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呛的啊,他挑眉一笑,“能聊聊你的灵感吗?”
“你几时对我的灵感有兴趣了?”她还为他刚才吓她而生气,语气跟表情都不太友善。
可一回神,她突然想到一事,那就是……他怎么会踏进遇月小筑?就连她深受重伤,奄奄一息时他都不曾来过,现在是哪条筋不对,居然三更半夜跑来。
“你睡不着?”她睁着大眼,一脸严肃地问他,“不然为何三更半夜地跑到这儿来?”
“你是我的妾,我的女人,我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吧?”他兴味一笑,还故意强调“女人”二字。
瞥见他那高深莫测的一笑,她心头一惊,喔不,他该不是欲火焚身睡不着,才会三更半夜摸到这儿来找她灭火吧?
她警觉地紧缩着全身的肌肉,两只眼睛防备地看着他。
霍晓涛从她眼底觑见了防备及警戒,也从她的身体语言读到了她的“拒绝”,他本不该在意,却不知为何竟感到有点不是滋味,他下意识就故意地欺近她……
见他突然靠近,春恩吓得起身想躲,可动作太急,竟不小心绊到了脚,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仰去。
“啊!”她惊呼出声的同时,霍晓涛行如闪电般的伸手捞住她,然后一个振臂将她捞进怀里。
余悸犹存的春恩,反射性地揪住他的衣襟,抬起头时,发现他也正低头看着她。迎上他那深邃幽黑的眸子,她不自觉地吞咽了口水,心跳漏跳了一拍。
见鬼了,她怎么有种触电的感觉?这感觉,她曾经有过,那是前夫第一次把她当贵宾狗摸的时候。
她赶紧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谢谢。”
“我们曾经非常亲密,你……为何怕我?”他直视着她。
“我……”她强自镇定地迎上他的视线,“我没怕啊。”
“你刚才分明是在躲我……不,应该说是拒绝我。”他说着,两道视线犹如电光般射向她。
她心头狂跳,“我、我只是……我们已经一年多没什么接触了,不是吗?”
据她所知,自他将贺春恩驱至遇月小筑后,就视她如空气,这一年多来,他没来看她,对她亦不闻不问。
如果他今晚是来求欢的,那她可以用“分居年余已生疏”为由拒绝他吧?
“你这是在怨我冷落了你?”他深沉的眸子像利钩般,勾挑得她心惊肉跳。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要命,他该不会以为她这么说是在跟他抱怨,怪他让她独守空闺,孤枕难眠吧?
“我只是跟你有些生疏了,觉得尴尬,所以……”春恩试着解释,但她发现她越解释,他的表情越是难看。
霍晓涛定定地不动,目光冷冽地看着她,她真以为他对她有什么想法?
这一年多来,霍碧山躲她躲得远远地,任凭她故意去找苏翠堤麻烦,他也没出声,表明了不想跟她再有任何的纠葛。
她……还对他念念不忘?她多次接近苏翠堤,难道是安着什么坏心眼?
看她躲的样子,霍晓涛心里一阵不快,寒着脸,他冷笑问:“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咦?”她一怔,他没打算做什么吗?那他刚才干么一副意有所图的样子?再说了,他若没什么想法,三更半夜跑来干么?
“我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你大可放心。”他说着,迳自地看着她工作台上的半成品。
我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听到这句话,她应该松一口气,感觉自己逃出生天才对,可为什么她心里有种……受伤、受挫的感觉?
贺春恩到底做了什么惹他生气,教他厌憎她到这种程度?他们从前明明很恩爱,他也很宠爱她的啊。
好奇心的驱使让她努力地想回想起一切,可当她想找回属于贺春恩的记忆时,头就痛得像是被电锯切到一样。
“你……”霍晓涛睇着她,故作不经意地问:“听说你最近常往向阳院走动?”
“是。”听说?他听谁说的?向阳院的人,还是她身边的谁?她心中警铃大作,问:“你在监视我?”
听到这话,他微顿,状似轻松地道:“这霍府里没有我问不到的事,何须监视你?你不喜苏翠堤是众所周知的事,为何如今却特意接近她?”
