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那个她惹过的人不就来了嘛!
蓝月在那一面酒墙前悠悠地走着,纤长的手指划过面前的一排酒瓶。
而后又流连于程正生那高贵的吧台。
她缓缓抬头,问周丽鹃:“住地舒服么。”
周丽鹃自动忽略了蓝月的话,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抚摸过的地方,一种激愤蓦然涌上心头,她很想上前去将那只手给打掉。
既然蓝月能够进来这儿,就说明她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而周丽鹃的思维除了跟钢筋一样笔直,脑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她怎么想的,也就怎么做了。
蓝月只觉得手臂一麻,接着便是一丝一丝的抽痛。抬起手就想给周丽鹃一巴掌,没成想后者直接钻到了吧台下边儿,她的手正好磕在了台延上,痛的几乎麻木。
她这回真气疯了,接二连三地栽在周丽鹃手里让她有种低头下跪般地屈辱。
是以,周丽鹃这回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晕过去了瞬间,她朝门边儿望了一眼,没有程正生。
蓝城看着那渐驶渐远的车影,眉头拧地厉害。如果只有蓝月,他一个人足够了。但那司机,是媚姐的贴身保镖,十个他都不是对手,而况他这些年来只攻文不擅武。
——
头上的吊扇呼呼地转着,在墙上投下了它妖娆的身影。
这是间废弃的厂房。
周丽鹃费力的睁开眼,蓝月的那一酒瓶砸下来,她都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头发跟干涸的血液粘混在一起,让周丽鹃觉得脑袋越发沉重。
恍惚间,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帮她理了理额鬓间的碎发。嘴里还细语道怎么那么狼狈啊!
动作慈爱无比,声音温柔至极。
周丽鹃眨眼,努力地想看清面前人的脸庞。
“不要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那声音又穿至周丽鹃的耳边。
这回,她看清楚了,对方是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笑的好慈祥。只是那红色地指甲一下又一下的刮蹭着她的脸,让周丽鹃没由来的害怕。
待视线完全恢复,又听那妇人问知道她是谁吗?
周丽鹃摇头,想说不知道。刚张开嘴,便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好痛。
那妇人笑了声,拍了拍她的脸说命大,我喜欢。
说罢,便起身退到一单只的白色沙发上坐下,说:“我叫蒋媚,你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媚姐。”见周丽鹃毫无反应,蒋媚又道:“怎么,阿生没有提过我。”
周丽鹃记不得程正生有没有说过,但她是听过媚姐这个称呼的,上次在医院无意间偷听蓝城说的。
她虽然接触过Lan的核心人员,但其实并不知道Lan的存在。更不懂这其中有时怎样的一种关系。周丽鹃想,这个媚姐应该就是程正生他们的老板吧。
因为听蓝城的语气,就像一开始她对程正生一样。
蒋媚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笑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那样我可是会生气的。
周丽鹃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又听蒋媚道我没那么可怕,不过一丧偶的寡妇而已。复而又问周丽鹃,说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不待周丽鹃反应,又接着道:“我杀的。”
她似乎很满意周丽鹃的反应,笑说:“怎么,不相信啊!”
蒋媚不喜欢看周丽鹃的眼睛,那里头倒影着的身影,真真是丑陋至极。可是那双眼睛又太美了,美地她也不忍心挖掉。
这虽已是个公开的秘密,她却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她不允许自己去回忆那段日子,可今天,她突然就想对周丽鹃说说。
她并不是那死去丈夫的原配,却不得不做原配,因为原配被自己丈夫给打死了,她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呢!
