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难自抑+番外(51)

“我都听到了。”楚峥长叹一声,“此事确是我意料之外。”

楚嵘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道:“现在,可以把你们所有的计划都告诉我了吗?”

楚峥认真看了她很久,最后折服于她坚定的眼神。

“荆阴侯的父亲,是被皇帝暗中处死的。”

当年尉迟将军荣耀加身,加之有兵权在手,所到之处呼声高涨,这在楚煜眼中是极为磕眼。那场战役,双方其实早就和解,后头双方配合着演戏,就是为了制造出尉迟将军战死的假象。

楚煜的人事先在尉迟将军的饮食中下了毒,以至于第二天尉迟将军率兵冲锋时,毒发坠马而死。

至于这些真相,是他尉迟渡花上许多精力与时间,才从当年敌方领帅身上探寻出来的。

“他的杀父之仇,与你我失去母亲是一样的。荆阴侯迁入京城后,我与父亲找上了他,才结了盟。至于三皇子……”

楚何诀的生母素妃,原就是姓尉迟的,是尉迟将军的一个堂姐。宫中走水的那天,尉迟将军正巧在宫中复命,趁火势不大的时候,在素妃的委托下,抱走了楚何诀。

自那以后,楚何诀被尉迟将军送到了小南县,与尉迟渡一同生活了几年。

楚何诀的成长总归会瞒不住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他先尉迟渡多年入了京,在城中布起各方眼线。当然,用的是尉迟府的人。

楚何诀说的交好,就是这种交好,他们认识的时间远远早于楚嵘的设想。

剩下的就不必说了,她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冷道:“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

楚峥深知方才楚何渊的话对她颇具打击,当下也没了声。

“他逼得太子妃癔症复发,是通过白露霜吧?”

“是,白露霜在他配的药里下了重剂。但是我们的计划里只有让太子妃癔症复发,耗住太子亭。他们最后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墙上,我们……”

“不用说了。”楚嵘冰冷地打断道:“我知道。”

后面就是他签署王侯书,把她的玉佩丢在城墙上,害得他们永无翻身的余地。

看楚峥的反应,这些显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所以她姑且可以认为,他利用了洛王府之后,又一脚把王府踩进了深渊。

什么信仰,什么情爱,不过是他控制楚嵘,进而控制洛王府的一种手段,对吗?

太残忍。

什么都给她,到最后却什么都不留余地的尽数收回。

为什么会有这样残忍的人?

看着她从心痒到沦陷在这段错误的感情里,现在又把她推出去,以这种龌’龊的手段。

楚峥看到她面无表情地落泪时,登时心如刀割。

“我宁愿他从一开始就装作不认识我。”

“……”

“如果没有八年前那一晚,如果我没有贪玩跑出去,如果我没有遇到他……那样在所有的事发生之前,我一定可以,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

“楚嵘……”

她低头,温热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她的手上,晕开了一处已经干涸的血迹。

“我觉得我好痛苦啊。”

楚峥慌里慌张地去擦她脸上的眼泪:“你别这样……”

她失声痛哭起来。

楚峥的心跟着揪起来,他隔着木桩子紧紧抱住了楚嵘。

“你别哭,我们还有三天,我们一定会出去的,你相信我。”楚峥咬了咬牙,“我一定会带着你和父亲逃出去。”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这样欺骗我的心,欺骗我的真心。难道我付出的感情就低人一等,由得你这样作践?

