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第二部·皇子殿下(56)

作者:木玉琼棠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以为他又要那般粗暴地对待我,只是闭紧眼,承受。却没想到,他竟无比温柔地将我平放在胡床上。我蹙眉睁开眼帘,看向他,他正抓住我的脚踝,认真地为我脱鞋,我的布鞋和棉裙因为踩过粉雪,阴湿了一大片,白袜里两只脚早被冻得发麻,可脚面又被滚烫的茶水烫伤发痛。他脱去我的袜子,把我的脚收在掌间,低头盯着那被茶水烫红的脚面。

我突然想到他被贬荆州的那天,我一口气不知跑过多少条街,摔了多少跤去追他,而他其实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竟拾起我摔掉的鞋子为我穿上。我的眉蹙得更紧了,正想说什么,他突然扯住我的棉裙,“撕拉”一声,撕下大块,而他回手又一把扯开他的黑袍领口,露出大片胸膛和半边腹肌。

“胤祯……”他总是行走在霸道和温柔的极端,让我竟不知道怎么对待他,我无意识唤出他的名字。

“你就那么怕我么?”他幽幽抬头,黑眸中有些阴鸷,有些哀伤。

我倒蹙眉头,道:“原本熟悉的人,突然变得陌生,我怎能不怕?”

他一震,皱眉道:“就因为我那般强迫过你?可你对我呢?”

我心一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我明明知道该反抗,可却再也无法动弹。

他温热的手掌扣住我的脚腕,伸向他的腹部。麻木冰冷的脚心碰到他温热紧实的身躯,

我惊道:“你疯了!” 他竟用内力为我驱寒!

“我是疯了。从我再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疯了!”他低吼,越发催发内劲。

我焦急地想起身,可他拿住我的双脚,我在躺在床上,根本使不上力,我只能急道:“你快停下!你有内伤,这样下去,会死的!其实我根本没事,用热水浸一下就好了……”

“你的脚烫伤了,还能碰水吗?”他皱眉揭穿我并不高明的理由,然而他的理由也不高明。

我看向他,心痛得厉害,仰躺着突然疏了眉头,原来我早已控制不住我的心了,他每一次霸道中的温柔,都总能摧毁我心底最后的底线,让我无力免疫,无计可施。说我不感动,是假的。

“那也不用非用内力。胤祯,抱我。”

他一震,我的双脚轻轻挣开他的手掌,直起身子主动抱住震惊的他。

他反应过来,温热的掌心揽住我的后背,将我放倒在胡床上,抬手挥灭了帐篷里的油灯。

我眼前一暗,厚重的被子压到他和我的身上,可衾被也是有些凉的,我下意识将整个身子向他靠去,他真的很暖,我软在他怀里,轻轻呼出口气。

仿佛又回到蓟州的时候,他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度过一整个漫长的冬季。明明他已经利用了我,可我为什么还是提不起对他的戒心,还是在感觉到他的气息后就莫名安心,我明明是在诱惑于他,却为何是我先深深沉溺、迷迷睡去?

他揽住我,脚背碰着我的脚心,有规律蹭着,摩擦着为我取暖,我似在梦中呻.吟:“胤祯……”躬了身子想拉开距离,而他落在我后背的手一路划向我的后腰,将我揽紧。“别乱动!睡觉!”他低哑着嗓子出声警告,不知是不是我似梦非梦,我却不知道他已是忍得十分辛苦了。

☆、第六十七章 暗潮渐进

对于我留宿胤祯账中之事,杜凌霄等人见怪不怪,兀自往来与胤祯议事,而我,刻意不去理会帐中古怪的气氛,只是望向主账唯一的一帘天窗和窗外的风起云涌。

皇上于正月十五南巡!

天子翌日从京师启程,由十三阿哥的左右翼前锋营护驾出九门。十七日,过涿州。二十四日至祭南府。二十五日至长清贤皇山,夜里大风,南村失火,康熙帝命大臣侍卫等前往扑灭。次日,凡该村受火房,一间给银三两。

失火的消息颇为耐人寻味,任谁都不由地联想到太子。因为,天子危急,储君就成了登基的人选,而我却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二十六日,康熙帝登太山,驻泰安,命十三阿哥于泰山代为祭天。此事一出,更是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自古皆是帝王和皇储才有资格祭天,这“代祭泰山”不是小事,又称为“封禅”,帝王于泰山告祭天地神,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同时,也有告天下“天子授命于天”之意。让十三阿哥祭天,颇有些僭越皇储的味道,这种大事,无非是会动摇皇储地位的,而这似乎,又暗含着皇上对皇储的某种不满。

