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作假,陈宴宁轻轻搓了搓手指:“婚事这种事儿我一早便看开了,父母要我嫁我便嫁,哪里有那么多自己的意愿。”
陈辞宁张扬过了头,自己非要上赶着找陈宴宁的话来指她行为不检,憋着一口气看向张氏,谁知张氏捏着帕子掩了掩鼻唇,半垂着眸似乎在笑。
徐远锴有些不悦,正要开口时,陈宴宁悠悠抬眸瞧着他,这清凉的一眼看的徐远锴后背生冷,干咳一声别开眼睛。
大夫两耳不闻快速的写完方子,起身告辞,徐远锴亲自将人送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三人及各自的丫鬟。陈辞宁慢慢站起身,试图想要往她们这边走过来,陈宴宁利索的拉住张氏往后退了一步远离她。
陈辞宁有点尴尬,抚着肚子轻声道:“退那么后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咱们还是别装模作样了,你是什么样子我们都清楚得很,方才不过是为着你在你家三郎面前的脸面没给你撕破。”陈宴宁实在是扬了扬下巴,“说罢,什么事儿。”
见她都这么说了,陈辞宁索性也直接开口:“是因为有人想见你,所以我才让你们过来的,不然你们以为我想见。”
“谁?”陈宴宁警惕反问。
陈辞宁转身继而坐下,漠然道:“假山后的花园,一瞧便知,只许你一人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宴宁盯着她,陈辞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久才愤愤道:“你们是我请来的,若是出了事岂不是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我有这么傻吗。”
张氏笑了一声:“婚后你倒是聪敏不少。”
陈辞宁懒的与她们在这里周旋,起身道:“秋葵,你带五妹妹去吧,让母亲在此处歇着便是,待会儿见完想走就直接走吧。我乏了,进去睡会儿。”
陈宴宁心里头好奇,跟在秋葵身后越走越快,湖玉急忙道:“姑娘慢些,腿上的伤还没好呢。”
将她带到假山处,秋葵行了礼后转身离开,陈宴宁四处看着,却没见到人影。湖玉在一旁低声问:“莫不是四姑娘整您的吧,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陈宴宁刚张开嘴巴,只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与似曾相识的声音唤:“陈五姑娘。”
两人双双回头,只见秦樰吟与丫鬟站在不远处望着她们笑,陈宴宁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笑容看得她心头发毛,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樰吟迎上来,笑着行礼道:“一直想见见五姑娘,奈何都没有机会。”
回了礼,陈宴宁丝毫不放松警惕:“所以你便伙同我四姐姐,将我诓骗到此处来?”
“何为诓骗?”秦樰吟淡笑,柔声道:“只不过是借由见面罢了。”
陈宴宁手指缩在袖口里细细摩擦着,心头不确定的感觉让她有些烦躁:“我既来了,你便说吧,什么事?”
阳光微弱,陈宴宁眼神清冷,盯着面前不过一面之交的秦樰吟,只见她面色上的笑容愈发深邃,也同样盯着她缓缓道:“把楚衍让给我。”
第34章 一更
阳光照着陈宴宁的脸, 脸上打着大片的阴影。
她看着秦樰吟的目光愈发奇怪, 微微蹙着眉头道:“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
秦樰吟丝毫没有因为说出这句话而尴尬的心态, 反倒是敛起了面色上的微笑, 面色严谨, 神情不再有方才的半分柔和:“我自然是知道说的什么,咱们之间除了楚衍, 你以为还有什么别的可以谈的话题?”
“秦姑娘,楚衍不是物件, 他是有思想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我把楚衍让给你, 他就能娶你。”陈宴宁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为难的笑着:“更何况婚娶之事, 向来都是父母之命,秦姑娘怕是误解了什么,我的婚事尚且由不得我做主,遑论楚衍呢。”
她被气笑,舔舔唇角吐出一口气。
秦樰吟被她这般奚落也不恼, 手里的帕子被她摆弄成各种模样,百般随意的看着她勾唇:“既然陈五姑娘这般说了, 那我便放心了。”
“今日冒昧叨扰,属实抱歉。”秦樰吟柔柔行了礼,扶着丫鬟的手欲要离开。
陈宴宁慢慢收紧手指,眼神冷漠:“我想你大概是搞错了。”
闻言秦樰吟不解的回眸,只见陈宴宁笑里藏针的慢慢追上她, 站在她身旁侧眸瞧着自己,然后低声一下笑道:“方才我说的话里意思,并非是要将楚衍所谓的让给你,因为他不会选择你,从头到尾,他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你……”秦樰吟咬牙切齿。
陈宴宁忽视秦樰吟瞬间阴沉下的脸,做出有些害怕的模样,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怯怯的盯着她眨眨眼睛,狡黠一笑:“实在不是我不想跟你争,而是争这个字,本身就得实力旗鼓相当才可以……”
上下看了几眼她,耸耸肩膀:“可是至于你,真是不知谁给你的自信心。”
“你听清楚了,楚衍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我的!”
