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昙面无表情的看着清凉的潭水在白色烟雾笼罩中逐渐沸腾起来,如此诡异的环境,她十分淡然,没有半分害怕。白色烟雾慢慢散去,潭水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人影从潭水里头钻了出来,那个人影越走越近,光着个上半身,他走到了小昙身边,一把抓起了小昙的耳朵,大笑着:“哈哈哈,我终于化作人形了,你个臭兔子,看你还敢欺负我。”他一手提着兔子,一手叉腰,分外高兴得瑟。
一阵清风起,荡起阵阵涟漪,激起层层绿浪,小昙垂着个身子,浑身湿漉漉的,忍不住一个哆嗦。“哈哈,果然是怕了,都打哆嗦了。”初化成人形的魇兽分外高兴的撇了撇自己的鼻子,这破兔子有事没事踹他一脚,现在他化作人形了,终于可以报仇了。
小昙忍不住一个白眼,她刚刚只不过是被冻着了,这货还以为自己被吓着了,几千年才初化人形,还好意思得意,想当初她可是三百年就已经能化形了。她现在心情不佳,根本不想同他计较,由着这个孩子心性的魇兽,想干嘛干嘛吧。
魇兽提溜着小昙走上岸去,一脚刚踏上岸,小昙一个后腿蹬,一脚蹬到了魇兽的肚子,他吃痛的松开了手。
“凑不要脸。”小昙躲到草丛里,用她的一双前脚遮住了自己红扑扑的双眼。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魇兽居然光溜溜的□□就这么从水里出来了,真是笨死了,连化个衣服都不会。好在小昙此刻是兔子模样,不然铁定脸红赛苹果了。
不过,说实话,魇兽这人形模样说不上多么上层,可让人看着还是挺舒服的。凡人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稚气未脱,却棱角分明,五官清秀,眉宇间和他的主人有几分相似,但是那双眼睛却不是润玉那般深不可测,魇兽的双眸不谙世事,若有星辰。
小昙刚刚那一下说不上多重,可魇兽就跟个孩子似的,蹲在地上捂肚子,泪眼婆娑的,让人看着着实于心不忍。她随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朝着魇兽挥了挥,狗尾巴草泛着水红色的光朝魇兽飞了过去,一阵红光笼罩着他,待红光消散,刚刚还赤身裸体的魇兽穿上了一身和狗尾巴草一个颜色的绿色交领衫外搭一件浅绿色颗粒状花纹的大氅。
“嗯?”魇兽一脸茫然,这衣裳哪来的?他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化形太过激动,忘记化件衣裳了。
还没等魇兽彻底适应,天边突然电闪雷鸣,黑云压境,狂风不止,树叶飒飒作响。兽类的鼻子最为灵敏,魇兽和小昙都察觉到这乌云狂风非同一般,定是有什么人要来了,而那方向就是朝着穗禾的家去的。
“有人要对天帝不利。”
“有人要害穗禾。”
魇兽和小昙的脑中第一时间想的都是赶紧回去,保护他们心中所在意的那个人。魇兽化为原型,鹿角极速变长,奔跑着回去,正好路过小昙藏身的草地,小昙用力一蹬,稳稳的落在了魇兽身上,毕竟她腿短,跑回去实在太慢。
天色越来越黑,山雨欲来风满楼,倾盆大雨随时就要来临,屋前的小草小花在狂风中摇摆不停,空气中弥漫着土腥气,周边越发闷热,压抑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的树木在狂风中摇摆不断,好像随时都会压垮,在那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丛林里,突然开出一个巨大的通道,狂风卷着黑色的烟雾直奔而来,风沙迷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待风停树静,君如玉他们面前竟出现了十来个人,个个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他们三个都站了起来,君如玉下意识的将穗禾护在身后,柳如烟也不是被唬大的,即便察觉来着不是常人,他也毅然决然的走在了最前面,要知道他身后这两人一个是水仙花般美好的女子,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小子,他不出头谁出头。
“你们是什么人?”输人不输阵,柳如烟将一条腿架在桌子上,颇有山大王气质的问道。
