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我死了+番外(193)

不妨和那个女人保持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吧。听说新阳并不得褚亭的喜欢,那么他给予新阳一定的庇护,而她为他拓展人脉斡旋权贵。尽管心里仍有许多疑虑,但可以暂时将怀疑先放下,他现在需要有人来帮他。

从夏初一直到秋末,他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些许。至少能够离开太和殿透透气,也能够骑马出宫逛一圈。

新阳在这段时间里偶尔会悄悄的跟他联络,她按照他的吩咐,去试探了朝中好几位高官的意思,遗憾的发现他们虽然并不属于褚党,但在这一阶段,也并没有亲附皇帝的意思。

这倒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他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新君。

其实他也可以不必抗争什么的,他的情况和死去的成帝不同,成帝幼年登基之时,褚相也只是青年而已,所以他们斗了差不多一生,而常昀即位时,褚相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人了,就算再怎么上苍庇佑,也最多不过这几年的寿命。

他完全可以选择像汉宣帝那样,韬光养晦一直等到霍光死去,再来彻底清除整个霍家。

但是他不愿意选这一条路,不可否认,东宫门口老人所说的那一番话,对他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不想要任人摆布,就只有强大己身。

褚谧君如果还活着,他希望能够快些找到她;如果她死了,他也想要尽快为她报仇。所以即便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他也无法容忍自己再颓废的躺在榻上什么都做不成。

在他病重的阶段,一直是丞相摄政,太后垂帘。待到秋末,他的病情终于好些了的时候,他提出了亲政的要求。

褚相没有拒绝,次日常昀便作为皇帝,第一次出现在了德霖殿上。

但是他很快便发现,他是否出现在这里,对谁都没有区别。整个朝堂早已习惯了以褚相为中心运转。

他果然还是太过孱弱了。

也是在这段时间,他拜托新阳公主去做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为他去寻找一个人。

“是一个方士,姓钟,没有名,号长生子。他现在是在洛阳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但我要你为我去找到他。”

“陛下。”新阳并不赞成,“求仙问道之事并不可取,您才登基,应当励精图治才是。”

“谁说新君一定要励精图治,昔年楚庄王即位,纵情声色三年,三年之后方一鸣惊人。”反正他现在也无法从褚相手中夺到什么,不如暂时隐忍。

“记住,一定要找到这位钟姓的方士。”他又叮嘱道:“堂姊你可别想随便给我拽个人来凑数。”

钟长生,他曾在褚谧君身边见过这人。此人不仅是个方士,还是个颇有阅历,胆量也不小的游者。曾助褚谧君扳倒楼巡的计划中出过力。

这是个很聪明很好用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认识褚谧君。

新阳的办事能力不差,很快钟长生就被带到了他面前来。

楼巡之乱结束后,钟长生从褚谧君那里拿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金子,又在掐算一番后推断说洛阳接下来会有灾难,于是带着金子便离开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被新阳找到时,钟长生正在距洛阳不算远的巩县一带游荡,靠给人看相为生。新阳公主命人为他沐浴熏香又换上了一身上等的丝袍,然后才将他带到了常昀面前。

“好久不见,先生。”常昀在他行过礼后,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看见故人,总归是让人心情愉悦的。这人认识褚谧君,仅凭这点就足以让他欢喜。

“那时草民见到陛下时,就觉得陛下龙章凤姿,有帝王之相,果不其然,陛下登临帝座。草民实在是无比欢喜。”钟长生谄媚的笑着,一开口便是滔滔不绝。

这人很是矛盾,仙风道骨与市侩圆滑能够巧妙的糅杂在一起,时而让人敬佩他本事通天,时而让人怀疑他就是个骗子。

常昀不理会他的满口阿谀之词,只是问道:“你能够看见人的魂灵么?”