说完丝毫不顾及秦樰吟转瞬即逝的难看表情,拉着愣住的湖玉大步向前走。
秦樰吟站在原地,被气得直跺脚,她狠狠低吼一声:“陈宴宁,看来果真是我小瞧了你。”
丫鬟陪在她身边,看见她欲要发火的前兆,慢慢往后退了两步,秦樰吟发现,扭头掐住丫鬟的胳膊狠狠拧着,嘴里还不停的骂:“贱蹄子,叫你看我笑话,叫你看。”
“姑娘……”丫鬟被疼哭,她哽着声音求饶。
若不是自己一家子人的性命都被秦樰吟拿捏在手上,这丫鬟只怕是早就离开不干了,还哪里会待在此处被秦樰吟这般欺辱。
湖玉紧紧地盯着陈宴宁的侧脸,一开始还笑着,刚过拐角口上了台阶走进长廊,她的面色瞬间变难看。额角青筋乱动着,眼底通红一大片。
从未见过陈宴宁这般动怒的湖玉姑且有些害怕,握着她的手急忙安慰:“姑娘别气,小心自己的身子,那种人也只能嘴上说说,世子心里头有的是姑娘。”
“我知道。”陈宴宁眼神不变,死死盯着前头的路,低声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恶心,觉得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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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汀兰居,陈宴宁坐下后,憋了一路的火气终于有处可发,她气的狠狠摔碎了一整套茶具。
闭了闭眼睛攥紧手指低声道:“这个秦樰吟,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她是个这种人。”
湖玉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看她一眼后回应道:“那您从前与世子也没有这般的关系呀,自然跟秦家姑娘交集不多。”
陈宴宁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她本以为自己对于楚衍的事情是不慌的,之前她被绑架楚衍救她一命后,陈善夫妻两个就有这个念头想要与元亲王府结亲。
可眼下忽然冒出一个秦樰吟……
这人不是一般的难缠,上一世她就想嫁给楚衍,却身体柔弱靠汤药吊着一口气。直到最后楚衍登基,理国公府抄家后,得知楚衍将陈宴宁封为皇后她才落了气。
这人仿佛已经将嫁给楚衍这事儿化作是心头的执念,一念成魔,她已经魔怔了。
秦家人不可畏,可畏的是元亲王府那些人,元亲王妃向来视楚衍为眼中钉,若是秦樰吟攀上她,她又在元亲王耳边吹吹枕头风,只怕这门婚事难成。
脑子里头越想越乱,陈宴宁恨不得现在楚衍没有出征就在京城中。
陈宴宁眉头越皱越紧,直到额间被放置了一根手指时她才回过神,抬起眼愣愣的盯着陈毓宁。
“大姐姐……”陈宴宁喃喃道。
陈毓宁收回手,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你这是怎么了?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湖玉上好茶,低声抱怨道:“姑娘从见了秦家姑娘以后,回来就气不顺,还摔碎了一套茶具,大姑娘可得好好哄哄。”
“秦樰吟?”陈毓宁侧过眼去看湖玉,眼中似乎有些好奇:“可是为了什么来的?”
见湖玉被陈宴宁一眼瞪得不敢说话,她只好回过脑袋看向陈宴宁问道:“你与秦樰吟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又是怎么被她气成这副模样了?”
陈宴宁把玩着她腰带上的玉佩,叹息一声道:“还能为着谁,除了楚衍还有谁,真是不知道,人不在京中居然也能为着他被人上赶着找上门。”
她一副气不过吃瘪的样子叫陈毓宁好好笑了一阵,而后拍拍她的脑袋道:“看来是昨天夜里还是没把你跪舒坦,若是舒坦了,今日怎么气性怎么还能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