“我不知道自己从前为什么不喜欢她,还故意找她麻烦,可现在……”她一脸真诚笃定地说:“我喜欢她。”
霍晓涛先是诧异,紧接着便勾唇一笑,“喜欢她?”
“翠堤是个温和良善、贞静娴淑的女子,相处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说:“如果我以前不喜欢她,那一定是因为我从前是个令人厌憎的人。”
听到她这番话,霍晓涛忍不住地睁大了眼睛——他实在不乐意让她发现她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这霍府中,除了小茉、舒眉跟子琮,我没什么亲近体己的人,难得她性情如此温煦,我有什么道理不跟她好好相处?”她继续道:“再说,府里除了珠落,子琮并无年纪相仿的玩伴,珠落跟他是有血亲关系的堂姊弟,我希望他们能互相友爱。”
在他眼前的明明是贺春恩,可他却感觉她像是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一个“讨喜”的陌生人。
她真的变得他都不认识她了。
“你可知道互相友爱对霍家这种豪门大户人家来说有多么的奢侈?”他想起他的原生家庭。
其实他的原生家庭跟霍家相差无几,兄弟姊妹为了家族事业、为了资源分配,互相猜忌算计,对彼此充满敌意,尤其是在各自婚嫁之后,情况更加恶化……
“兄弟姊妹彼此是竞争的关系,为了争产、为了更多的利益及资源,彼此变得毫无情分可言。”他冷声道:“珠落是女孩,将来会出嫁,自然跟子琮没太大的利益冲突,但如若苏翠堤现在怀的是个男丁,将来他跟子琮便是……”
“不会的。”她打断他,“我会好好教育他,让他知道齐家的重要。”
他顿时沉默,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这些话好熟悉呀!
“我差点以为跟我说话的是别人了……”他蹙眉一笑,“这些话曾有一个天真的人对我说过。”
他是说她天真?她才不是天真呢,是他的想法太负面、太偏激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还真像她前夫会说的,难道亲情对他们这些生长在有钱人家的小孩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吗?
“总之我会好好教育子琮,绝不让他在猜忌及恶斗之中成长。”她语气坚定地道。
“是吗?”他好整以暇地一笑,饶富兴味地说:“我拭目以待。”
她不甘示弱地道:“你等着瞧吧!”说罢,她话锋一转,“时候不早,我要歇下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闻言,霍晓涛挑了挑眉,对他下逐客令?真行。
他没有为难她,也没有啰嗦,旋身便走了出去。
【第三章 性格大变惹人疑】
“唉呀,这袭孕衣真是好看。”
“可不是?看起来既舒适又漂亮。”
穿上春恩亲手设计缝制的孕服,苏翠堤得到了大家的赞美。
这件孕妇装是春恩以韩服为发想所设计的,将腰线提高至胸下,再配合胸前裁片,不只能托住孕期丰满的胸围,也能让日渐突出的肚子得到喘息的空间。
布料选用保暖柔软,延展性较好的棉布,舍弃了一般富裕人家喜爱的丝绸及缎料,但为了不使其单调乏味,她又挑了几块织锦在袖口、领口、裙摆及腰间做了点辍。
“娘,您好漂亮。”珠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苏翠堤。
苏翠堤藏不住笑意,“是吗?”
“嗯!”珠落用力地点点头,“珠落也想要一件这么漂亮的衣服。”
听着她的童言童语,大伙儿都笑了。
“小姐,瞧你说的是什么话。”王嬷嬷笑道:“这是有身子的人穿的。”
“可是珠落喜欢。”珠落拉着苏翠提的袖角,一脸失落。
见状,春恩温煦一笑,“珠落也喜欢吗?”
珠落看着她,诚实地点了点头。
春恩弯下腰,指着自己的脸,“来,亲春姨娘一下,春姨娘就缝一件送你,让你跟你娘穿一样的衣裙。”
珠落一听,立马快步走向她,捧着她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记。
此举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可紧接着都忍不住笑了,虽然大伙儿嘴上没说,但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感受,那就是——这位春姨娘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