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笑眸抬到她脸上来:“陪我去见朋友。”
“不行!”荣嫣大惊。
季宴洲皱眉。
荣嫣自觉反应过度,将女儿都惊着了,拍拍她头,将她脸猛地转回玩具上去,才对他小声:“我和小与去不太方便,我们都不认识那些人。”
“焦总你不认识?”季宴洲眸光迫人地逼视着她。
焦总就是那位做房地产的国内龙头老大,荣嫣当然认识还见过好几次面,但以季宴洲朋友身份出现的场合,她就不太方便过去啊。
她眸光为难道:“你一个人去吧,小董呆会儿先送我们回来。”
“荣嫣。”季宴洲声音不高兴了,包括脸色都是。
“……”她无话可说。
“你马上是我太太,见我朋友你还感到别扭,是不愿意承认我?”
“相反。”荣嫣苦笑:“……我怕给你丢人。”
“丢什么人?”季宴洲眉间的阴云更浓。
“我带着孩子呢……”她自嘲般地笑着,声音却微微发抖,泄露软弱。
一直鼓励自己不在意外界的目光,是,她自己名声可以不在意,可轮到别人看季宴洲,她就好难受,不想别人背后议论他一点点的不好,有想过会克服这些情绪,但需要时间,她毫无准备,突然就被通知,和自己女儿一齐出现在他朋友聚会上,荣嫣几乎心虚到发软。
车厢内气氛寂静了良久。
她冰凉的手被握住,牵至他薄唇下,荣嫣心脏麻了一秒,被他吻住手背的瞬间。
“现在呢?”他眸光停在她那只手背上。
荣嫣不明其意。
他又亲了一口,继续问:“有勇气了吗?”
原来……
荣嫣哭笑不得,只有点头,“好多了。”
“那就一起去。”他不容置喙。
“好吧。”荣嫣认命点头。
……
焦总在水榭台的豪华型别墅全体竣工,他挑了一座最大的留给自己老母亲居住,水榭台在郊外,空气绝佳,面积又广大,深得老人家喜爱。
同时焦总一家也搬了过来,陪母亲过一个祥和晚年。
所以今晚是温居宴,只朋友间参加,没对外开放,人倒也不多。
小董将车停在一个面对湖泊的大别墅外头。
郊外的夜色相当安宁。
荣嫣下车时立即呼吸到与城市截然不同的清新空气,瞬时来了精神,心说有什么大不了,里面八成都是她认识的,打交道不是难事儿。
这么鼓励着自己,跟随季宴洲身后往院子里走,只是没走几步,季宴洲便回头警告地拧眉望她。
“来了,来了!”荣嫣立即识相地走上去,与他胳膊碰胳膊地一起进了正门。
先不说他那些朋友吧。
荣嫣没想到自己一旦心态放平,她反而不关心先前所担忧之事,而是好奇心重的不住打量焦总的这宅子。
怎么说呢。
房子是好房子,中式,黑瓦白墙,装修也豪华,但室外景观做地一言难尽。
一个大院子,一颗景观树没种,倒是四四方方的菜地占满了,除了留出走路的平地,人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一个菜园。
夜色里,冬雨落在小白菜叶子上,油亮亮地发光。
而房子左侧还违建了一个小厨房,里面是银色的,大学食堂里常见的大锅灶,焦总母亲说是等客人来的多了,一锅熟,爽快又利索。
荣嫣被这东北老太太的口音逗地直乐。
接着湖边还有一个大露台,违建了玻璃阳光房,带顶,带门,荣嫣直觉这一片好景色浪费的同时,又听老太太说,这是儿子建给她放锄具的,平时太阳很足,干活累了还可以门口椅子上晒晒太阳。
于是荣嫣又羡慕无比:“焦总真是大孝子,您老有福。”
与老太太交际完,又回到室内参观,楼上三层,楼下一层,参观完得至少花半小时,途中与好几位熟稔的人打招呼。
“荣秘书,你女儿特别像你,以后多带着来玩,和我家臭小子发展一下感情,也好改善一下我家丑陋的基因。”
“焦总您说什么呢,欧教授才貌双全,别挑拨我们感情啊。”
鸥教授是焦总的太太,闻言娇声讽:“他啊,自己长得丑,还怪儿子不会继承。”
焦总自己丑就丑吧,他自己反正是个宠妻狂魔,被老婆骂着毫无怨言,就心甘情愿的丑着了。
荣嫣被逗笑,心说,这一家人真好玩。
又陆续过来了季宴洲的几位朋友和她打招呼。
不知不觉间她所呆的地下一楼影音室突然变成最热闹的空间。
那些人慕名而来,盯着她,几乎把主人的热度都抢尽了。
“章行长,好久不见。”荣嫣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终于觉得有些撑不住了,心呼,季宴洲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管她?
