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微微摇了摇头,眼眶有些红:“不是我,是我的女儿……”
姜宝青心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上次郡王妃跟文二夫人闲话家常的时候,她也听到了,没听说谢氏跟庆真郡王府的大爷有个女儿啊?
姜宝青不动声色的看向谢氏一眼。
谢氏说起女儿的时候,吞吞吐吐的,显然其中有什么隐情。
不过既然人家为着自己女儿,都不惜欠下人情这么大费周章的请她来医治了,她也不好推辞,便点了点头:“我先去拜会一下郡王妃,然后便同你去看看你女儿?”
谢氏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晶莹。
这般端娴淑雅的女子,眼眶红红的,看着可怜极了。让人心底顿生同情之心。
姜宝青跟着谢氏去给郡王妃谷氏请了安。
大概是因着近期卞思妤恢复的不错,郡王妃对姜宝青又亲热了几分,简直拿她当自家小辈似得,言语之中很是亲热,嘱咐她多过来玩。
郡王妃还怕姜宝青在园子里玩的拘束,很是体贴的嘱咐谢氏多陪着姜宝青走一走。
“我们这园子虽说是老宅了,但却别有一番古朴意味,这会儿天气也不是很炎热,在园子里散散步正好。”郡王妃谷氏是这般说的。
于是谢氏便带着姜宝青在园子里绕了一大圈,最后到了边角处的一个看着就有些隐蔽的院子。
谢氏强忍着心中的难受,推开了院子门。
这个院子里头竟然还有一道门。
到了这里,谢氏便要求丫鬟们在外面等着。
给姜宝青背着药箱的觅柳有些迟疑,但姜宝青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反对谢氏的安排。
她从觅柳手里接过药箱,背在了肩上。
谢氏走到那门前,叩了叩门环。
过了一会儿,那道仿佛许久没有开过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个老态龙钟的婆子露出头来,见是谢氏,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来,却又默不作声的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让谢氏进去。
姜宝青跟在谢氏身后要进院子,那老态龙钟行动缓慢的婆子却突然抬起眼来瞪向姜宝青,露出漏风的牙齿,看向姜宝青:“你是哪个?!”
谢氏忙低声道:“樊婆,这是我给月月找得神医。”
老态龙钟的樊婆顿时翻了脸,露出漏风的牙齿来:“什么神医,又是那些欺名盗世的大夫?!你还是月月的亲娘吗?!就一次次看月月在那些庸医手里受苦?!”
大概是许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樊婆说完了急急的喘了半天。
谢氏被指责的落下泪来,却不敢辩驳,只是露出央求的神色来,拉着樊婆的手:“樊婆,我知道月月不是中了邪的疯子……求你了,让这位神医给月月看看吧,不然我真的不死心……”
那樊婆仿佛被谢氏落下来的泪灼伤一般,猛的抽回了手,大步朝里走了:“我不管了!你爱怎么就怎么着吧!”
谢氏慌忙抹了一把泪,把姜宝青给拉了进来。
这院子里头的小院子,在外头还不觉得怎么,结果一进来,就觉得低垂的树荫几乎是要压在人头上似得,院子里的都是些繁盛的低矮树,不高,正好把院子上头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走在这院子里的小径上,就好像走在阴沉的没有阳光的森林里似得。
小径尽头是一座低矮的屋子,算不得高,加上左右倒座也不过才四间,看着都比较小。
那先前离开的樊婆便是坐在低矮房子前头的一个木板凳上,身子有些蜷缩,听见她们过来的动静,头也没抬,就那般佝偻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若不是方才樊婆还过去给她们开了门,姜宝青都要怀疑这是个人体雕像了。
那低矮的房子门比姜宝青的头只略高一些,谢氏也比姜宝青稍高一些,要微微躬一下身子。
屋子里不比外头亮多少,也是同样的阴暗。
姜宝青门开的那一点点光,打量着这屋子。
这屋子的摆设都十分简陋,除了必要的桌椅床柜子,没有旁的任何一样东西。
姜宝青不由自主的望向屋子角落里的那张小床上。
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影。
那蜷缩的姿态,莫名的有些像外头的樊婆。
谢氏脚步不自觉的停顿了下去,她站在离小床有些距离的地方,似是不忍看。
屋子还是有些暗,好在谢氏早有准备,拿出了一个散发着柔润光芒的珠子——姜宝青搭眼一看,是颗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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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有抽到新的六星干员……落泪。
不过这次活动挺有意思的,玩的也挺开心,还是加一更吧!