仔细回想,过往真是可笑。

她本想将那块玉佩作为他们之间爱的寄托,也好宽慰她那早故的母亲。可谁能想到,那块玉佩却成了王府的赃物。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染上血污的玉佩,心里恨透了那个男人。

人说情场之上对谁都要忌惮三分,切勿轻易付出真心。楚嵘现下觉得是颇有道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给他任何伤害到自己和家人的机会。

绝对。

第47章 身死

牢中湿热,汗液的酸臭味伴着浓厚的血腥味在鼻翼间兜转,时间久了,便也习以为常,什么也闻不出来了。

楚嵘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发起了低热,次日一早就昏昏沉沉的,眼前直发黑。楚峥身子底好,硬抗着还算清醒。

楚洛关在楚嵘旁边,从进来的那天开始,精神就不大好,这日起更是恶化,一天到晚昏迷着,偶尔说些糊话。

楚嵘自己身子重过千斤,隔着桩子紧紧拉住楚洛的手。

触手冰凉,她的心跟着凉了一大截。

她唤了几声,楚洛意识模糊地哼了一声,整张脸已憔悴得不成样子。

楚峥在另一边问道:“父亲怎么样了?”

楚嵘哽咽道:“不太好。”

“荆阴侯托人送进来的药呢,还有吗?”

她斜了眼丢在角落的小罐子,道:“我不用他的东西。”

谁知道那是真药还是假药,如果是和白露霜给太子妃开的那种药的一路货色,她决计不会让楚洛再碰上一点。

那个人给的所有东西,说的所有话,她都不会再信。

她不能用楚洛的命去赌,就算他真的熬不过这一劫。

“楚嵘,你听我说,我们之所以如此,绝不是荆阴侯刻意为之,那日在城墙下,他明显是不知道……”

“王侯书,流苏玉,他不知情?”

“……”

“事到如今何必再帮他说话。”

楚峥缄默,再不说一个字。

这三天里,果然没有人再折磨他们,除去送来的阉掉的饭菜,带着异味的水之外,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

只是这牢中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楚洛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每咳一次,都要呕出几口血来。

在最后一个晚上的时候,他清醒了过来,并一口一口的吃掉了楚嵘喂过去的捡好的饭菜,那之后还能清醒的同兄妹二人说上几句话。

期间楚嵘一直紧拉着他的手。

以前时间很充裕的时候,他们三人从未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处。如今有了机会,却是这样的光景。

她原先一直以为她爹不过是个天天乐呵呵的中年男子,现下细看,他眼角早已布满了细纹,倒真有些“老气横秋”了。

他是真的老了。

不是因为岁月,而是因为胸腔里的那份思念与怨恨,太过磨人。

兄妹二人知道他这一次清醒,不是因为好转,而是回光返照。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够同活着的楚洛坐在一处了。

楚嵘强忍着心头剧痛,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爹,好点了吗?”

楚洛慢慢转了转胳膊,笑道:“好多了,现在浑身都是劲儿。”

楚嵘延续着那个好似即刻就要泣血的笑:“那就好。”

三人说了一些别的,都是些类似于“身体如何”“受的伤怎样”的问题。

在那之后,楚洛好像才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默然许久,才又重新展开了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一想到要见到你们母亲了,还挺高兴的。”楚洛拉着她的手晃了晃,笑得像个孩子:“总归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提心吊胆。

已十八载了。

从楚煜上位开始,他们这座立于悬崖之上的王府,已颤颤巍巍地伫立了十八年。

如今终于要跌落深渊,一颗时时都像被握着的心,也算是可以彻底松懈了。

“乖嵘啊,你从小就很机灵,是爹手心里捧着长大的明珠。但爹总觉得对不起你,爹没有保护好你娘,让你从生下来就是个没有娘亲的孩子。”楚洛的声音哽了一下:“爹对不住你啊。”

楚嵘苦笑一声:“爹你别这么说,那不是你的错……”

“楚峥,你看着爹。”

楚峥方才一直不忍去瞧他二人,闻言很慢很慢地抬起了头望了过去,像一个垂暮老人。

原来他爹的白头发那样多。

“我对你一直很严厉,因为你是家里的长兄,只有你可以保护妹妹,保护这个家。幸得你是个好孩子,爹也没操什么心。”

楚峥没吭声。

“林润的事,是爹的错。”楚洛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愧疚,“当初林润不肯入宫,是我逼着她去到皇帝身边,做我们王府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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