为首的是妖君西沉的心腹囚绿,一身如血红衣长相妩媚妖娆,阴翳非常,手中拿着一根带血的白骨鞭,后面几个人想要冲过去,被他一个手势拦住了。
“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这群人似乎忌惮着什么,迟迟不敢动手。这一群怎么看都好像不是人呀,柳如烟心里虚的厉害,提高了些音调,给这些人来些言语威慑。
为首的人根本不将柳如烟看在眼里,他的目光一直锁定的都是君如玉,那神情目光先是震惊,而后有些害怕,因而迟迟没有动手。
一阵馥郁芬芳袅袅而来,柳如烟架脚的桌几上,那盆银色的花泛出淡淡幽光,花开了,嫩黄的花蕊,白如雪的花瓣层层叠叠,待宵孔雀散出的香气慢慢聚拢,随着一缕普通凡人不可见的白色烟雾一同环绕在穗禾周围,慢慢散去,待宵孔雀在那一瞬间也败了。
这便是妖君所要的花,可这花似乎能被那个看着普普通通凡人女子所吸收。囚绿好些好奇的盯着穗禾看着,更奇怪的是天帝怎么会出现在这?护着这一介凡人。妖君说过,天帝润玉的三魂八魄只留神魄在天宫,那眼前的这个人定然就是他遗失的其他魂魄。若能在凡间将他杀死,那他就一定会神魂俱灭,消散于天地之间。可囚绿不确定的是,这个缺了神魄的润玉身上还余多少神力。
囚绿屏气凝神,周身山泽灵气缭绕,面前三人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灵气,倒是桌上那株待宵孔雀,灵力充沛。说也奇怪,明明瞧见那姑娘吸收了待宵孔雀灵气,怎么就同滴水入海般毫无波澜。
既然都无灵气神力,囚绿动起手来自然不需要任何顾忌。他冷眼瞧着面上恐吓着的柳如烟,一个甩手,柳如烟平地而起,重重摔落在一旁的栏杆上。
“柳如烟!”穗禾大喊了一声,柳如烟抬头朝穗禾笑了笑,道:“没事,没事。”
他正要爬起来,囚绿白骨血鞭一挥,重重落在柳如烟身上,妖族法器岂是一般凡人所能承受的,柳如烟晕死过去。
囚绿对柳如烟并没什么兴趣,是他自己找事,打晕了柳如烟,囚绿径直朝君如玉他们走来。
看着柳如烟就这么轻易被囚绿撂倒,穗禾随手抄起镰刀,挡在胸前,转身将君如玉护在身后,看向囚绿怒目而视。
囚绿看笑话一样的看着穗禾,不自量力的凡人,他此行的目的是待宵孔雀,碰巧还碰上凡人之躯的天帝,可谓一举两得。他手掌朝待宵孔雀一握,霎时间,那株昙花发出耀眼的水红色光芒,囚绿的手掌瞬间被弹回,有人在这花上下了禁制。
正在飞奔回来路上的小昙,心口突然了一下,有人碰了待宵孔雀上的禁制,穗禾有危险,可现在的她不比当年,根本没办法立刻赶到。
“魇兽,你再快点,穗禾他们有危险!”从未在人前开过口的小昙突然发声,魇兽有些懵,可半步也没有停下来,更是加快了脚步。
这不是普通的禁制,囚绿花了好大力气才解了它,昙花隔空飞入了他的手中。昙花禁制破开飞入囚绿手中的那一瞬间,穗禾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冲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君如玉忙将她搂在怀中。
“那是我的花!”刚刚还有些害怕的穗禾,推开君如玉,拿着镰刀冲了上去,镰刀还没挨到囚绿,她就被一堵无形的墙给弹了回来。
君如玉跑过去将她扶住,这才免于落地。他将穗禾搂在怀中,看着那不可一世的囚绿,原本平静如水的眸子里似有火焰燃烧,他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明明没有神力算不上是九重天刚刚在上的天帝,可囚绿被他这么盯着,经不敢与他对视。即便没有灵气神力,他依旧还是那般睥睨众生,君临天下,让人油然而生的害怕。
可那又如何?他现在就是个凡人!囚绿安慰着自己,白骨血鞭高高扬起,蓄力待发。穗禾看着就要落在君如玉身上的鞭子,拼尽全力将他推开,自己迎上了那血鞭。
这一鞭就是冲着打散君如玉魂魄去的,穗禾挨了这一鞭直接吐了一大口的鲜血,她倒在了君如玉的怀中,君如玉一向不染尘杂的白衣,此刻已被鲜血染红。
☆、害怕
“穗禾!穗禾!”看着口中鲜血喷涌的穗禾,一向镇定沉稳的君如玉慌了神,那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他跪倒在地,污泥混着血水沾满他的白衣,他喊着穗禾的名字,手脚慌乱,不停的抹着她嘴角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