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65)

“一魄?他会失去情感,失去判断……”

他打断我说:“我知道,可即使他是混世魔王,我也想见他一面。”

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了鸟叫声,我抬头看见一群十方鸟迅捷地飞了进来,化吉冷哼一声说:“这么快就来了?我以为钧天可以再拖他一会儿呢。”

“可是,也来不及了。”

话音一落,他念动咒语,我听到骨骼寸寸断裂的声音,在我来不及感受到痛苦之前,黄泉锁上结出一个人影,突然塔外金光一闪,我的视野变得极度开阔,竟是从空中一点俯瞰五蕴塔,在那里,我看见一只红色的凤凰围绕着塔飞翔,金色的灵力拖在尾巴后,留下幻影。

紧接着钧天持双锏而来,他身上带伤,希言跟在他身后,面色慌张,脚步凌乱,从塔中心发出一束红光,随后我失去意识,无知无觉。

此法阵名为“涅槃”,借用上古神兽之灵,佐以天地至纯之骨,复生往日罪臣之躯。

希言追了钧天一段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立刻返身,但是钧天又突然出现挡住他的去路,希言便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那小魔头用五蕴塔炼化魔族生命,提高了不少灵力,甚是难缠,希言愤怒难忍,却终究发现祖先给他的灵力停留在六百年前的水平,他知道灵力似乎与他的心境有关,他只要守掘阅一天,心里就平静一天,但这样下去,灵力不能恢复,也便不能保护掘阅,他焦灼异常。

希言回到原地的时候,发现掘阅不见了,他分心召唤了十方鸟去寻找掘阅的踪迹,钧天趁机驱动双锏攻击他,那把神昧扇的扇骨被猛地折断,希言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希言丢掉神昧扇,不断用体内的灵力结成利刃攻击钧天,好不容易脱身,跟着十方鸟一路到了魔界,他没前进一步,心便沉了一步。

但是他发现他的思绪异常清晰,甚至开始回忆起过去那段时间掘阅是不是又瞒了他什么事,没等他想出来,他远远便听见一声凤凰的鸣叫,他加快前行,看见五蕴塔像是被黑暗的火炙烤着,那只凤凰围绕着塔身旋转。

他听见内心一声破碎的声音,等他赶至塔内,一阵浓重的血腥气熏了过去,他看见一个人用地狱镰刺穿了另一个人的胸腔,那个人被钉在墙壁上,不断流血,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不是掘阅,而是化吉。

而地上站着的那个人,双眼是黑色的,一片混沌,此刻发出一声嘶吼,声音震耳欲聋,随即地上的黄泉锁被他拿在手中,朝着希言甩了过去。

那是逢凶,经受天罚而死、不可能再复生的逢凶。

而身后的双锏又追了上来,他进退两难间,手腕上突然发出一阵白光,他身体周遭立刻形成结界,弹开了黄泉锁和双锏。

逢凶没有神智,开始攻击希言和钧天,钧天邪邪一笑,突然唤出止雨针,朝逢凶的胸口刺了过去。

希言趁机逃出了塔内,他突然领悟这一切都是钧天和化吉阴谋,钧天为的就是复生逢凶,创造一个混世魔王。

可是手腕上的玉珠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又没有保护好掘阅?

第三十六章

混世魔王逢凶出世,观妙上神整合天庭上下,一致抗敌。无奈逢凶法力高强,又征服妖界、冥界和人间,将其中的精兵良将变为自己的属下,一时之间,天庭面临灭亡的危机,千年来由天庭统领的天地,即将面临剧变。

掘阅一定未料到这个结局。

希言有些咬牙切齿地想,他现在只想把掘阅揪回来,好好骂一顿。

但是希言找不到掘阅,而钧天派人四处搜查他的下落,希言靠着那串玉珠残留的灵力,暂时躲开了。

那日希言行经风罗谷,发现妖界已是魔力冲天,他隐去身形想去妙喻宫看看,那里已经被魔族的人镇守,那片被他整理过的花园却被精心看护,白鹿照常在庭院中走动。

风和日丽,已是早春天气,春雨迟迟未来。

他逗留多日,想找到银河在何处,趁着天庭派人前来攻打,一片混乱中,他溜进了妖族的地牢,地牢中黑暗一片,此时无人看守,从天窗照射进来的光柱中飘着细尘,他心中陡然升起怀念之情。

