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好吧?偷偷跑出来,被父帝母神知道了,会责罚我们的。”一提及天后,润玉就有些害怕,在荼姚尚未诞下旭凤之前,她确实对他很好,一心一意,关怀备至,可自从旭凤出生后,他便再无人问津,荼姚对他也是爱搭不理。
旭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长莫怕,只要在法会结束之前赶回去就好了。再说,若真有什么事情,我担着,母神最疼我了。”昨日旭凤修为大成,荼姚助他炼出了独一无二的武器,最适合他的,凤翎箭。它可以随着主人的喜好随时变幻形态,正好这地方空旷无人,苍穹之上,不过了了普通飞鸟。
旭凤一伸手,一把金色长弓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掌心,别看他小小人儿一个,身手却特别好,身法也稳,他将弓弦拉满,弓上凭空出现红色的光,化作一支箭,他对准长空上的一只鸟儿,手一松,箭簌簌朝它飞去。
突然,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一只蓝色的鸟,浑身燃烧着冰蓝色火焰,它身形不大,却格外的漂亮,蓝色的羽毛十分有光泽。好巧不巧,这鸟儿飞去的方向正是旭凤凤翎箭的方向,带着红光的箭射中了它,它扑棱几下翅膀,挣扎中掉下来几支蓝色的羽毛。
上清天很是安全,小昙和穗禾一直这样认为。阁中境,小昙席地而坐,等着穗禾回来,却听见一声长嘶,高高在上,翱翔天际的蓝鹇鸟,瞬间陨落,冰蓝色的火焰也消散了下去。
“不!”小昙撕心裂肺的喊着,却无济于事,她突然消失在阁中境,顺着穗禾的气息,去往她的身边。她现在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没有一直跟着穗禾,后悔过于安于太平。
“旭凤,你方才射中的好像是蓝鹇鸟?”看着苍穹之上缓缓坠落的鸟儿,浑身冰蓝色火光,只可能是蓝鹇鸟了,看样子大概万年左右,它这么轻易就被旭凤击中,可能是正逢褪羽时。
“兄长,这可如何时好?我全然没料到它会突然出现。”旭凤当时就愣在了原地,手中火热的弓瞬间凉了大半。蓝鹇鸟一族与凤凰一族一样是天生的神族,上古神族,只不过如今族群式微,世间少之又少,其族中秘法结魄术,更是被六界觊觎。无端伤害神族,罪过可不小,即便是天帝之子亦不能免罪。
“我们过去瞧瞧。”说罢润玉拉着旭凤朝蓝鹇鸟坠落的方向跑去。
平静无风的湖面,一个阁楼立于中央,蓝鹇鸟就落在湖边,凤翎箭就插在它的心口,鲜血泊泊流出,染红了一片湖水,它奄奄一息,口中还衔着一枚朱果,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
它的身边还蹲着一个白衣翩跹的女子,背对着他们,看不见她的神色,可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格外骇人。都说上清天的神仙,无欲无求,无忧无虑,身上的气息都是平和纯洁,与世无争,可这白衣仙人,却根本不像个神仙,而是妖魔,周身杀气环绕,随时可能要了两个孩子的命。
正在法会上的玄灵斗姆元君感知到异动,突然停下,只领着天帝天后一起前往,在小昙射出手中飞簪之时,及时赶到,阻止了她,将她制服,拘在一方无形囚牢之中。而后轻扫拂尘,温柔的白光笼罩着蓝鹇鸟,可那四散流窜的灵力却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一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荼姚一把将旭凤护在自己的身后,怒气冲冲的责备着润玉:“润玉,你为何带着旭凤到处乱跑,如今惹出来这么大祸患,弑杀上古神族,是何等大罪!”荼姚不分青红皂白,将什么错事都往润玉身上推,即便现在蓝鹇鸟身上的箭矢是凤翎箭,她也依旧怪罪润玉,也丝毫没有去注意这蓝鹇鸟是死是活。
润玉一动也不动,不言也不语,因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错的都是他,何必浪费口舌去辩解呢。
“母神,不关兄长的事,是我自己硬拉着兄长出来的。”旭凤从荼姚身后走了出来,往后退了几步将润玉护着。
荼姚真是恨铁不成钢,她是有意将润玉推出去拦责任,可她的孩子就是不懂她,气得她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瞪着润玉。