第七百二十八章 又不是什么恶霸
谢氏将夜明珠递到姜宝青手里,姜宝青上前几步,这才发现,那蜷缩着的人,竟然是个小小的女童。
她的皮肤哪怕是在这微弱的光下,也能看得出,白得非常病态,女童非常瘦,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然而那没遮住的半边脸上,却能看出血管几乎都浮在了表面。
青色的血管,过白的皮肤,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姜宝青这才发现,女童的四肢都软弱无力,几乎动不了了,应该是长期卧床带来的萎缩。
女童似有所感,突然睁开了眼。
姜宝青忙将夜明珠塞到了怀里。
倒不是贪图这颗珠子。
这女童一见就是在阴暗环境中待得久了,乍然见到珠子的光亮,怕是会对眼睛造成刺激。
那女童呆呆愣愣的半天,突然挣扎了起来,表情十分痛苦。
然而她手脚都已经萎缩退化了,几乎细成了一条柴火棍棍,哪怕是挣扎,也没什么力道,看着只有躯体在那扭动颤抖着,看着十分诡异。
姜宝青倒吸一口凉气。
谢氏眼里已经满满都是眼泪。
“月月,是娘啊,娘来看你了。”谢氏低声轻柔的说着。
然而那女童却毫无所觉般依旧痛苦挣扎着。
哪怕是这般微弱的光,姜宝青也几乎能看到女童脸上的痛苦,以及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张张合合的嘴巴。
似是在哭喊着什么。
姜宝青倒吸一口凉气。
谢氏强忍着痛苦,低声同姜宝青道:“这是我头一个女儿,叫月月,今年四岁了。她刚生下来的时候并非这样,也是个健康活泼的小姑娘,可直到一岁半的时候,她突然发起了高烧,高烧行了之后便开始生病,先是极度怕光,每每被光照到,便会痛哭哀嚎,家里人都很害怕,无论是大夫还是和尚道士,都请过了。可他们都说不出所以然了,只说月月是中邪了……到了后来,月月四肢开始萎缩,比普通卧床不起的人要萎缩的厉害,再后来便是这脸上身上浮出来的青色血管。最后月月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强忍着悲痛说了这么一大段,谢氏已经是哽咽难言了。
她拿出帕子擦了半天的泪,缓了缓情绪,这才继续道:“后来没有办法,郡王爷跟郡王妃都说月月是中了邪,已经不再是郡王府的子孙,要掐死她……我冒着大雨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这才求得郡王爷郡王妃网开一面,将月月从封地送到老宅来,樊婆是我乳娘,当时也是她给月月接生的,她舍不得月月,便自请过来照顾月月。这两年来,我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个孩子……宝青,神医,我求求你,若是你能治好月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谢氏这会儿再也按捺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宝青心情沉重的很。
她找了块布条,蒙住了月月的眼睛,这才将那夜明珠从怀里拿了出来,结果月月还是十分痛苦的挣扎模样,只是她喊不声音来。
然而看诊没有光却是不行的,这夜明珠的光,已经是算得上是保证最低限度的光了。
姜宝青只得加快看诊速度,以免延长孩子的痛苦。
因着四肢已经完全萎缩,脉象已经不能说明什么了。姜宝青便将手指按在了月月身体某处动脉上。
谢氏看着姜宝青的脸色越发难看,心情直直的往下坠。
姜宝青又伸手摸了摸月月的喉咙。
果不其然,声带已经完全被腐蚀掉了,所以月月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姜宝青将那夜明珠递给了谢氏,谢氏收起来,姜宝青这才将月月眼上的布条给摘了去。
收了那夜明珠,月月的动静明显小了很多,慢慢的,躯体的抽搐也慢慢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