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玻璃门被推开，一股冬天的寒冽急急地扑过来，一个学生模样的一身运动服的男孩掀开塑胶条帘走进来，柜台里正收了程隽钱准备找零的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见了他立马打起招呼来。
“哎，别急哄哄往里头走，怎么样啊？”
男孩一脸窘迫，“人家根本没去，叫你出的馊主意，什么八角亭，黑灯瞎火的，她该以为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女孩估摸是男孩的姐姐，眉眼间皆是调侃，“傻小子，你才约了一次等了一次就这么不耐烦了，嗯，是我考虑不周，八角亭是有点黑了，女孩子有顾虑是正常的，下次约在我们店里吧，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恒心。”说着将零钱递给看戏的程隽，“欢迎下次光临。”
程隽收起钱——应该是巧合。
“可是大家都说她喜欢十班的程隽，她不来是不是委婉拒绝啊？”
程隽脚步顿住。
“你这样指名道姓，小心这里有认识的同学。”好在姐姐没到弟弟那样的没心没肺，“你要真是这么在意还约人家干嘛啊？先跟你说好，这次月考得升十个名次，否则爸妈那儿我可不替你瞒……”
男孩委屈，正要反驳。
程隽走回来，“听说，许南方高一就跟程隽表白了。”
男孩惊讶，“你认识许南方？”
“高一同学。”程隽略作解释。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一直让女孩倒追，迟迟不给回复，他不珍惜，我来珍惜。”男孩一本正经。
“不用了，许南方不会应你的约。”程隽笑笑。
“你谁啊……”男孩狐疑。
“程隽！”南方走过来，喝酒喝得脸颊红彤彤，估摸是薄醉的程度，“你先别急着买单，我这边有同学可以打……赵家辰？你在正好，给我们打个折呗。”
南方走到两人跟前，柜台的姐姐都已经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哦……好……好的。”赵家辰口齿已经不利落了。
程隽倒没什么撒谎的负罪感，也对，他根本没撒谎，字字句句都是实话。
“程隽，生日快乐！”白麓突然从后面扑过来，一把勾住许南方的肩膀半个人都靠在她身上，似是醉了。
顿时当场另外两个雄性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南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手舞足蹈，“生日快乐！”
白麓突然笑起来，刚开始只是一两声，然后南方跟着他笑，突然两个人笑作一团。
“你笑什么傻大个？”南方问。
“那你笑什么小短腿？”白麓反问。
“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
南方到最后也不知道那张纸条是谁写的，赵家辰这个名字连同这个小插曲就像每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一样，不被南方放在心上。
她自然也不会知道，吐露每一句口是心非的话的时候程隽是那么介怀，又那么温柔。
第22章 成人世界
从秋天到冬天似乎只是一天之隔，一夜之间，刮过耳边的风变得冷洌刺骨，走进教室眼镜会起薄雾，上完厕所都会害怕靠近水龙头，冬天来势汹汹，程隽的生日也来了。
陪程隽度过的过去三个生日里，南方皆是绞尽脑汁，想着要给程隽最需要最合适的东西，虽然最后都未必合程隽的心意，但是他最后都勉为其难接受了，想来也没到没法接受的地步。
“程隽下周三生日，这都周四了，我还没想好到底送什么给他……”南方一脸苦恼。
程茉穿着杏色毛衣格子睡裤慵懒靠坐在椅子上敷着睡眠面膜，头发轻松扎成一个髻，由于敷着面膜似乎不太愿意大幅度地动嘴唇。
“几个月了？”
南方没听清，“什么？”
“我说……你们在一起几个月了？”程茉难得好脾气地复述。
“两个月零六天。”南方对答如流。
“够了……”程茉将面膜摘下来，“可以以身相许了。”
南方先是愣住，而后笑了，“你太坏了！”