钟长生一愣,如实答道:“回陛下,不能。”紧接着又马上道:“亡魂与生人,相隔阴阳,但是陛下若有挂念之人,草民可以为陛下将其亡灵召来。”他知道平阴君已经死了,他猜测常昀就是为了平阴君而找他。

“是真的?”年轻的帝王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神情。

作为一个方士,这样狂热的神色,他见得多了,当即保证,“草民不敢欺君。”

可是接下来,常昀脸上的热情却又一点点冷了下来,“那,如果那个人没有死,你也能将她的魂魄召来么?”

钟长生迟疑。

“能的吧。”常昀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能的。我还会见到她的,虽然不知再见面时,她是十三岁、十四岁还是与我同龄。但我们一定还能见面的。”坐在大殿高处的帝王,一边抚摸着怀中黑猫的皮毛,一边喃喃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钟长生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也许,能吧。”

“那我……不,是朕,朕封你做侍中。”昔日远离名利的少年这时终于学会了自称为“朕”。

“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朕身边,为朕寻找她。”

“不论她是死了还是活着,你都要找到她。”

*

常昀给一个方士封官并将其请入宫中居住的事在当时并没有惹来太多人的注意。

自古以来,多得是沉迷于神鬼之道的皇帝,最多有几个想要沽名钓誉的儒生上书劝谏了几回,见常昀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也就惺惺作罢。

年末之时,来年的新年号也被定好,叫“元光”。

元光元年正月,东赫兰正式兴兵南下,以大宣拒绝交出西赫兰王子陌敦为借口。

陌敦出逃的事情,常昀是知道的。他记得这事和褚谧君死亡是差不多时候发生的事。以至于他怀疑褚谧君也许没死,而是跟着陌敦一起离开洛阳这样一个是非之地了。

当然,这样的怀疑并无多少根据,他也至多是在心里猜一猜,完全没有办法查证。

“我宣人派出使节与东赫兰交涉数次,终究未能与他们成功和解。我看了军报,东赫兰大军又一次选在了最薄弱的雁门进攻。”常昀闲来无事时,会找钟长生说会话,“你曾去过东赫兰,不妨为我说说,那儿的单于是个怎样的人。”

“东赫兰单于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钟长生神神秘秘的掐指,“重要的事,这一场战争,会给洛阳朝堂造成不小的动荡。”

第173章

钟长生这人, 最喜故弄玄虚妖言惑众, 常常掐指一算便是某某人将有大祸——但这也是他多年以来的谋生之道, 一时改不过来。

常昀在听他说朝堂将有祸患时并没有反驳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一次钟长生不是在信口雌黄,这位曾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风雨的方士做出的预言不是基于虚无缥缈的天命,而是基于事实。

数十年前, 大宣惠帝时期,赫兰人也曾大举南下,致使常氏几乎亡国。但褚相多年的辛苦经营终究还是成果显著的,至少现在大宣的国力远胜当年,不至于会让赫兰人轻而易举的兵临洛阳城下。

外患不足惧,可怕的内部的争斗。楼氏覆灭后,北方边军的军权理所当然的成了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眼下是褚党独大, 北方军权自然也落到了褚党手中,但这并不代表别的势力不会蠢蠢欲动。

同时也有不少人告诉常昀, 不可将军权轻易让给褚党,否则将有大祸。帝王之道的关键在于用人与制衡, 这都是一个年轻的皇帝需要学习的东西。而在他学会之前,就有不少人凑到了他跟前,喋喋不休的告诉他,万万不可让放任褚党势力在对赫兰的战争中继续壮大。

“陛下最好能借着这一战的机会, 扩充己身的实力。”借着推举名医为常昀调养身体的名义,新阳频繁出入太和殿,同时趁机劝说常昀。

常昀一只手抱着猫, 一只手翻阅着近年来北境赋税与粮草储备,神态倦漠懒散,好似全然不曾将新阳的话听进去。

“陛下——”

常昀总算抬眸看了她一眼,“若想效仿古时贤臣直臣,便去自己找根柱子撞个头破血流再同我说话,不然你让人抬口棺材到我面前也行——置死地而后生,这才是直言劝谏该有的态度。”

新阳被他这一番冷嘲热讽堵得话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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