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绣对鸳鸯吧!鹣鲽情深,好寓意。”映儿提议道。
“不行,太普通,太俗气了。”一点儿也不符合她的气质,眼波流转间,她有了个好想法,“绣只乌龟怎么样?”
“啊?”映儿满脸问号,乌龟?这是什么操作,还不如她的鸳鸯呢!
舒锦芸解释道:“乌龟寓意长寿,不好吗?”
而且绿色也很适合现在的他,念及此事,舒锦芸的面上不免挂上了笑,如若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
“不好,”映儿义正言辞地驳了她,“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那你说绣什么?”
“……”
舒锦芸叹了口气,看来早点做打算还是有必要的。
眼神飘忽间,她瞧上了自身的衣服,问:“上元节那天,是不是要穿司织房特制的新衣服?”
“是,上个月她们就把图样拿过来给您过目了,难道您忘了吗?”
“我哪记得这么多?”舒锦芸有些心虚,“你快拿来给我瞧瞧。”
“好。”
片刻,映儿便抱着一幅画卷回到屋内,在书桌上打开,平铺了整个桌面。
画中上身是绣刻青穹凤舞广袖双丝绫鸾衣,下身是流彩白花云锦裙,外面披着藕色暗纹织锦羽缎斗篷,而衣领袖边则全是用金线勾勒的向日葵图样。
“就绣向日葵吧,用藕色的锦帛。”舒锦芸支着下巴道,“取个向阳而生,生生不息之意。”
“奴婢这就去给您找丝线和锦帛。”映儿收起画卷,放在了一旁。
舒锦芸铺开宣纸,有模有样地画起了底样。
向日葵其实不难,未至一刻,她便有了个不错的底图,只是如何下针呢?
原身本就没什么刺绣天赋,而她一个现代人,对针线的唯一用途就是缝缝补补,绣花什么的是一窍不通。
她接过映儿递来的针,在锦帛上犹豫了许久,道:“呃……要不,你先教教我怎么下针?”
映儿哭笑不得,“以前大人让您学,您不听,现在后悔了吧?”她随意为自己穿了根针,那了块干净的锦帛,“奴婢先穿给您看。”
“好好好。”舒锦芸忙不迭的地应着。
“您看……”
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正月初八,这几天程奕信都没在广安宫内出现过。
而原书中舒锦芸在初七就被推入水中溺死了,显而易见的,她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但她并没有时间高兴,因为时间过去了一半,她仍在刺绣阶段,而且只绣了个花盘。
趁着上午天气晴朗,舒锦芸命人搬了张美人榻放在窗前,盖着鹿绒毯,靠着背靠,优哉游哉地为那只香囊努力着。
“娘娘这只万寿龟绣得委实不错,”前来代月梢班的古狄溜须拍马道,“栩栩如生,若是绣上爪子,定能画龙点睛。”
舒锦芸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你也觉得绣只乌龟挺好的哦?”她换了根黄色的丝线。
古狄还未发现异样,继续谄媚道:“自古以来,龟都是长寿的象征,与皇上的万寿无疆十分匹配。”
“嗯,本宫也这么觉得,不过……”舒锦芸点着头,笑容逐渐阴冷,“本宫现在绣的是朵向日葵。”
第17章 比试
“奴才该死,”古狄连忙跪下,身体瑟瑟发抖,声音也有些颤栗,“是奴才眼拙,请皇后责罚。”
舒锦芸自嘲般笑笑,“算了,起来吧,”她歪头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真的很像王八吗?”
古狄慌忙从地上爬起,低头望着地面,说:“刚才是奴才胡说了,娘娘别放在心上。”隐在袖中叠放的双手竟出了汗。
“不管了,能给他绣就不错了。”舒锦芸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还有映儿,自己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幸好,娘娘没有追究,古狄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下了,看来娘娘的手还是从前那双,只不过转东西的时候比较灵活罢了。
“对了,上次叫你派人去盯着文贵妃,怎么样了?”舒锦芸问。
“最近文贵妃的家书比往常多了些,但确实都是蔡家寄出的。”
“蔡家有行动?”
