

秦山碰了碰旁人手臂,“你怎么她了,怨气这么大。”

她朝他们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我是鬼啊?还怨气。”

“李琊,我们谈谈。”叶钊转身往门外走。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无事人般耸肩,跟着走出去。

暮色四合,街上逐渐亮起灯火。

“谈什么,谈恋爱?”李琊看了看指甲,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叶钊眉头紧锁,短促地呼气,“你要一直这样?”

“那又怎么了,反正你不想见到我,也不会常见到我,干脆当做不认识好了。”

“因为这个生气?”

“你可以生气,我就不行?”

“做错事——”

“是啊,错就错在鬼迷心窍,满意了吗?”她摸遍牛仔裤前后裤兜,想起烟放在了留在店中的帆布包里,“我他妈有病才跟你在这儿啰嗦。”

他抖了抖烟盒,递到她面前。

她睨他一眼,将冒出头的烟敲回去,走进便利店。

李琊让收银员拿了一包薄荷烟,正准备付钱,两个布丁放上桌,旁边传来声音,“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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