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儿被搀扶着坐回了床边,有些虚弱地说:“升官?奴婢不敢妄想。”
“这哪是妄想?既然你跟了我,定会过上吃香喝辣的生活。”舒锦芸安抚着她。
没过一会儿,月梢带着一群宫女进来,帮映儿换了衣裳,是舒锦芸特意挑的,一身艳丽的红,却在映儿身上透出一丝冷冽。
自从进了宫,映儿穿的都是司制房统一制的宫女制服,已经很久没穿过私服了。而在舒府时,她也穿的极其素净,非黑即白。这件红裙,也是舒锦芸大婚时,舒续实为她特意裁的,除了婚礼当天,她再也没穿过。
望着身上通体的红色,她有些不适应,对舒锦芸道:“娘娘,不必这么隆重,平日的宫服就够了。”
“隆重些不好吗?”舒锦芸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月梢说:“把公公请进来吧。”
“是。”月梢应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大宫女舒映,护驾有功,特提拔为七品女官,赏黄金百两,特赐通行令牌一张,可自由出入皇宫……”
舒锦芸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心中吐槽:这么抠,才七品?这样要到哪年哪月才能到四品?而且才黄金百两,细软也没有?要不要这么穷酸?还好有令牌,不然的话,自己一定要提刀去问问程奕信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她?
映儿倒是没什么不满,面上仍是平淡如水,静静地听太监把圣旨念完,尽管后面一大堆都是夸圣上圣明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他夸完,舒锦芸和他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将他送出了广安宫,屏退了宫女,向映儿抱怨起程奕信的抠门。
“你说程奕信怎么就这么抠抠搜搜呢?就七品?你可是拿命保护他啊!”
映儿将圣旨一卷,随手放在了桌上,说:“奴婢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娘娘平安便足够了。”
“嗯,”舒锦芸有些不好意思,双颊微微发热,“可是只有四品才能出宫做个平常人,你才七品。”
“奴婢不会出宫的,娘娘在哪,奴婢就在哪。”映儿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但舒锦芸没有放弃,劝道:“你的一生还很长,没必要……咳咳……一直耗在这儿。”
“娘娘不必多言,奴婢心意已决。”
“你!我……”话音未落,舒锦芸便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映儿连忙从桌边扶起了她,双手触及她肌肤的一刻,不禁暗叹,怎么会这么烫?
“来人!来人!皇后娘娘晕倒了!”
第30章 吃播
傍晚时分,舒锦芸终于辗转醒来,如血的夕阳透过窗户,映在她脸上,倒也显得脸色没那么苍白虚弱了。
期间御医来了两拨,一拨是广安宫的人叫的,后来才到。而另一拨,映儿猜是皇上派来的,毕竟在这皇宫中,除了他,也没有人会在意皇后是否安好了。
虽然来的人不同,但他们给出的结论是一样的,都是受寒,服些桂枝汤,再辅以食疗,便可痊愈。听到这些,映儿的心才稍稍平复下来。
待月梢送走御医们,偌大的殿内又恢复了平静,人语声渐微。
舒锦芸看着身上那两条锦被,有些喘不上气,她挣扎着开口:“映儿……”入耳的却是如耄耋老人般沙哑的嗓音。
映儿闻声便飞扑上去,跪坐在紫檀木床前,“娘娘,您有哪里不舒服?您等着,奴婢去给您叫御医。”
“不……用,”舒锦芸急忙从被中伸出手,拉住了映儿的袖子,摇摇头道,“我就是……橘子……吃多了,嗓子……哑了。”
她的肌肤因发烧而变得通红,但都隐余晖下,只剩下触摸时的温热,才让旁人察觉到异样。
“我热。”舒锦芸撒娇道,用哑了的嗓子。
映儿心中泛起阵阵心疼,比平常更温柔了些,哄道:“捂出汗就会好些,娘娘您就暂且忍耐一下吧。”说着,抬起未受伤的右臂替她细细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如同在养护一件稀世瑰宝。
“可是……躺着好无聊。”舒锦芸任由映儿将她的手塞回被中,“不如……你给我念话本吧。”
映儿犹豫了一番,可撞上舒锦芸因发烧而充满雾气的眼,一下子就缴械投降,轻轻道:“好,不知娘娘要听哪本?”
