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悄然而至,回到璇玑宫的润玉,心口突然震了一下,有人动了他的结界!必须尽快处理完天界的事。
璇玑宫外,丹朱拿着法杖,立在宫门前,任凭群仙如何言语攻击,依旧岿然不动。
“月下仙人安好。”道法真君朝着丹朱握拳行礼,而后继续道,“您是天帝叔父,我等不敢不尊敬,可月下仙人不会忘了自己昔年所为吧?你为何要阻碍我等面见天帝?说句不好听的,你帮助过先魔君,已然是个贰臣。”
好一个先礼后兵!丹朱极为骚包的扬了扬他的秀发,一袭红衣很搭配他的身份,他仰着头,笑道:“哟哟哟,道法真君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老夫若算贰臣,那当年你反叛先天帝,就不算贰臣了?再说了,老夫可是天帝的叔父,你有什么资格对老夫大呼小叫,指手画脚的?”
他这一笑,看着嬉皮笑脸,一众仙人只觉得身上冒着热气,心底里却是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脚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退路了。
“我等自是不敢大呼小叫,只不过姻缘府是主管姻缘的,为何要插足政务?我等面见天帝,为何要受你掣肘?”一旁的普灵星君反问道。
“老夫是先天帝的亲弟弟,天帝的亲叔父,天帝如今有伤在身,请老夫暂代处理政务,有何不可?难道你们之中有比老夫更有资格的人吗?”丹朱拿起法杖重重锤在地上,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人,一个头两个大,道理怎么都说不通,也不知道润玉神魂是否归一,人在何处,何时归来。
此话一出,众仙都愣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一时之间,他们确实没想起来比丹朱更好的人选。泠风混在人群之中,看着这群傻乎乎的神仙,心中很是不满,竟无一人想起他来。他朝着身边的亲信矢星小仙递了一个眼神,那小仙立刻明白,站出来道:“三殿下泠风,少年英雄,也立得战功,一心一意为天界效力,如何不比月下仙人你有资格?”
一瞬间,人齐齐望向泠风,这才想起来先天帝还有一个儿子,一直以来都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仔细想想确实还立过几件小功,也正是如此他才能担任风神一职。泠风一脸事不关己装,看着众人目光,这才站了出来,谦逊恭敬道:“都是些分内之事,应当的,远比不过兄长和叔父。”
天界有这号人物?丹朱看着泠风,和润玉一样的白衣公子,翩翩如玉,可那举手投足之间,有几分小家子气,全然没有润玉君临天下之威。看他一脸迷茫的样子,泠风颇有些尴尬,笑了笑道:“叔父对我没有印象也是正常的,天帝陛下是长子,先魔尊是先天后嫡出,我的母妃只是一个普通女官,我与她一直都幽居后宫,难得见上父兄和叔父一面。”
他这话提及先天后、先魔尊,无不是在众仙心中拉了个警铃,先天后罪大恶极,先魔尊旭凤是她所出,丹朱又与之亲厚,怎么能不惹人猜忌?
丹朱倒是没料到这泠风耍得一手好心机,倒是小瞧他了:“哦,那么说你就是个晚辈,你看老夫一把年纪还被这群人说三道四,你不来帮帮叔父?”丹朱此话一出,泠风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一时陷入两难。
在他左右为难之时,急性子的道法真君可不想在听他们舌战下去,走上前去,道:“月下仙人若是不让,我等便要强行进入了!”若丹朱再不让,他定然要出手了,后面一众人同样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出手。
“想进璇玑宫,老夫可不答应。”丹朱伸出法杖,扯了一根红线在手中,瞬间凝结成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可是上古冰蚕吐丝织成的红线,编织成网,甚是牢靠,他们一时半会是进不去璇玑宫的,只盼着邝露这丫头早些找回润玉。
“诸仙随我一同清君侧!”大家都知道丹朱仙力修为不佳,自然是不怕他的,普灵星君提着拂尘就往红线网上砸去。
而本来准备领着大家清君侧,好控制天界的泠风,却往后退了一步,并未动身,只因曲桑及时通知了他,润玉已经恢复,他只能再找时机。
突然,璇玑宫紧闭许久的大门,打开了,润玉里头走了出来,满脸得不悦:“诸仙是要做什么?”
