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也没这么严格,校服都是一样的,脸蛋也都是少年独有的活泼朝气,食堂的阿姨哪分的出来都是哪个年级。
江沉祝怀他们一般都在二楼吃,那天难得去了一楼,刚巧碰上一场闹剧。
乖巧精致的少年被人推搡着,餐盘盖在脚边的地上,饭菜汤汁溅湿了半身干净的校服T恤。明欢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围着,为首的那个叫丁辉,和江沉恰好有几分交情。
打过架结过仇的那种交情。
丁辉揪着明欢领口,眼神在他脸上下/流地扫来扫去:“小子,让你跟学长道个歉怎么了?听说你是中考第一上来的学霸,怎么撞了人还不道歉,哪门子好学生啊?”
丁辉是高三有名的混子,校外有几个社会朋友,其他学生怕被他找麻烦报复,因此哪怕看见他故意为难明欢也没人敢上去帮忙。
明欢挣脱不开他,脸涨得通红:“是你先撞上来的。”
“哎!跑什么,陪哥哥玩会,”丁辉大力拍了拍他的脸,“你这种表面清纯的好学生我见得多了,私底下指不定玩得多浪呢,装什么装?高三的江沉知不知道,他会玩的可比我多了。”说完,他和身后几个小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没笑完,突然一只手握上了他拽着明欢衣领的手,转过眼,江沉冰冷冒着寒气的侧脸出现在他视线里。
江沉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吐字又慢又重:“我会玩什么?”
他话是对丁辉说的,眼神却落在明欢衣领上,明欢衣领被捏得皱巴巴,扣子散开两个,露出一小片雪白的皮肤和笔直的锁骨。江沉慢条斯理地为他整好凌乱的衣领,“算算账吧。”
丁辉:“你他妈——”
他未竟的话语被江沉击在腹部的拳头打断,随后就是两方人马混战。半大少年打架要什么条理规矩,眉眼间稚气尚未散去,黑亮的眼睛和浓重的戾气给他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魅力。
丁辉最怕江沉这样的人,看着是个好脾气的乖学生,其实骨子里又凶又狠,打起架来不要命一样——这是头蛰伏的豹子,就等人露出破绽,一口撕碎。
十几个人在食堂打群架,砸烂了两张桌子,性质恶劣,这件事上报至德育处,但因为涉及人数众多,又都是高三即将毕业的学生,学校只给了通报批评。
没背处分,惩罚是少不了的。所有人被罚扫厕所一个月,江沉和丁辉作为领头人,两个月。反倒是明欢,作为这件事的中心人物,最后跟旁观者一样,两边人在德育处谁都没提到他。
处罚从下周开始,江沉想到这事就觉得烦心,但也不后悔,他打心底里觉得丁辉这小子欠揍,更何况是人都看不下那么漂亮一小孩被欺负。
漂亮小孩在大课间的时候找到他,递过来一盒包装上满是英文的巧克力。
江沉:“......谢礼?”
他们站在教室后门说话,高三课间也有说话声,但比高一高二时收敛多了,大多都坐在位置上写作业刷题。学生间没有秘密,大家都知道江沉是英雄救美跟丁辉打架的,他声一出,教室里一帮老油条立马发出不怀好意的起哄声。
明欢脸又红了,小声说:“我帮你扫厕所。”
江沉上下打量着他,用那种饶有兴致地的眼神直把人快逼出眼泪来了,才慢吞吞地接过那盒巧克力,说:“下周一中午,高一厕所。”
*
江沉那样的人,颜值高,学习好,狐朋狗友也多,愿意帮他一起扫厕所的多了去了。周一午休的时候呼啦啦地带着一帮人,跟光临大排档似的,把里头在上厕所的一个小男孩都吓呆了。
明欢早早在厕所门口等他,江沉觉得这小孩不说话什么东西都写脸上了,逗起来特别好玩。他双手随意插在裤兜里,站姿也不怎么正经,又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瞧他。
两人面对面站的近,江沉故意贴在他耳边叹气似的说话:“怎么扫厕所还有人巴巴凑上来呢?喜欢我啊?”
