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完牙,洗完脸,我才发现浑身地痒,昨天估计没洗澡,内裤没换。于是,我大大方方走进去,这一推门把我吓一跳,床上有一个不明物体在不断蠕动,像毛毛虫一样。正准确去掀被子,毛毛虫顺时露出一个头来,一个披散着头发,仔细看头发居然是黑绿相间,传说中的小丸子头,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女子擦着迷蒙的睡眼注视着我。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想一想昨夜有没有约炮和找小姐,而是这女的谁啊,像那谁谁又不是那谁谁。
然后,对方说话了。
“总得让我先穿上衣服吧,我什么都没穿,”话音刚落,她就自顾自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完全不顾及我在旁边。我转过身,走出房门,什么都没说。
五分钟左右,她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长袍走了出来,俨然一灭绝师太造型。
她站在我面前,我才发现,她竟然比我高,干净身高一米七三左右,尤其是那腿特别地长,比例也着实匀称,我想当然地认为她应该去当维多利亚的秘密的模特,《花花公子》她没戏,因为没人想看太平公主。不过,她如果穿白衬衫配黑裙子,倒会有校园女神的即视感。我对制服诱惑最没有抵抗力。等我回过神来,发现她在看我,我知道自己丑,也没必要用这种不屑一顾的眼神吧,再说这还是我家。
我慌慌地说道:“我们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像挤牙膏一样挤出话,“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我努力拭去额头上的汗,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只有一个恐怖的噩梦,梦里是一个从前深爱过的女孩,我们做了现实中从未做过的事——牵手,然后她拿着一瓶酒给刘德华,说这酒值一千万,然后刘德华拿出两个小木箱子,里面是他珍藏的私货,他对她说,我从未告诉过你我爱你,这方面我比较慎重,因为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和你一辈子走下去。然后,我就被吓醒了,刘德华八十岁来抢我女朋友我也照样没戏。
我吓坏了,事倒是好事,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对劲啊。不过昨夜确实累的够呛。再说那符,虽然我喜欢制服诱惑,可从没见人玩尼姑的。不,那啥片里好像有过,不过,我从来没想过啊。
我还想问清楚点,以免弄错,“我们做了?”
她还是老样子,木呐地点点头,“是啊,什么姿势都试过。你的腰不太给力。”
最后,我问出了最在意的事,“戴那啥没?”
她先是有些犹豫,继而乐了,说,“谁用那东西,都什么年代了。”
我顿时发觉天昏地暗,小心脏似乎一瞬间骤停。
妈呀,我玩完了,铁定要艾滋啦!
“我会对你负责的,”深思熟虑后,一合计,其实占便宜的是我,我什么家业都没有,长得还磕掺,谁跟我都和路边踩到牛屎一般倒霉,“假如我没得病死掉的话。”
“怎么能让你负责,我堂堂女汉子做人顶天立地,自己的错决不让他人代我受过。这事是因我而起,我负全责,”她瞅了我一眼,手做出摸钱的动作,面部表情很复杂,“说,哪痛,桑拿按摩和白马寺痛消贴的钱,我出。别太贵,出门没带太多钞票。”
我暗自感慨,现在的女孩比男人还男人,只有更男人的才敢要她们吧。细思极恐,我突然想到让我更害怕的事,虽然几率不大,也不能打包票。万一她怀了咋办,我没准备好当爹,何况我要怎么跟孩子解释和她妈的相遇。事后证明,是我想太多。
“既然我们都做了,至少得告诉我名字吧?”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玩个僵尸游戏而已,你怎么想得那么恶心啊,偶像剧看多啦,”她笑着吐舌头,向我眨眼睛,“小豪,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和从前一样好骗。”
“游戏,是你往我头上贴符的?”我蓦地想通了一件事,小时候和大表姐玩过僵尸游戏,每次都是我输,“呀,是你,倪,倪柯慧,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你妈到处找你吗?”
