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还有了小孩……病历上记载他对一切小孩看不顺眼,那次欲溺死幼时的季维林就是佐证……
“所以我先有一个结论,不要让那对龙凤胎牵扯进来,从现在开始阻止他们见舅舅。”
“我会的。”季倚然痛苦地拧紧眉心,“我助推他们两人的关系,其实是在骗婚,我该跟荣嫣坦白,她要嫁的男人不是个正常人……”
季维林觉得她想多了,“你不助推他们就不在一起了?舅舅早对他这个秘书感情不一般。”
目前来看,即使是副人格也不会伤害荣嫣,他可能只是不会处理与荣嫣的相处,笨拙,甚至无礼。
“为什么说后果无法估量就在这里,副人格会另荣嫣痛苦吗?她毕竟是一个外人。”
季维林还推断,这可能是今晚季宴洲得知自己出现幻觉后受到剧烈打击的重要原因,他意识到因为自己的精神错乱无法保护她,不但令她经受了这次被绑架的痛苦,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他都不再有能力爱她,他不是正常人,他心中早有所察,只是没想到如此严重,他绝望,他痛苦,因而唤醒了宴川出来承受痛苦……
复杂地是宴川出来不是承受痛苦,而是释放了痛苦,他会得到荣嫣,梦寐以求的女孩,他不再想回去,一个不想回去,一个不想醒,事情便麻烦了……
他们各自得偿所愿,看似公平,可同时被这两个人格选择上的荣嫣呢?
她不会得到公平的待遇……
“先不说治疗问题,因为这些病历最近的一次还是七年前,无法准确判断主副人格的心理变化,我希望是这七年当中,他们有过完美的融合,如果有过的话我就可以从这个点上切入,同时找到他们,分别跟他们对话,让他们允许自己被治疗,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确定他已经唤醒宴川了吗?”季倚然小心翼翼询问。
“八成。”季维林喃喃一声叹出:“他那么爱荣嫣……”
因为爱所以震惊所以害怕,他宁愿死亡。
季倚然今晚这一双眼睛要哭瞎,她的内心呼喊,她的弟弟要怎么办呀,关于父母,关于兄弟,关于爱情,哪一样都排在他前头,他自己永远在看不见的位置,他愿意让出舞台,让他所爱的人在聚光灯前舞,他就要永远失落在黑暗不被唤醒了吗?
季倚然痛苦万分,身体开始支撑不住,被季维林扶着到房间休息,可她哪里休息得了,她让季维林赶紧准备好治疗方案,如果宴洲一醒,立即将他稳住,先探一探到底是哪种人格在做事,还要小心宴川,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今晚荣嫣为何会好好的被绑架?
宴川是不是感知到他们即将结婚,所以开始在宴洲身体内作怪?
“听说他近一年经常性头痛,那年中东他被子弹伤过耳膜,从此里面就一直有声音乱响,两边太阳穴也因此疼痛,可惜除非发作了被人看见否则绝口不提,我怀疑近两年他都在跟宴川融合,所以老是怀疑我瞒着他什么事,他没想到那么严重吧……他甚至有点高兴当年宴川是不是没死,他弟弟还活着,哪晓得其实活的是他另一个人格呢……所有爱恨都得他一个人承担……我们家对不起他……是你爸爸没带好他……”
季倚然说着又哭。
“我知道了,我会治好舅舅的。”季维林举起手发誓:“您老放心。”
“关于荣嫣已经有人在救她了。这件事很可能冲着你舅舅来的,荣嫣……七年前我们家就对不住这个女孩子了,一个女人单独养两个孩子不容易,这次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她……等她在家休息好,我会亲自找她谈,将所有真相告诉她,她有权利选择。如果能配合对你舅舅进行治疗,我将万分感激,如果害怕离开,我也祝福。”
“好了,我都知道。”季维林皱着眉:“您先睡吧。”
眼看着母亲支撑不住,他不忍心提醒她,感情已是复杂事,何况还牵扯了一个拥有双重人格的男人,两个人格的男人都爱她,她呢?能爱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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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季维林从母亲房间出来,手上拿着一沓季宴洲的病历,这些东西有些纸张都陈旧了有些褶皱的地方好像能看见母亲的泪水似的,不知她在夜深人静时反复痛读过多少趟,以致造成如此大的陈旧感。
肩上挑着一个心理病患者的重担如母亲这般的女强人都被压垮,荣嫣呢?