“就书架上那本,霸道王爷……咳咳……轻轻爱。”
闻言,映儿的身体一僵,可又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从书架上取出,“不知娘娘要从哪里听起?”
“我折了的……那页。”舒锦芸颤颤巍巍地说。
“苏雪裳大叫:‘王爷!不要!’可尚墨……”映儿面无表情地念着。
舒锦芸皱了皱眉,说:“加些感情,咳咳……”
映儿狠狠地吸了口气,握着书脊的手在上面留下了浅浅地印记,接着念道:“可尚墨城哪会听她的?掐住她的下巴邪魅一笑,说:‘女人,这是你的荣幸。’说完,便狠狠地吻了上去……”
不知不觉间。舒锦芸安逸地闭上了眼,随之而来的是映儿的收声。
“我还在听,别……停。”宛如睡美人的舒锦芸突然开口,吓了映儿一跳。
“是。翌日,天还未亮,尚墨城便推开靠在他身旁的苏雪裳,冷笑一声……”殿内只剩下映儿的声音,清冷冷的声音,配着有些诡异的内容,在偌大却空旷的殿里回荡,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而与此同时,乾政宫内,程奕信终于接见完最后一名大臣,白音将茶水递到他面前,道:“启禀皇上,方才皇后晕倒了。”
“什么!”程奕信在空中的手一滞,转瞬收回,怒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何要瞒着朕?”
白音依然弯着腰,奉着茶,说:“御医去看过了,只是受凉,没什么大碍,奴才……”
“受凉?没什么大碍?”程奕信甩了甩袖子,平地生风,几个在白音身后的太监微微颤栗,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生怕触了龙鳞。
程奕信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音,语气有些缓和,说:“你知道她体寒,也知道她为何体寒,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让朕该怎么再面对她?”
可白音仍旧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神情没有一丝的慌张,仿佛被骂的不是他。
“算了,下不为例。”程奕信轻叹了口气,就此作罢。他如何不知道白音的用心,如今叛乱刚平,最重要的是安抚朝堂,而不是流连后宫,他不告知自己,只是不让自己为难罢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白音一眼,说:“现在朕可以去看她了吧?”
当然,他只是在赌气,还未等白音直起身,他已经迈出了脚步。
可白音并未惊讶,只是快速地将手中茶杯放下,向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便跟上了程奕信。
几个小太监哪见过这般场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他们回过神,程奕信已经走出了几丈远,他们赶紧从架上取下披风,紧紧跟上。
出了乾政宫的宫门,程奕信望着满是繁星的天空,吩咐道:“找几个人把静怡房的炉火点上。”
“是。”
等他们紧赶慢赶到广安宫的时候,舒锦芸已经下床了,正坐在饭桌上垂头丧气。
程奕信阻了宫人们的禀报,轻手轻脚地进了屋,轻轻问:“皇后为何闷闷不乐?”
映儿闻声立马从座上弹起来,给程奕信行了个礼后,站在了舒锦芸的身后。
毕竟是发着烧,反应也比往日慢些,舒锦芸抬头时,程奕信已经入了座,就是刚才映儿的位置。
“我想吃肉。”舒锦芸拉着个脸答道。
虽然在路上,程奕信已经得知她的嗓子有些沙哑,但没想到竟这么严重,心中的愧疚更深了,语气也更加温柔了些,“朕乃是一国之君,而你是一国之母,难道连肉都吃不上吗?”他有些强颜欢笑。
舒锦芸叹了口气,“可我吃不得……咳……油腻。”
“那就清淡一点的白肉。”程奕信像哄小孩一样地哄着。
见他的脸色和语气缓和了这么多,从乾政宫跟来的小太监们都松了口气。
“可我就想吃些油……咳咳……水多的,白……”说到最后,舒锦芸已经失了声,映儿连忙将桌前的冰糖雪梨端上。
程奕信心中一紧,急忙从座上起身,坐在了舒锦芸的身边,从映儿手中取过碗,小心翼翼地喂着,“慢点,不要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