“宫外的事,奴才不敢猜测。”
“……”
椒香阵阵,熏得舒锦芸昏昏欲睡,她索性放下了针线,从榻上起身,“陪本宫去练练?”
闻言,古狄一阵肝颤,原来惩罚在这儿呢!他试图拯救一下自己,“奴才哪里是娘娘的对手?只怕会扫了娘娘的兴。”
短短七日,舒锦芸的武艺突飞猛进,这与她原来的跆拳道底子有很大关系,再加上她的身份尊贵,宫人都不敢伤她一分,只能由着她打,私下里叫苦不迭。
“都叫你用全力了,你不听,老是让着本宫,何苦呢?本宫又不会罚你。”舒锦芸屏退了上前要为自己穿鞋的绿浮,自己穿上了马皮小短靴。
“奴才已经用尽全力了,依然不是娘娘的对手。”古狄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话。
“那叫映儿来吧。”
“是。”古狄一脸窃喜地退下,脚步看上去十分轻松。
舒锦芸无奈地摇摇头,若不是自己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要被这些人给骗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了呢。
因为每天都要习武,她现在是天天穿骑服,干净利索,英姿飒爽,洋溢着青春活力,与从前的她截然不同,别有一番韵味。
近些天,梅花已经开始有凋谢的迹象,枝头上的绿芽也冒出了不少,像团青色的云雾,点缀着些许玫红色。
舒锦芸就站在梅树下,仰头望着花尖已经开始发黄的白梅,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上竟有小小的忧伤。
这一幕落在孤身前来的程奕信眼中,心中涟漪不断,爱慕、好奇、心疼、自责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
他快步却无声地上前,一把环抱住了树下的佳人,“在看什么呢?”
也许是没有外人,也许是在自己的广安宫,舒锦芸一时松懈,竟然没有发觉到突然来访的程奕信,被吓了一跳。
“赏梅。”她言简意赅。
罕见的,程奕信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是放开了她,道:“外面风大,进去吧。”
他拉上了那双冰冷的玉手,细心地暖着。
“等一下,我还要和映儿练武。”她拒绝着,抬头四望,却发现院内空无一人,不用问,是程奕信安排的。
“映儿!”她大声的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就让朕陪你练练吧。”程奕信脱下他的狐裘软毛织锦披风,拾起桌上的剑,递给了舒锦芸,“朕让你一只手。”
舒锦芸犹豫着不敢接,“你的伤没事吗?”
程奕信笑笑,“这点小伤,不碍事,早就痊愈了,来吧!”
“少年,不要太嚣张,我让你一招,如何?”舒锦芸舒心一笑,他应该不会碍于身份,不敢对自己尽全力吧?
“好!”程奕信笑得爽朗,犹如少年郎,一身黄衣在树下飞舞,抖落一树花瓣。
而在层层花瓣之中,一只指节分明的手直指舒锦芸的脸颊,来势汹汹,快如闪电。
即使还处在惊讶之中,舒锦芸还是快速地把头别开了,仅留发梢在指间划过。
她望着越来越近的脸,挑唇一笑,顺势擒住了耳后的手,另一只手击打对方的关节,将其往前一带,欲来个过肩摔。
奈何程奕信虽然来势甚急,但还算稳健,只是稍稍倾斜了些,一瞬便稳了身形。
紧接着他腰部一扭,便在舒锦芸身下转了个身,挣脱开她的束缚。
未等站定,他便冲身下佳人得意地笑笑,慢条斯理地垂下手臂。
手中一空的舒锦芸恼羞成怒地退后几步,一个飞踢上前,脚尖未及对方胸口,便被他抬臂挡下。
这一击虽没有得手,但还是逼得对方接连后退数步,靠在了那棵瘦骨嶙峋的梅树上。
又是一阵花瓣雨,纷纷扬扬,恍如隔世。
落梅粉白,像是少女白里透红的脸,清纯可爱。
程奕信望着那片淡粉,莫名心悸,思绪飘飞,不禁忆起从前。
那时年少,自己在学堂的僻静处看书或习武,而在另一角,时常会有一个小女孩静静地看着他,先是短短地站一小会儿,后来越来越长,甚至可以陪他一整天。
有时他也会好奇地抬眸,那人穿着一身艳丽的红,娇俏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