来人四十不到,平时和季宴洲走地极近,所以气质也微像,比较安静,但此时,一双睿智的笑眸望着荣嫣,调侃道:“荣秘书,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弟妹?”
“……”荣嫣满面晚霞色,手足无措笑。
终于等来了季宴洲。
在群起而哄地人缝中,她眼睛忽地瞄到他,竟然就一直坐在影音室里面,腿上抱着玩闹的荣小与,眸光带笑地看着她这边,似乎看好戏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她狠狠咬破他唇,才微卸心头之“恨”。
接着又猛虎落泪,完了,到圣诞节那天他嘴唇会不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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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平安夜这天下了极大的雨。
从市区到东郊开了一个小时。
东湖疗养院在冷雨下,显得更加阴暗。
车子开到近处,荣嫣才发现不是疗养院阴暗,而是过去的那个夏天,疗养院三面墙种满了爬山虎,冬天剩枯藤依附着墙壁,在寒风冷雨下,远看便显着阴沉了。
荣嫣到了门岗,这下半年她的确对张迪疏忽了,一直挨到平安夜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朋友,带着礼物前来探望。
保安室在年前一出事后就换了人,上半年荣嫣来时听张迪父母说,这回请地专业保安公司,再不会让莫名其妙的人闯入。
张迪父母立场也很无奈,论条件,这家疗养院的确是本市首屈一指,且价格在他们接受范围内。
一场疾病拖垮全家人。
不过张迪父母是荣嫣见过韧劲最强的一对老人,对独生女的爱护不以她的病情轻重为转移,哪怕熬白了满头发,依然有一张笑如暖阳的皱眉脸,哄着,教着女儿,像女儿刚出生时的模样,无有怨言。
楼上房间内,日复一日的碎碎念正在上演。
“真的有发生过啊。在欧洲城堡酒店里,他亲我,他碰我,说想念我,而且他那方面真的好厉害的,有一次我们房门没关好,被清洁工偷看到,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久,事后还跟我说,真的很羡慕我。”
“他用左手碰我脸颊,不停歇,好像要把我脸皮碰化掉。”
“对,他还喜欢打我,掐住我脖子,用左手……呜呜,又痛又快乐,我是个不要脸的婊.子!”女孩说着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小迪!”张母扭毛巾的手立即一软,毛巾掉落,她迅速反应,冲过去一把搂住女儿双臂,不准她自残。
张迪哭叫着:“我打死我自己!”面容恐怖。
门口,荣嫣直视着这一幕,感到不可置信。
“好了,安静下来,过会儿宋医生来查房,你好好和他聊聊。”张母习以为常,宽慰地拍女儿背,并打算将刚才扭丢的毛巾,伸长手臂拿回来。
可床和桌子有一定距离,她手掌艰苦伸着,忽地,有人祝她一臂之力,毛巾从热水里扭干,递到她手上。
“荣秘书?”张母惊喜。
“不好意思阿姨,下半年太忙了没多来看看张迪。”荣嫣心里不是滋味。
探望病人总是压抑地,尤其这种折磨患者和家属一生都不可治愈的病。
张母朝她笑笑:“有心不在来不来。你经常给她寄漂亮裙子,她真的好喜欢。每次都穿着到楼下嘚瑟好久。”
荣嫣眼角一红,点头笑:“那就好。”
张迪病情加重了。
她已经记不得荣嫣,只不过半年没来而已,张母说她只能记得最近三个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