他想起银河的往事,以及掘阅和他在风罗谷中的点滴,就像是利刃划过心脏,他几乎有些克制不住地想要唤出灵力。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掘阅离去之后,他的灵力一天比一天充沛,而心中焦急的火焰熊熊燃烧,不烧毁点什么不足以平息。

他听到卉卉的声音,绕过一堵墙,看见银河静坐一间牢房,其余亲近之人留在其他房间里,卉卉蜷缩在墙角,做着噩梦。

希言现出身形,银河睁开了眼睛,银河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希言知道他指的是掘阅,他心里五味杂陈,只是摇了摇头,银河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再多问,只是示意他解开牢笼的封印,希言没有顾忌,瞬间使出灵力撞破了所有牢笼,也是在这个瞬间,地牢外遭受了重击。

希言带着受伤的众人逃了出去,却发现新一届的女武神站在他们面前,比起好奇希言是谁,女武神看样子更好奇希言的能力。

她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鸿蒙剑,但是希言无心恋战,仅是简单避开攻击,带着银河等人一路逃亡,经过妙喻宫前,他看见花园被践踏地不成样子,白鹿在尸体间穿行。

只要是战争,就毫无正义可言。

女武神忙着清理魔族的人,没有时间追上去,但是她心下奇怪,因为刚刚那个强大的男子看她的眼神,明明是熟悉的。

银河问希言有什么打算,希言没有迟疑地说:“找到掘阅。”

银河有些怀疑地问:“可是我听说,他于涅槃中消失。”

希言的眼神立刻变得如猛虎如刀剑,银河心中一惊,发现眼前这个男子已不似原来那般愿意隐藏自己的情绪,从他刚刚运用的灵力来看,他的灵力也已今非昔比。

银河问:“我可以帮你什么?”

希言笑了笑,自由又肆意,说:“不必,养好伤,照顾好你的朋友们。”

鸦噪正在给微云疗伤,卉卉仍旧困于梦魇,银河心中焦虑不安,但是无时无刻须得展现的领袖风度让他不敢表露担忧,希言说:“不要逞强,殿下,你需要学会放松,不要像某个人,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语气很自然,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银河才发现需要放松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人。

但是希言很快离开,留给他一个脆弱又强韧的背影。

贵如油的春雨未曾下过,很快入夏,蝉鸣声阵阵,异常聒噪,三界大旱,又被钧天打得千疮百孔,整个天地变成了活地狱。

希言去过冥界,绕过魔族的眼线想要再次进入孤独地狱,即使明知可以捏魂的郁垒不在那里,但是他仍然抱着希望。

但是所寻无果,期间若不是孟婆及时出现喝止了前来的魔兵,希言的行踪就暴露了。

那一天逢凶彻底打败冥界,钧天带着魔兵入驻,冥界上上下下恭迎“天地之主”,希言在暗处聚集灵力,被钧天的手下发现,孟婆跟着追了上来,抢先一步指了错误方向。

随后孟婆孤身前往,希言露面,问:“你可不可以帮我捏魂?”

孟婆先是吃了一惊,心想他不问自己为何投靠钧天,不问自己为何救他,反而只问捏魂之事,她便想起上次初见,便看出跟在掘阅身后的这位小公子是个情种,用情至深,令她唏嘘不已。

孟婆说:“我没有那么厉害的怨气,但是不妨一试,你把他的信物给我。”

希言猛地一惊,忽然想起来自己只有手腕上留下来的那串玉珠,当他急不可待地取下来给孟婆后,孟婆催动怨气引导至玉珠之上,却发现上面没有一点执念。

希言眼巴巴地问:“这是为何?”

孟婆猜测:“这串玉珠……原本是他送给你的,就算不得他的贴身之物。”

孟婆猜不透这个少年人究竟是悲是喜,只见他抱拳致谢后,便打算隐去身影,孟婆拦下他道:“下次万不可像今日这样莽撞,逢凶实力高强,钧天又用止雨针制服了他,你是不可能取胜的。”

希言没说话,孟婆便劝到:“为今之计,你应该早早回到天庭,和众仙官一起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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