不知她如何抉择。
在荣嫣抉择前,季维林得彻底为季宴洲做一次心理诊察,就是此刻。
在房前将病历好好塞进公文袋,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深呼吸了一口气,推门进房。
硕大的卧室,从门走到床边要五十步,季维林心想着呆会儿舅舅清醒了自己能数到五十他就进入催眠状态吗?
然而床上无人。
他惊悚两秒,扭头四看,空间里一片寂静,只除了浴室方向,那人显然在洗澡,一醒来就洗澡绝对宴川无疑了,只有他有洁癖!
可万一是口腔里有血腥味不舒服,是宴洲在清洗也有可能。
“季维林,你可以!”他给自己打完气,抬脚准备去浴室“旁听”。
突地,里面淋浴声停止。
季维林往前的身子如弹簧往后一坠,脚没心快,身子换方向的同时脚还杵在原地,他差点栽一个大跟头,终于同手同脚在床前一个舒服的皮椅上坐下。
与此同时,浴室里走出一个男人,肩上披着浴巾,在季维林面前晃了一下接着进入衣帽间,四五分钟后从里面出来。
修长光.裸的身躯穿上长服,除了头发是湿的,帽子正拿在手上无法戴,半昏暗中站着的男人几乎将自己裹成一个松树,长大衣,袖口带着潮流的字母,一只修长的手掌正在扣子上挪动,从下往上的系好,里面穿着一件带拉链的高领衫,拉链拉到喉结以上,甚至能遮住部分下颚,往上男人脸色苍白,一双眼却漆黑邪肆。
天哪,就是这种要捏死他的眼神……
房中呼啦一声,有人从皮椅上掉下来,那椅子原本要给病人准备的,只要往上一躺,童年的痛苦便被咀嚼与分析,仿佛吃着带血的馒头,惊险刺激。
“舅舅……”此刻,季维林从地上爬起来,整张脸上的笑意虚伪至极,他不自觉往后退,当那个人从昏暗中慢慢接近他时……
他很确定现在朝自己走来的是谁,那个用左手系扣子的男人,是季宴洲却又不仅仅是季宴洲!
对方慢慢接近,忽而开口发出他沉睡七年后的第一个声音:“1。”
那音节沉稳自信,慢条斯理,夹着意味不明笑意。
“舅舅,我是维林……您您您感觉好点了吗?”季维林惊悚不已,往后退。
“2。”他笑意越发邪气了。
“……哈?”季维林宛如一只小白鼠傻傻发问着。
“3。”这声是重音,像一件事情有了结束。
季维林感觉自己小腿碰到一个皮质冰凉的东西,他想到这应该是他一开始选中给季宴洲做催眠用的皮椅,接着眼皮猛地下坠,最后一个画面是紧随着3之后的一个响指,清脆无比的一声,在半暗空间两军交战之间响起……季宴川竟然催眠了要将他自己催眠的人!
咚一声!
出师未捷身先死,季维林倒在了皮椅上,并且随着对方的指令进入了我学艺不精我该死请妈妈打屁股的痛哭流涕忏悔中,可想而知等季倚然清醒这对母子该是何等的鸡飞狗跳场面。
男人却转身离开,戴上帽子,头发滴着水,唇角邪挑起。
……
市公安局。
二十六日凌晨两点。
刑侦一组大办公室内。
加班的警员们在灯火通明下穿梭,人人面色严峻。
荣母和荣芷等候在这里。
而局长办公室内,奔波大半天的方炎彬眼下有着浓重的青色,正一丝不苟翻着手上的文档。
桌子对面是一个被白色长羽绒从头到尾裹住的女人。
她低头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全身缩在一起仍觉得不够暖,两手间的白色水杯中热气直升腾。
“你小心烫着。”方炎彬严峻地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