润玉这一出现,所有人都愣住了。丹朱舒了一口气,这小子终于回来了,这一群人不知是真心在意润玉安危还是假意试探,也只有润玉可以看出来,应付得过来,丹朱一把老骨头可不想再掺合这事了,不如回姻缘府看天香图册来的轻松快活。
“陛下在天妖大战中受伤,我等甚是忧心,特来探望。”道法真君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多谢众仙关心,本座很好,已经恢复了。”而后走到丹朱身边,道,“这些时日,多谢叔父了。”
“你可算回来了,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要被他们给拆了。你忙着,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丹朱揉了揉自己的腰,收回红线网,拄着自己的法杖慢慢悠悠大摇大摆的走入人群,那些个方才还咄咄逼人的仙人们立刻就给丹朱让出来一条大道。
“叔父,慢走。青月,你去送送叔父。”润玉面色柔和的目送丹朱离开,而后换上一副冷脸,看着那些心思各异的神仙。
☆、离愁
黑云压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大雨吵得人心烦气躁,穗禾坐在床上,冰凉的碧玺流苏搭在她的脸上,她搅着手指,心中有些不安。
“润玉怎么还没来?”柳如烟站在穗禾身边,来回踱步,按时间来说,他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雨越下越多。“许是下雨给耽搁了。”穗禾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她是让柳如烟放心,也是暗示自己放心,她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裙子。
屋外不远处,倾盆大雨中,一场大战已然拉开帷幕,而屋内的人却只能看见狂风暴雨,电光火石。
木槐赶回木屋时正撞上了要强行突破结界的囚绿一行人,看见他们意图破坏结界,木槐立刻冲上去阻止,奈何他法术不高不是囚绿对手,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囚绿,跨过木槐,继续用手中的破果铛破坏着润玉设下的结界,木槐拼尽一丝全力,一击打中了囚绿手中的破果铛。破果铛落地,砸出了一个大坑,同时也被摔坏。囚绿气急败坏,一个鞭子甩过去,木槐瞬间化作原形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逃。
没有破果铛,囚绿便拿结界丝毫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的木屋,攥紧了拳头,重重砸在结界上,他也被重重弹回,手节上满是伤痕。他不甘心,也害怕回去受到惩罚,可他,无计可施。
时间格外的漫长,度秒如年,等到夜幕降临,月朗星稀,却始终没有等到润玉出现。天空无尽的阴霾,大地无言的沉默,风无声的咆哮,淅淅沥沥的雨,无言的痛蔓延到穗禾的四肢百骸。穗禾求着柳如烟离去,就是不想让他瞧见自己这般无助的样子。
是痛吗?穗禾捂住自己的心口,她很难受,痛到无力呼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酸涩的眼睛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来。这种被人遗弃的感觉,似乎不是第一次。恐惧、害怕漫入骨髓,她扶着床沿止不住的干呕,放佛要将那颗痛得不似自己的心一并呕出来,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那么难受。
阵阵风吹得窗户门扉劈啪作响,桌上的一对龙凤红烛火光跳跃闪烁。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大红盖头,行尸走肉般僵直的走到红烛火光前,直接伸出手,握住了燃烧正旺的火烛,她一把掐灭了烛火。
很疼。洁白的手心即便满是老茧,依旧会被灼热的火烫伤,她心中许久才重新燃起的烛火,又一次灭了。
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君如玉这个人,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如梦幻泡影,黄粱美梦一场。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珈蓝山之中还在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这回就连她的兔子都没有了。只有手腕上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的人鱼泪,提醒着她,这里曾经来过一个人。
穗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无尽的梦魇再次将她吞噬。这一次,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梦境,却又真实的像曾经发生过一般,让她痛不欲生。
梦里她一袭黑色嫁衣,头戴墨色凤冠,明明她才是新嫁娘,可台上和新郎拜堂成亲的却是另一个人,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能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恨。新郎不是润玉,可那脸穗禾却格外的熟悉,可她想不起来。他们一起逼她,一直逼她,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她恨、她绝望、她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