同日,胤祯、九阿哥营中议事,云霄、胤祯门人皆席,可凩紫玉不知为何不在,便让我端茶递水,奉好茶水,我立在一边,看云霄,他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又看向胤祯,他身着一袭黑缎长袍,腰系紫色暗纹缎带,一副九阿哥门人的打扮,脸上却是高深莫测的神情。我皱眉,他身上那件黑袍有些眼熟,我又摇摇头,笑自己多心了。

倒是九阿哥先笑道:“十三弟代祭太山!若我没记错,十三弟还在服孝之中吧?他当年可是自请多服一年,哼,充什么孝子!”

我一惊,没想到十三阿哥还在服孝之中,怪不得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白衣,原来是孝服。只是,他既然守孝之期未满,又怎么还能祭天呢?而这到底是皇上的默许,还是天子的皇命,又或者是十三爷想取太子而代之的野心?

“服孝中的人也敢祭天,就不怕这“不孝”触怒天神,折了自己的阳寿!”九阿哥也转首,看向胤祯,却见他神色悻悻,又道,“父皇这一招连环棋走得好啊!先让十三弟和九门禁军为出京之事发生冲突,现在又让老十三代为祭天,彻底让太子猜忌他,这是用皇太子自己的势力牵制太子,分化太子.党内部啊!只怕左右逢源的十三弟现在反而成了太子最猜忌的人了!”

我低头,九阿哥的话,我都听在耳里,也寻思着朝堂上是怎样的形势,仿佛上一次差点置我于死地的储位之乱还没有结束。如今每件事都蹊跷地和太子有所关联,我隐约察觉到,又一场以东宫为中心的政治角逐山雨欲来。

“州姑娘,你在想什么?”九阿哥突然针对我,“是在算计朝堂之事吗?还是,州姑娘是怀念太子的暖床,又想引发什么朝堂之乱,让父皇再封一个贞敬夫人?”

“九哥!”胤祯危险地抬眸。

“哼哼哼。”九阿哥阴笑,眼中的神色无比复杂地看向我和胤祯。

我抬眸,看向胤祯,他却没有看我……

出了营帐,我看向素白的天,素白的地,素白的军营,这素白都在寒日下慢慢融化,而我知道,该来的总要来,一场惊天的暗潮就要和这肃杀的北国之风一样注定要到来了……

似乎,已隐约看懂这场棋局中他所布下的那一部分了,他,一个被贬出京的阿哥,这几个月来蛰伏在京城和津州三卫之间,一定持有皇上的什么密令,而他是赑屃的外城节度,这一点就更好理解了。至于我,他本没有盘算过我,只是我无意闯入了棋盘,正好遇到他,而他这个善于利用时事的阿哥才想到利用我罢了。只是,他先前想方设法留住想逃走的我,真的都是纯粹的利用吗?

抬脚,踏着结了冰的碎草,心思不属,竟不知不觉已走出很远了,待反应过来,布鞋早已湿透,我苦笑一下,让自己刻意不去理会那独属于男人的战场和阴谋,只是头痛欲裂地转身,却被一个熟悉的怀抱大力地拥住,是胤祯,我应该挣扎的,却短暂地失陷在这份温暖里,他无声地抱着我。

“我以为你走了……”耳边是他低沉的嗓音,隐忍着疲惫,又带着一丝终于松下一口气的释然。

这营帐方圆十里,漫山遍野都是外城的人,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别走……”他的声音很沙哑,却能刺透我心底。

“胤祯……”我终是轻轻地唤了他的名,他按着我的后脑压向他的肩窝,低头在我耳边蛊惑:“相信我,很快就会结束,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他哀伤的嗓音,这溺人的誓言,一切都在耳畔回荡,我空洞眼中不知何时已模糊一片,努力压抑着心底深处升起的那一丝希冀,他不知道,康熙帝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背叛的是这个王朝最高的统治者——康熙。我留在他身边,又兴许最终还是死路一条,不是吗?我苦涩地笑了,我本就是没有活路的,为何不在死之前,给为我付出良多的他一些回报呢?双手渐渐穿过他的后腰,抱紧,我忧伤地闭目,主动吻上他的唇,他猝然一震,突然大力地反抱住我,我只感到大力压来,被他托住发根,嘶吻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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