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掏出钥匙解锁车子，“没事的话，正好我也要去吃晚饭，一起吧。”
陆等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不了不了，你那么忙……而且之前好几次你请客……”
许西打开副驾的门，看着陆等。
“那这次你请客吧。”
都怪许西的话太诱人了。又一次坐在许西副驾上的陆等想。
他抛出个诱饵，她一条大鱼能不吃吗？哪怕掏空她的钱包，她也心甘情愿啊。
“许律师你真的想吃这家吗？你不用为我省钱的。”陆等看着眼前这家在几个老门面中间搭出来的小摊子，就一对老夫妇在经营，但也冒着诱人的香气。
“这家很好啊……”许西由衷赞美。
等到两碗面呈上来，陆等才明白许西为什么坚持来这家。店不可貌相，一碗面五脏俱全，面条筋道，汤底浓郁，卤牛肉入口即化，就连牛肉面里配的素鸡也好吃得不得了。
“许律师你怎么发现这家店的？简直是宝藏店铺……”陆等感叹。
许西为了吃面把眼镜摘了下来，坐在热气腾腾的店里，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了。
“毕业刚实习的时候发现的，那时一碗牛肉面才九块呢。”许西笑着回答。
刚毕业的时候他在另一家律所实习，最穷的时候卡里只有两位数，他到处找便宜的小食摊养活自己，这家便是他找的店里最好吃的那家。
他记得很清楚，不要牛肉的话，一碗素面只要六块。
“这么便宜……”陆等惊讶，“不过也是，许律师你毕业也有五六……”说着，突然住口，“我可没有说你年纪大的意思……”
许西不在意地笑笑，“比起你们，我确实年纪不小了。”
陆等撇撇嘴：“我也是二字打头的年纪了，说起来，我们都一样，都在奔三的路上……”
“我今天可还当了你的老师。”许西提醒。
“说起老师，许律师，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当老师？真的就教一天吗？”陆等对这个问题很关心。
“说来话长，我和你们吴老师是本科同班同学，由于他和他父亲的关系，我有幸在明年可能成为你们系的客座讲师，程序还在批，今天我只是提前来露个面。”
听许西云淡风轻地解释一番后，陆等表情呆呆的。吴老师的父亲是他们系的吴书记，和吴老师一样，吴书记也是个颇为死板教条的人，竟然能请许西来做客座讲师，想必他的业务能力真的业界闻名。
“哎？那今天班里同学问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客座讲师的事情呢？”陆等突然反应过来。
“不确定的事情，多说无益。”
陆等低下头，偷偷地笑，然后抬起头来：“要是确定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还想选你的课呢。”
许西早就吃好了，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听到陆等的请求，他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儿。
“好。”
夜里十点。
洗漱好躺在床上的许南方突然想到什么，打开话匣子：“我下午逛学校贴吧来着，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陈茉问。
“一个热门帖子一直被顶在最前面，说是法律系选修课来了一特帅气的代课老师……重点是，我一点开放大图片，居然是我二哥！”南方难以置信地惊叹。
“许西？”陈茉扬眉。
“对啊，他来我们学校上课，都不告诉我，还要我看帖子才知道……”南方气鼓鼓地吐槽，看到一旁安安静静的陆等，不禁问道：“陆等等，我二哥在你们系上课，你今天有没有看到他啊？”
“没有！”
陆等几乎是立刻就否认，心虚地解释：“我……我看到了怎么会……不告诉你嘛。”
南方还在那边嘟嘟囔囔，陆等把脸埋进枕头里懊恼。
她居然又撒谎。
喜欢上一个人后，她变得胆怯又自卑，怕被人发现，怕被人泼冷水。
更怕口口相传到他耳里，这份喜欢就这么无疾而终。
