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欢凉站着没动，脑海里都是医生刚才的话。
“你们去我家干什么？”她转过身，目光冰冷，看着乔正生身边的女人，眼睛死盯着她，“说！”
“关我们什么事，医生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本来就有高血压，老人家身体难免会有点问题……”
林清往乔政生身后躲了躲，但却理直气壮。
乔欢凉冷哼了一声，继续盯着林清，一字一句：“我问的是，明明应该在乔家待着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乔正生这也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他把林清拉出来，同样问道，“你去凉宝那干什么？”
“干什么？”林清听到他质问的语气，火气顿时上来了，“怎么，我去看你的前妻你心虚了？”
上次在医院见到温净后，她就发现乔正生整个人都变回离婚前的那种落魄状态，总是常常发呆。
直到那天她不经意间在书房发现了温净和乔欢凉的合照，她终于确定，乔正生还惦记着这对母女。
然后，她就查到温净搬家后的住址，想上门讨个说法。结果温净不在，那个老太婆一副不欢迎她的样子，最让她生气的是，她脸上跟温净一模一样的清高自傲，刺激了她心底的那根弦。
然后她就怒骂她那不守妇道的女儿，让温净那女人以后别再来纠缠乔正生。
谁知那老太婆突然捂住胸口，像是呼吸不过来，然后倒在了地上。她整个人都愣住了，直到乔正生的敲门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跟着救护车一起来到医院。
听完整件事的经过后，乔正生气急，他颤抖着手指着林清，“你、你就爱没事找事！”
“我没事找事？”林清冷笑，望着眼前这个她爱了二十几年的男人，戳着他的胸口，“乔正生，你敢说你现在的心里没有温净那个女人吗？”
岁月只给这个成功的男人脸上留下痕迹，但依旧没有掩盖住他曾经的帅气，与现在的成熟稳重，乔正生看着眼前的女人，语气满是自嘲与无奈，“林清，你要的我全都给你了。”
“我跟阿净离婚了，我失去了一个女儿。可你为什么还要三番四次去找她们，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你彻底地忘记那个女人，我想你的心属于我，我想你乔正生心里的那个女人是我林清！”
“那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乔正生脱口而出。
当年，乔正生、温净和林清是同一个大学的。年少的乔正生意气风发，当时的林清对他一见钟情，两人顺理成章的很快就在一起了。
但是后来乔家出了点事，乔老爷安排了他与温家女儿相亲，两人因为军政联姻而结婚，他与林清的这段感情也因此结束。
但是林清她不死心，就算知道他和温净结婚了她也还是喜欢他，那种爱已经变成了一种执着。
在他结婚没多久的一天，她约他出来，她设计他，给他下药。命运对她不薄，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些年她看着乔正生和温净的幸福，听着人们眼里的模范夫妻，她恨她怨。
她知道乔老太一直都不喜欢温净，而且她也没能生出一个儿子，终于她等到了时机成熟的那天，然后她看见他们吵架，看见温净落泪，那一刻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后来她如愿以偿，成为了乔正生合法的妻子，完成了她林清这一生最大的愿望。
她以为她能在乔正生的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他就会对她刮目相看，就会像以前一样的爱她。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乔正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温净那个女人，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她。
林清大笑，整个人向后退。
站在一旁的乔宜琳和乔智勉立马上前去扶住她。
“……你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了。”林清的声音变得十分平静，目光呆滞，苦笑着，“乔正生，那你告诉我，我算什么，我为你生下的儿子和女儿算什么？”
“当年的事情本就是一个意外，是我对不起阿净。”乔正生转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乔欢凉，身为人父的姿态尽显，“我也对不起你，凉宝…”
乔欢凉冷眼看着这一切，“别跟我说这三个字，我不接受。”
她望向她现在名义上的父亲，“我只希望乔先生你能看好你的太太，还有你的女儿。”
提到乔宜琳的时候，乔欢凉望了一眼她，“别有事没事就来找我妈和我，非要我说出不想见到你们这句话吗。”
乔正生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他对她们母女，心里永远有着愧疚。
“我会联系好这家医院的院长，让他……”
“不劳烦乔先生你操心了，只要你们不出现，我外婆会好起来的。”乔欢凉打断他，然后转身，黑发下的背影格外的纤细，“请留步。”
乔正生欲想上前去，却被身旁的乔亦扬伸手拦住，“三叔，你还是先回去吧。”
他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渐去渐远的两母女。
第18章 难过
这些天乔欢凉跟班主任说明了情况，已经连续请了好几天晚自习的假，然后每晚到医院照顾她外婆。
这一天夜晚，温净从家里带了些饭到医院，轻轻推开门进去，无不意外地看到坐在病床旁的乔欢凉。
“先吃点饭吧。”温净把保温盒打开，分出饭和菜，递到乔欢凉的手里。
她看了一眼，伸手接过，却没吃。
目光一直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
“凉宝……”病床上的人呢喃道。
“外婆。”乔欢凉放下手中的饭菜，握住她外婆的手，“我在这呢。”
泪水瞬间在眼眶里盘旋，乔欢凉咬着嘴唇。
“怎么哭啦？”温老太伸手想抚摸乔欢凉的脸，可手伸到一半便没力气了。
乔欢凉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收回去，“外婆，我没哭呢，没哭……”
温老太看着眼前的乖外孙女，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其实近年来她的身体就已经出现了问题，经历过大半个辈子的她深知自己的命数。本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却被二女儿温晴发现了她的异样。
从禹城来到元城后，她就知道瞒不过了。
“外婆刚才，好像梦见那老头子了……”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乔欢凉在一旁点头，附和着她：“那你有跟外公说话吗？”
“有啊。”温老太的眼睛望着纯白的天花板，里面充满了怀念的神情，“那个老头子，以前只知道打仗，每次都往前冲。”
乔欢凉看着温老太眼睛里已经泛着泪光，“外公是个英雄。”
“对，他一直都是个英勇的军人。”温老太从回忆里缓过来，那双明显已经苍老的手握紧了她唯一的外孙女，“那个老头子说想我了，要我去陪陪他…”
“不，外婆你还要陪着我呢。”乔欢凉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
“凉宝，外婆希望你以后都要快快乐乐的。”
“我会的，外婆你不要离开我。”
乔欢凉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点哭腔，却还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给她外婆看。
温老太跟着她也笑了笑，她的眼睛闭了闭，“外婆有点困了，想睡会。”
“好，我就在这里陪着您。”
她握着温老太的手没放开，温净在一旁看着，别过了头，素白的脸上无声地落下了几滴清泪。
*
第二天刚放学，乔欢凉收拾好书包，准备去医院。
拿出手机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她一看，一惊，马上回拨给她妈妈。
“凉宝，医生下了最后的病危通知，你外婆她……”电话那边的温净应该是捂住了嘴，隐隐有点哭腔，“你现在来一趟医院吧……”
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变紧，乔欢凉顿时全身僵住，她睁大着眼睛，眼泪已经在眼眶里盘旋着即将落下。
她咬着嘴唇，“妈，你等我，你让外婆等等我……”
然后飞快地向外跑去。
顾一辰只看到前面的乔欢凉书包也没拿，像风一样跑了出去，他想也没想连忙跟上前去。
跑下楼梯后，校道两旁的树木摇晃着，大风吹过乔欢凉的头发，打在她僵硬的脸上，她的双腿不停地向前奔跑着，不停地奔跑着。
然后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膝盖落地，双手擦过粗糙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