“我告诉过她,来你这里啊,老妇女,大惊小怪,”说完她继续说,“我昨晚敲了老半天门,就是没人开,我只好自己进来了。进来发现你睡着了,我找不到床睡,你又那么重,搬不动,我只好用符咒把你唤起来,但是不熟练,导致你受了不少苦,不过你真不能怪我,出来这么多年,连客房都没有,难道让我一姑娘家睡沙发,成何体统。我这可是为你好。还有,我可是你长辈,别没大没小,倪柯慧是你叫的,要叫大表姐,懂不懂!”
我一屁股坐下,打着哈哈,原来怎么都记不得的大表姐长这样,真是女大十八变。
“大表姐,你没事跑我这不是叙旧的吧?”我直言不讳地说,“听你妈的口气,好像你闯了啥大祸。”
“妇道人家,啥都不懂,小豪,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事么?”大表姐直直地望着我。
“啥事,都过去这么多年,记得才有鬼。”我真的没印象。
大表姐收敛起笑容,好像换了一个人。
“你说,你能看见鬼,”周围的气氛立即凝重起来,“这是真的吗?”
我并没有回答大表姐的问题。世人怎样看待异类不用我赘述,况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亲戚,告诉她一个人等于向全家族宣布,我是个不吉利的人。以后别说老家回不去,爹妈也要埋怨我。
我从小学三年级以后就能见鬼,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大概是那时候被大表姐知道的吧,儿时的话大都是童言,长大后我觉得应该没几个人会当真,大表姐竟然还记得。
“你也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早餐,”我看着大表姐,有些心神不宁。
鬼使神差地,我竟领着大表姐来到了集贤南路桂林米粉分店,好久没吃汤粉,口水都快淹没衣衫。大表姐嚷着要吃炒粉,被我笑油腻腻会胖,她居然又加了一个煎蛋。我也懒得跟她说别放卤子,特别咸。
“大表姐,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工作?”想到符咒,我的好奇心更重了,“大姨妈好像特别生气。”
“也没莫子,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常玩的僵尸游戏吧,”见我木呐地点点头,继续说,“长大后,我还想继续玩而已。”
我恍然,“大表姐,你当神棍啦。”
大表姐拍拍我的头,道:“说什么神棍撒,难听,是驱魔人,神圣的职业。”
可我还是觉得那是神棍。
我关心地问,“大表姐,你靠当神——不,驱魔人可搞到钱撒?!”
大表姐吧唧一口将米粉含在嘴里,一溜烟儿米粉就顺着她的嘴进入胃里,“你大表姐是何许人撒,不赚钱搞它,我吃多了撒。我还是刚入行莫多久,资深的驱魔人一年几百万好赚。尤其是富人的钱,他们亏心事做太多,身边的鬼事发生得特频繁。赚他们的钱跟在地上捡一样。你看过几个富人不去庙里烧香,好人还去那干啥,脑壳子又莫病。”
我咬了一口牛肉,喝了两口汤,巴望着大表姐,“跟我说说,你都驱过哪些鬼。”
大表姐招呼店员又要了一份卤牛肉,“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我说了你也不信,会说是我骗小娃娃。你是我大表弟,我骗佛祖也不会骗你。现在的鬼比过去还厉害。从前,大都是饿死的,现在,都是吃死的。还有啥是人不敢和没吃过的。我告诉你,广东那边因为吃翘辫子的死后都变成了贪吃的厉鬼,凶着呢,见人就咬,见肉就吃。这种肉食鬼最难对付,一般的桃木剑,鬼符咒语啥的都没效,最有用的是一碗牛肉面,乘它大吃大喝之际,用蘸了鸡血的筷子插进它的胃,这才是它的命门,对付贪吃鬼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它再吃下去。”
我听得胆战心惊。
“哦哦,那你们道行最高的是谁啊,一定比你厉害吧,”我故意套话,心里面想着人民路桂林米粉的事,“我还没真的见过道士呢,他是不是每天都穿着道袍,拿着一把大宝剑四处斩妖除魔。”
“小豪,你这是在讽刺我吧,别以为你大表姐听不懂,”大表姐朝我吐舌,“不过我还真知道,我们这行最厉害的是我师公,一百多岁了,仙风道骨,加上还是白胡子,他叫罗九天。我师傅是他的四徒弟,叫楚原。他们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驱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