第62章 小哑巴
这天秋高气爽，陆等上完课回到宿舍，南方正在电脑前补作业，陈茉在看书，唯有夏至的位置空着。
“夏至呢？”陆等关上门问。
“早上你们不是一起出门吗？”陈茉回忆起来。
“是一起出门，但我上午满课，她就两节……可能去哪儿办事了吧。”陆等把书包卸下，坐下来。
“你们说夏至吗？”南方从电脑里抬起头来，“昨天我好像听她提到什么思修的小组课后作业要做问卷调查，要去金泰广场吧，那儿人流量大……”
陈茉发出感叹：“她做问卷调查？他们组长怎么想的？”
金泰广场二层。
向宇衡和夏至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李梦颖怎么想的，偏要让你来做问卷调查……”向宇衡握着一叠问卷，面露难色。
夏至用手机打字：没事的，我用手机打字就行。
“那……你别着急，慢慢来……”向宇衡递给夏至一小叠，“你试试，不行的话就都给我。”
夏至点头。
为了效率，两个人分开在不同楼层找人填问卷，虽然一口应下，但是夏至心里也没什么底。她回想起小组讨论时李梦颖让她做问卷时说的话——“她这个样子，肯定很多人不忍心不帮忙填的，她去多合适啊”。
夏至默默在手机上打好说辞，把字体放大方便看到，然后鼓起勇气，拦下了第一个人。
来人行事匆匆，没等她抬起手机，就皱着眉头走开了。
第二个女生，虽然笑着说了声谢谢但也拒绝了问卷。
第三次，是对情侣，男生看她举着手机，心直口快地问了句：“你是个哑巴？”
女朋友拉了拉他的手臂：“要不咱们填份吧，怪可怜的……”
男生一口答应，拿走夏至手上一张表。
夏至微笑站在一旁，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待，可表情还是不由得暗淡了些。
一个小时后，向宇衡手头的都发得差不多了，他上楼看看夏至，发现她还有一些，直接拿过来，“剩下的都我来吧……我很快。”
夏至摇头，正要打字。
向宇衡把她往附近一家奶茶店推，“你在这里点杯饮料，我已经做上手了，很快的啊。”说着拿着剩下的空问卷下了楼。
夏至抱着已经填好的问卷，连叫他一声让他回来的能力都没有，只好乖乖点了杯红豆奶茶坐下来，想着晚上一定要请向宇衡吃饭才行。
这么坐着也是闲着，夏至开始在备忘录里统计每道问题的答案。
谁知坐下不到五分钟，就有人兀自坐在了她对面。
是李梦颖和班里另一个女同学，两人平时关系就很好。
“真是你啊夏至，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李梦颖言笑晏晏地坐下，才假装体贴地问道：“这儿没人吧，我坐没关系吧。”
夏至不想平生事端，点了头。
“哟，这不是我们组的课题问卷吗？”李梦颖眼尖，直接抽了过来翻看，“不是说你和向宇衡一起吗，怎么你在这儿坐着……就他一个人在忙啊？”
“还挺有闲情逸致呢。”另一个女同学帮腔。
“瞎说什么……”李梦颖嗔怪，看了眼夏至，“我们夏至怎么说也是残障人士，同学们多有照顾是应该的嘛……实在不好意思，是我这个组长想得不够周到。”
夏至嘴唇抿紧。
“她高考已经因为这个加分不少了，和我们全凭实力的一样上了Q大，怎么好意思让人处处照顾……不会说话又不是没有手没有脚。”女同学显然也已经对夏至平日得到的优待颇为不满，此时正好一并快言快语说出来。
“大家都是同学，说话和气点……辅导员不也说了，平时照顾一下夏至，这都是应该的。”李梦颖善解人意地冲夏至笑。
夏至的手在桌下握成拳。
“要不是老师说按学号排分组，你哪用得着和她一组啊……还得当这个组长，让她做个问卷调查就跟委屈了她似的。”女生没好气地补充道。
夏至很想分辩些什么，但又觉得和她们说什么都是徒劳。
李梦颖这时笑得更张扬，盯着夏至，“我们夏至最擅长的就是装可怜卖乖呢。”
夏至原本稍微放松一点的弦又紧了起来。
“哪个男生顶得住这么无辜又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啊？”李梦颖不再粉饰太平，笑里藏刀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