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顺势拉着她去亲吻她唇,而如今什么也不能做的梁聿铖:“.……”
虽然梁聿铖颇有些不愿被柳艳眉当成是宝宝一般,整夜搂在怀里哼唱山歌哄他入睡,但一大早上能在佳人柔软温暖的怀抱中醒来,他心情不自觉地好了几分。
以致他今天一大早出门,前往村头河道指挥淤泥清堵工作时,看见谁都不自禁扬起浅显的一抹笑。
今儿一早经过艳眉院外的孔姑娘见了梁大人脸上的一抹浅笑,都不自觉将心儿都反扑其上了。她觉得大人冷峻面容下向她投来那抹浅得几若不见的笑,简直迷人摄神得紧,她甚至产生一种大人成功被夫人说服,立马就要纳她为妾的错觉。
其实,梁大人即便是走出村头面对一个挑大粪的山夫,那抹笑都不曾消失。
其实,梁大人哪儿就是对他们这些人笑啊,他分明就是被他家夫人一整夜的温柔缱绻弄得笑意收不回拢好吧。
那方艳眉早上时被梁聿铖小心翼翼地不吵醒,此际仍还睡得香甜着呢。她自己都不知道,打自出外这段日子与他同睡一起后,自己就少作了多少噩梦,所以如今睡眠越来越好,脸色也比以往红艳照人多了。
孔姑娘端着一碗燕窝粥,站在梁夫人屋外,等待着她醒来,她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竿,太阳起得老高。
等柳艳眉梳洗干净出门,孔姑娘娇嫩的肌肤早已叫太阳晒得褪出一层皮了。
孔家晴心里虽然不情愿,微微按揉着额角处,自己日前不小心磕伤的口子,忍住脚酸,脸上装作一脸平静的笑意。
朔月见孔姑娘还在,心想这人可还真会装,似乎是铁了心一样廊庑下有檐也不会躲进来遮阴。她挡在夫人跟前故意玩笑道:“呀,日头这么大,孔姑娘怎地还在这呀,原来真的要给夫人送早膳呀,方才奴婢还问姑娘了,想来姑娘是嫌弃奴婢手笨怕糟蹋东西,才不肯要劳烦奴婢的吧?”
其实朔月方才进来那下,看见这狐媚子端着瓷盅站在夫人屋前时,她就猜到她的意图了。所以伺候夫人梳洗时才会故意放慢了手脚,还拉着夫人一件一件首饰比较着,直到向来迟钝的夫人也察觉到她今日的磨蹭后,才赶紧给夫人梳洗完出来。
“我…不、不是的…晴儿断没有要嫌姐姐的意思啊…只是…只是方才晴儿见姐姐端着好些东西,又想着反正晴儿也没事,在这站会也不打紧啊。”孔姑娘在烈日下站了好些日子,如今颈脖位置都晒出一层红晕,看起来怪可怜惹人疼的,现下说话战战兢兢,眼睛还轻易就泛红的样子,倒像是朔月污蔑了她一样,平生生出委屈柔弱招人怜的感觉。
朔月心里不大舒畅,往后看了看艳眉,心想这人脸还真大,明明年纪比她大,姐姐?还真敢喊啊,说得好像别人欺负她一样,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听她的啊…
柳艳眉昨夜睡得好,一大早就挺有精神的。走前来,越过朔月,看见可怜兮兮被晒褪皮的孔姑娘正垂着眼睫,雾蒙蒙委屈巴巴地在跟前端着一个瓷盅等着。
朔月的心咯噔了一下,情况不好啊,这样瞧着,夫人肯定会以为她欺负了孔姑娘了。实际上确实是那孔姑娘居心叵测,不让她帮着端进去,非要自个在门外候着的呀。
“晴儿,”柳艳眉对着孔姑娘笑了起来。
“夫人,晴儿大早起来替你炖了粥,希望你喜欢。”孔家晴装作隐忍,绝口不提朔月的事,一抹泪挂在长睫将落不落,微微嫣红的眼眶半抬起半掩藏着,假装对婢女的“欺负”毫不在意。
谁知这时候,柳艳眉只是将手抬起搁在额前遮光,极目往绚丽的晴空远望,并没有看见她“忍辱”的表情,笑容绚烂道:“今儿天气这么好,一会用完早膳,晴儿你就随我们去外头放纸鸢吧!”
浪费了表情的孔家晴:“.…..”,心道,梁夫人你真没看见我皮肤都晒伤了?竟然还让我去太阳底下放纸鸢?