明欢没应他这句,努力抿直嘴角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你帮了我,我帮你扫厕所是应该的。”
江沉笑,捏了下他通红的耳朵,果然见那双鹿眼水意泛滥。他上下打量明欢,啧了声,穿的这么精致来扫什么厕所。鞋尖碰了碰他寒假军训后遗症摆出的立正步,“会用那个吗?把厕所门口搞干净。”
明欢紧张地往后退了步,看了看倒立在厕所门口的海绵拖把,犹豫片刻说:“要把那个黄色的取下来用吗?”
江沉:“......”
江沉身后的兄弟们没给明欢面子,一个个弯腰捧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声引得隔壁教室自习的学生探出头来看他们。
江沉也勾着嘴角笑了,笑意压在喉咙里,说话的时候特别勾人:“在这站这吧,小少爷。”
明欢尴尬极了,在家从轮不到他做家务,他知道这个叫拖把就不错了。
江沉没让他干活,倒是每次干活的时候一定要让明欢在门口看着。时间一长,明欢不怕他了,还会带上书和作业本,遇上不会做的题就跑去问江沉。
后来处罚结束了,明欢就天天往他教室跑,送点零食,问几道题,说几句自己的事,最后被江沉闹个大红脸才回去。江沉对他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并不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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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高三不在同一栋楼,他来得多了,江沉他们班的人都认识这个高一的学弟了。有一回明欢连着三天没来,祝怀就问:“沉哥,小少爷呢?他这都三天没来了,怪想的。”
江沉轻飘飘地看他眼,祝怀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无辜,笑嘻嘻地说:“我可是替你想的,说不定小少爷碰上什么麻烦了,你还不去看看。”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江沉点点头往教室外走,祝怀在后面喊“我和你一起去”,结果在他甩上的教室门碰了了一鼻子灰。
明小少爷的确是碰上了麻烦,这麻烦来势汹汹,极不好惹还很难缠。
江沉低声说:“不就是期中考考砸了,你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他在明欢慢慢瞪大眼时补上后半句:“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空荡荡的阶梯教室里砰砰心跳声打雷一样,空气里闷着一个即将到来的酷暑,谁都没说话,江沉轻轻揉捏几下明欢的红耳朵,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
明欢手指紧紧揪着裤子,慌不择路地闭上眼,睫毛颤抖。
江沉跟着闭上眼。
甜啊。
第3章 次卧
自那以后,两人更加形影不离。吃饭一起,出操一起,小少爷甚至为他申请了寝室,学校有那种比较高档的双人寝,明欢结结巴巴地来邀请他:“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这样就能一起吃早饭,一起回寝室了。
江沉看了他半晌,越看越像块可口的点心。他拒绝了。
明欢眼巴巴看着他,十分伤心、十分失望、十分不解几乎都写在脸上,“为什么啊?”
江沉勾了勾他下巴,问:“我们什么关系住一起?”
明欢脸又红了,对象那两个字久久徘徊在他嘴边出不来。江沉像猜到他说不出口一样,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小朋友好好学习吧。”
后来就是高考,他刚从考场回到教室就传来父亲车祸去世的消息。家里一片兵荒马乱,十九岁的江沉需要快速成长为母亲撑起一片天,红眼病的亲戚,故意刁难的生意伙伴,母子俩互相搀扶着护住了这个家——他太忙了,以致没空想一想他的小恋人。
两人这么糊里糊涂地分开,一转眼他已经三十岁了。
已经脱去青涩的明欢在他眼里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样子,“我想出来体验生活。”
江沉失笑,小少爷还是小少爷的样子。江沉说:“那我带你看看房子。”
明欢点头,双手捧着玻璃杯站起身。
房子虽然不大,但装修得很用心。主卧和次卧面对面,中间夹着个卫生间,厨房在玄关进来的地方,客厅里还有个飘窗,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植。
明欢很喜欢这个布置,不像他家大的空虚。
江沉想起在厨房里的两叠点心,他看着四处张望的明欢的背影问:“吃早饭了吗?巧克力蛋糕和抹茶蛋糕,你想吃哪个?”
明欢转过身,神色/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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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是另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