而她这个原配身边的贴身人就很不幸的地被男人给瞧见了,按理来说,不都是杀人灭口么。亦或者说,先奸而后杀。
可男人偏不按常理来,奸了却不杀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喽,重复他原配的路。只不过她命大,精神折磨和□□的摧残都没能要了她的命。
男人说她命贱,可她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这似乎是老天爷给她的怜悯。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灭亡了。即使心机再深,手段再辣的人,也防不住一个想至你于死地的枕边人。
所以说,忄生,真的是个好东西。
它既可以生衍繁殖,也可以表达感情;既可以建立或保持某种社交关系,也可以延年益寿;既可以维持生计,还可以是权利关系的表达。
而对她来说,只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男人留下来的东西被她改成了如今的Lan,一个服务于女性的乐园,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厂。
至于蓝月,是因为她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蓄力且隐忍,厚积然薄发。
随着年岁的增长,她迫切的希望有这样一个年轻面孔陪在她的身边。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而蓝月,便是不二之选。
而这次,她说完并没有在周丽鹃的脸上看到令她满意地表情,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蒋媚长长地叹了口气,再次走近周丽鹃,怜惜地看着她说这感情啊,是这世上最廉价也最奢侈的东西,碰不得也不值得的。
周丽鹃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句完整的话来:“那时因为你不懂。”虽然她自己也不是很懂,但至少要比眼前这个疯女人强。
蒋媚听完笑地都快岔气儿了,她活了大半辈子竟让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教训了一顿说她不懂感情。
这,能不好笑吗。
“可他程正生是我的人,不是你的。”蒋媚好像是笑够了,张口缓缓说道,“你们,不合适。”
这语气,就跟男方的妈妈对女方说你们不合适一模一样。
但那眼神透露出她对程正生的变|态|占有欲。
与蓝月对程正生是爱而不得的偏执不同,蒋媚对程正生是一种变|态|的母爱。
从她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少年时期的程正生,就想带他走。
她也想在今后老了躺在床上有这样一个孩子陪着她。那时她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又一个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程正生能活的如此肆意,轻而易举地就能做MUSE的老板。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那句我对能当我妈的女人石更不起来。
或许,那个少年不是程正生,也可以是别人。
而恰好,程正生便是那个站在病床前的少年,那个为了奶奶医药费而把自己卖掉的少年。
手脚的长时间束缚让周丽鹃变地疲惫不堪,而蒋媚似乎也说累了。她望了望外头的天色,该去上香了。
蒋媚前脚刚出去,蓝月后脚就进来了。
一盆冷水,足以让周丽鹃彻底清醒。
被她丢掉的盆子哐当一下撞在墙上,形状扭曲。
“他不会来了。”蓝月笑地灿烂极了,“他就是故意让我带你走的。”
那气息般地吐字,一个接一个的钻进周丽鹃的耳里,明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还是难受。
周丽鹃只是睁眼瞪着她,却不开口说一个字。
蓝月倒也不怒,反而心情很是舒畅。她想如果没了周丽鹃,媚姐也未必能活得比她久,那么程正生就是她的了。
不得不说她的自我安慰和扭曲解读的能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
周丽鹃经过了一轮地精神摧残,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精力再经历第二轮。
这和程正生说的不太一样,她的手脚都被绑着,用什么来扛小锄头打怪兽,而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她又要从哪里去找一把锄头。
看着周丽鹃的意识一点儿一点儿的涣散,蓝月可不想再泼一次冷水,那盆儿脏兮兮的,她也不想再碰一次。
她身体微微前倾,凑在周丽鹃的耳边道:“我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一份让你享受至极的大礼。”
周丽鹃觉得脖颈处凉飕飕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竟然听到了蛇吐芯子的嘶嘶声儿。
然而脖颈处缠绕的冰凉物体提醒着她,这回是真的蛇。
周丽鹃被冷的浑身发抖,却也无能为力。
蓝月温柔地抚摸着那冰冷的蛇身,嘴里喃喃道:“乖,你跟小铃铛一起好好宠|幸姐姐,她会好生犒赏你们的。”
许是脖颈处的太过冰凉,亦或是蓝月口里的你们,周丽鹃这才感觉到脚腕处穿来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