朔月差些笑出了声,连忙用手捂住,经过孔家晴的身旁时,故意得意地朝她眼睛眨巴几下。
真当我家夫人傻看不透啊!吃瘪了吧?对呀,我们家夫人对付你这种狐媚子,哪里屑用手段呀…
眼见着梁夫人和她的丫鬟正要大步走出去,孔家晴端着瓷盅一脸犯懵,意识过来后赶忙提裙追了上去。
孔家晴身旁放着一个喝光了的瓷盅,身姿尽量摆放优雅地坐在大榕树下的大石上,乘着凉看身姿潇洒的梁夫人带着她的小丫头兴致高昂地在烈日下,从这儿跑到那儿,哀叹口气。
之前梁夫人要放纸鸢都是在她家的院子里放的,今日是瞧着天气晴朗,外头风光特别好,便按捺不住要拉着她出外头了。
刚开始她是不大愿意的,因为在她娘程氏的闺秀思想教导下,一个名门女子是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以前她出门也只会跟着她娘,一出门没多远便有驴车坐上了,平时村里的人也只能在她偶尔出门时,在她门口远远目睹她几眼,便已经着迷得不得了了。
现下她为了要讨好梁夫人,让她就这么连条纱巾也不蒙就出门,也不得不照做了。
不过她慢慢发现了村里的人此时都偷偷躲在大榕树旁不远处看她,不时飘来几句赞美的声音,仿佛她是那个下凡来的九天玄女一样,这种感觉很好很受用,她心里偷美着,坐在大石头上一颦一笑,一行一举都格外留神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那些人的目光从注视她,变成了纷纷围拢在梁夫人跟前看她。
柳艳眉原来出门之前,朔月是替她梳了一个摸样儿精致繁复的发髻,髻上还簪了各种宝石耀目的发簪的。
但艳眉嫌弃那些东西太沉,压得她头都要往下沉,便在出门之前就尽数扯掉了,还解了那个花了朔月一早上时间慢慢研磨慢慢编织的发髻,只简单轻松地高高束成一束,用一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银簪固定好便出来了。
现下的柳艳眉在艳阳下扯着纸鸢奔跑,素净的不施脂粉的脸儿因为奔跑气血涌动,血色红润,双颊红扑扑,嘴唇似熟透的樱桃红艳欲滴,容色光照逼人。加之她肤色本身就白皙,怎么晒都晒不黑,阳光底下那凝脂一般的雪肤晶莹剔透一般,村里头的人何曾见过那等容色的人儿?一时间大家都看愣了,都忘记了手里的工作。
而反观村里头一等的美女孔家晴,在那自带艳色的仙女跟前一比,原来还算白的皮肤顿时感觉暗沉微黄了,肌肤也不够精致细腻,五官不够挺立出色,画了个艳妆反倒显得俗气让人油腻,不知怎么的,人们的眼光突然间就拉高了不少,孔家晴那样的突然就入不得眼了。
不少赤膊在田埂里耕作的儿郎都私下里偷偷痴心妄想着,妄加议论着:
那是谁家出来的小仙女呀,美得人心慌眼眩,今日太阳光都没有她打眼啊…
那种仙子若肯嫁我,我那几间新盖的砖房都给她,家里五担精粮都给,两头牛都给了…
一人搭腔道:牛都给了人,你还拿什么耕地,以后还怎么干活啊?
不少人附和着笑了。
那有什么呀?若是我的命值钱,把我命也拿去又如何…
哇塞!谁家姑娘美成那种程度了?村头大狗娃为了娶她连命都甘愿不要哪…
很快闻风而来聚在大榕树附近偷偷窥看艳眉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哇啊!真漂亮!真真真漂亮!若真能拿命换我也愿意…
我又愿意….
我也愿意….
我也…
我…还有我…
大伙儿热衷地一涌而上纷纷附和着。
如今已经没有人愿意看躲在大树底下乘凉的,曾经是村里一等一大美人的孔家晴了。
大榕树底下的孔家晴渐渐就坐不住了,从一开始她必须卑躬屈膝地讨好梁夫人,到今儿早上被晾了一早,到如今大家的目光都看她而不是看自己,她越想着,她手骨突出骨节的手就紧紧地揪着裙摆,都揪出深皱褶了,眼睛都憋红了,不是早上那会装可怜时的红。
她越想越不甘心。
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那个女人行为举止一点儿也不端庄,跟村里头那些野丫头似得,凭什么大家更喜欢她?凭什么她那种明显不是大家闺秀出身的人能嫁得大官当正室?凭什么她就只能给人当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