囚牢里的小昙,双眸通红,衣袂青丝无风而起,她试图挣脱囚牢,却无济于事。她气愤道:“元君是要偏袒这两个孩子?可即便是孩子又如何,他们伤了人,就该接受惩罚。”
“你可知道他们是谁?天帝之子,岂是你说惩罚就惩罚的?”荼姚一脸不满的看着囚牢里头面目狰狞的女子,竟然敢朝她叫嚣,活的不耐烦了。
小昙言语里满是不屑道:“上清天里从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众生皆平等,天帝之子又如何,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若真要说起贵贱,蓝鹇鸟也是上古神族,不比你们凤凰一族差。”
“你…”天后气急败坏的,却又被堵的哑口无言,她看向一旁的天帝,天帝沉稳,不动声色,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思量些什么,他既不开口制止天后,却也没有大义灭亲之态。
“天后娘娘稍安勿躁。”玄灵斗姆元君看着地上的蓝鹇鸟,不悲不喜,不急不缓的朝小昙道:“从来有因必有果,今日因,明日果,一切皆有定数。”
玄灵斗姆元君说话总也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小昙修为不足,参不透她的话,也不想参透。上清天内境那都是太上忘情的神仙,小昙从不想去,那里无欲无求,同时也无生无死,无友无亲。
一旁的润玉,看着蓝鹇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隐隐约约的可以感觉到灵力流失,生命消逝,他突然跑到玄灵斗姆元君元君跟前问道:“这蓝鹇鸟可还有救?”
蓝鹇鸟气息微弱,伤口的血虽止住了可也止不住它生命的流逝,它被凤翎箭所伤,生命垂危,小昙在一旁看着,痛彻心扉,却无能为力。
“你想救她?”玄灵斗姆元君看着这个小小人儿,头上龙角都还未退化,其心倒是良善,一眼望穿,本是太上忘情,孤君永世的命。可他这一开口,那无尽寿数的制高之点,便会有一人同行比肩。
“嗯。我们不是故意的。”润玉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他想着只要能救回蓝鹇鸟,将功补过,旭凤也就不会受到惩罚了。
玄灵斗姆元君看了看蓝鹇鸟,突然撤去护住她的屏障,道:“那你上前看看,她现在如何了?”
蓝鹇鸟看着他紧紧走近,身体半分力气也没有了,润玉凝聚法力,探了上去,想用自己微薄法力救护它一时,却是无济于事,杯水车薪。蓝鹇鸟漆黑的眸子动了动,看了他一眼,阖上了双目,尾部的尾穗发出一阵微弱的光,从身上脱落了下来。
小昙摸了摸头上的蓝鹇羽发簪,这是穗禾第一次褪羽时落下的,特意制成发簪送给了她,她一直好好珍藏着,今日刻意戴上了,她看着润玉道:“我想,那时玄灵斗姆元君将穗禾的万年尾穗交于你,恐怕早就料到会有用到的一日吧。”
原来穗禾便是当年旭凤重伤的那只蓝鹇鸟。润玉伸手,玄冰剑就出现在他的掌心,他看着剑道:“当日,也是元君将本是至纯至阳的蓝鹇鸟尾穗炼化成这玄冰剑。”
蓝鹇鸟的尾穗落下,化作冰蓝的光,慢慢消散,小昙绝望嘶吼,几乎疯癫,唯恐她入魔,玄灵斗姆元君将她封印在了阁中境。
“蓝鹇鸟去哪儿了?”看着消散的蓝鹇鸟,气息却未散,润玉故而由此一问。
“六道轮回,三岛十六洲,大千世界,她去了哪里,就看她的机缘了。有因便有果,自古因果循环,你们还会再见的。”玄灵斗姆元君留下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便自行回了自己的道场。
久未开口的天帝,看着这仿佛闹剧一般的一切,对着润玉旭凤道:“你二人惹下祸端,好在蓝鹇鸟还有来世之机,罚你们入秘境千年。”秘境里囚禁着大奸大恶的神魔,他们不过稚子,如何可受?天后不忍旭凤受苦,可天帝旨意,不敢违背。
在荼姚看来,润玉因缘际会得了玄冰剑,却连累旭凤一起入秘境千年,一切一切都是润玉的错,她自然越看润玉越不顺眼。
旭凤那一箭要了穗禾的命,神魂入了六道轮回,正好落在了鸟族某位长老夫人的腹中,再世为一只孔雀。也是这一箭,将她拉入这是是非非里来,避无可避。
☆、记忆
九重天,霁月风光,白云来去,此起彼伏,烟云弥漫,浩瀚无涯,杨柳依依,落樱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