程茉看着南方yy过度的□□，“我开始担心程隽了……”
南方刚想反驳，陆等推门而入，“程茉，楼下一机车男找你，和韩稷碰头了，简直年末大戏，南方快穿……”还没说完发现许南方早就急不可耐地整装待发了。
三人来到楼下。
南方：“这机车男很面熟啊……”
陆等：“你见过？”
“嗯，今年六月陈茉生日会上貌似见过……”南方仔细回想。
陈茉双手抱胸，“江兮。”
“小茉……”江兮一见陈茉便要上前抱她。
陈茉伸出手指抵在他的肩膀上，表情冷漠，“往后看。”
江兮乖乖回头，韩稷表情淡然地站在那里。
“看见没？我男朋友……”
江兮自觉退后，脸上挂着笑，“咱俩认识这么久了，你要说高中你那男朋友，我服气，人可是太子爷，可是这位……据我所知一家子月薪搁一起连你一场轰趴都负担不起……怎么，有情饮水饱？”
陈茉看了眼韩稷，他倒是镇定，神色都没怎么变。
“我懒得跟你理论这个，江兮，趁我心情还不错，见好就收，二十年交情你好好收着，别糟蹋。”
江兮哪那么好对付，他打小就倔得像头驴，“还是说他就是看中你这点，你心甘情愿养个小白脸？”
韩稷这时忽然上前来。
陆等：“完了完了，要打起来了……”
南方：“好兴奋……”
陆等：“……”
陈茉也有点害怕他冲动，都要起势拦了，结果韩稷将外套脱下来披在陈茉的睡衣外面，“你们继续聊。”说着走到一旁，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自己。
江兮却被激怒了，矛头直指韩稷，“你特么装模作样给谁看？”
韩稷瞥他一眼，眼神冷漠，“我不需要做给你看，目前为止，我都在尊重我女朋友二十年的朋友。”
江兮走到韩稷面前，“我需要你尊重？你这种放在我们交际圈都摆不上台面的凤凰男？”
“江兮！”陈茉喝止。
韩稷抬眼看他，“不要纡尊降贵跟我说话了太子殿下。”
南方&陆等：“噗……”这反讽实在是厉害，不愧是学播音的，嘴皮子利索。
江兮只觉得自己一刀一枪都都被他四两拨千斤，他什么时候被这样卸过面子，一时之间面子上挂不住，恼羞成怒。
“少特么跟我阴阳怪气地说话！”
“你喜欢她，但二十年了却还只是她的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韩稷直视江兮，“要不要我点拨一下你，太子爷？”
江兮揪住韩稷的衣领：“You son of bitch.”
韩稷不怒反笑：“因为你除了钱，这里……”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什么也没有……出了国，最先学会的也是脏话。”
江兮的拳头就这样来了。
江兮和陈茉家是世交，两个人在娘胎里就已经打过照面了，江兮是家里独生子，从小便众星捧月，小时候他只是喜欢陈茉的性格，和她玩得好而已，直到陈茉交了人生第一个男朋友，江兮才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也知道陈茉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可他也不能忍受陈茉的男朋友是这种他完全看不上的货色。
“绝不和解。” 江兮虽然脸上挂了彩但坐在警局调解室里也像在家里一样泰然自若，律师在一旁恭敬地站着。
韩稷坐在他对面，伤的程度和江兮差不多，旁边站着陈茉。
“居然有一天，我和你能一起来警察局做客……”陈茉慢慢靠近江兮，眼神逼人。
江兮不自觉躲避，“小茉你干嘛？”
“你先打的我男朋友，我准备打回来……有种你也给我一起起诉了。”陈茉说着就扬起手臂。
“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律师上前阻拦，抬手抓住陈茉手臂。
“你别动她！”江兮一掌打掉律师手臂，“她是你能动的吗？”
陈茉上前揪住江兮的衣领，江兮顺着陈茉的动作，“小茉你真要为了他打我？”
“江兮，我喜欢他，听见没有？”陈茉语气放缓。
江兮撇撇嘴，“我知道。”
“你不知道。”陈茉顿了顿，“我喜欢这个男人，你偏要跟他过不去，那我只能认为你要跟我过不去……”
“我怎么可能……”江兮下意识就要反驳。
“那就签了，日后好相见。”陈茉指了指桌上的和解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