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朝(277)

作者:平舒道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样的情况,明眼人都能猜个大概。

难怪容闳如此大义,原来竟是包藏祸心!

“容闳,你简直是狗胆包天!”陈老大人在看到陈时站出来时就知道,他陈家当不了中庸之臣,立刻摆定离场,站在秦绍一侧。

“你有什么证据!”容闳悍然指向秦绍:“我却有证据证明她就是个女人。”说话间,容闳已经逼向秦绍,显然是要以武力强证。

“放肆!你敢对陛下不敬!”何启盛悍然呵斥,举动一如前世。

不论造反的人是谁,何启盛都是那个敢于出头的忠臣。

秦绍有点不合时宜地笑笑:“何爱卿不必动怒,容闳想证明朕的身份,朕也恰巧有个好消息要与众卿同享。”

她向后撤了两步,拉开与容闳的距离,却还盯着他眼睛狡黠一眯:“皇后有孕,朕要大赦天下。”

容闳先是定了一秒,随即暴起:“你撒谎!”他屈指成爪,一手按向秦绍胸口,不用多说,只要扯开秦绍外裳,一切自破。

秦绍早有准备,侧身避开这击的同时,两侧禁军迅速涌出,超乎容闳意料的,禁军的目标不是秦绍,而是他!

“你们!”容闳大惊失色,两个统领却面容沉重:“您输了,放手吧。”

“我没输,不可能!”容闳悍然出手,一掌击退对他说话的人,“男人怎么可能怀孕!这是假的!”但涌来的禁军越来越多,有些依旧忠于容闳的自然拔刀相抗,场面一度混乱。

但秦绍的安排显然不止这些,带领众臣退到台上,宫门就被人大开,守城大军迅速冲进来控制局面。

虽然场面混乱,但容闳的人着实不多,很快就被驱赶着拉开了和秦绍的距离。

秦绍立身高台之上,朗声嗤笑:“这天底下想谋朝篡位的佞臣贼子不少,但像容闳你这般异想天开的,还真是独一份儿。”

一声又一声,犹如炸雷般击破容闳心底防线,他一贯善思此刻更是连串思潮袭来,让他连三成本领都发挥不出来,很快就被擒下。

“你们是什么时候投靠秦绍的?”容闳发冠已散,脸上还有三道伤口,不由想知道自己败在什么地方。

那人不答,只是看向秦绍。

“告诉他吧,也告诉众卿。”

“燕京容家铁骑奇袭突厥东大营,容将军力斩突厥左王,两日前传来大捷战报,陛下留中未发,只待今日雁秋关大捷一并告知众臣。”

“燕京?不可能!我才是容王,兵符在我这儿!”

秦绍一声轻哼:“燕京铁骑是大秦的兵,你们谁告诉他,是容王的兵符有用,还是朕的兵符有用?”

众臣工已瑟瑟发抖,顿时齐应:“陛下深谋远虑,臣等佩服。”

“不可能,容宿怎么可能说服燕京那些老骨头!有诈!”容闳自己停住了,若真有诈,雁秋关大捷又是怎么来的?

更可怕的是

“雁秋关除了送来大捷奏报,还有你通敌叛国的罪证,容闳,你还有何话说?”

秦绍将突厥人送来的密信在众臣中传阅,更是坐实了罪名,另有秦骋身世在前,容闳一切动机都摆在眼前,几乎没人会为他辩解一句。

“押下去。”秦绍轻描淡写地挥手,喧嚣落定。

亲征大典,立时成了庆大捷之盛会,秦绍设宴请众臣入席,也算得压惊也算得立威。

宴饮之上不知多少人心中忐忑。

容闳虽然没当几天容王,但他做世子有些年头交从过密的可不止几人。

秦绍一盏高举,只道容闳一案到此为止,不会再查。

群臣没想到皇帝能有这份胸襟,既担惊受怕,又恐露了马脚。

陛下不查,很多人也是藏在水面下不好发现,他们要是自己泄了口风让陛下心里种了刺儿,可就得不偿失。

顿时群臣起而喝之:“陛下圣明!”

十日后,容宿凯旋而归。

他入宫谢恩后,得秦绍赐封,承继容王爵位,没有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去了天牢见容闳。

“你怎么说服那群老骨头的。”容闳只问了这一句。

他只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败。

容宿站在牢门外,银铠金盔,威风凛凛,却没有答话。

容闳扑到栅栏前逼视容宿:“你污蔑了我,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告诉他们我勾结突厥?不,你伪造了证据!你污蔑我!”

他又摇头反驳自己:“不,不对,你怎么敢赌!他们追随父王多年,他们就没有心存反意?!”

但凡他们有一点心思,容宿就赌输了,秦绍也要一败涂地!

容宿忽地笑了声:“你,真的一点不像父王的儿子。”

“你别走!你说!你怎么知道秦骋的事,你说,你们说清楚!”容闳恨不得把头都塞出来追问,可容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日夜里,容闳自尽于牢中,容宿名正言顺承继容王爵位。

待到先帝孝期尽,秦绍于社稷台登基称帝,年号昭和,是年即昭和元年。

昭和帝颇有善政,深得百姓爱戴。

但不知为何,市井间对女帝的传唱从未停过,容王领着禁军却不曾认真“禁止”,到好似任由此事发生一般。

及至一日,蒙家大夫人想为小女儿蒙六说亲,瞧上了容宿。

蒙世佂吓得亡魂皆冒:“容宿说了,早就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秦绍托腮斜睨。

容宿含笑:“是有一位,渝州人士,无奈佳人远遁,求而不得,然、我心不二。”

秦绍嫣然一笑,拖着酒盅走到他身旁,一倚入怀酒便顺进他喉中:“来,敬你的我心不二。”

第三百六十一章 番外一

登基大典过去已有两载,突厥人老实了,南疆有裕王镇压不敢造次,唯有一件事一直成为梗在秦绍心中的刺儿。

“陛下,今儿皇后娘娘又罢了各宫请安,太医说娘娘意外失子,心中郁结难结,应该出去多散散心。”

秦绍合上折子:“再过几日就是秋令时了,正好可以举行一次秋猎,也带着皇后散散心。”

“陛下对娘娘真是体恤。”

宗遥一年多前“意外失子”后就一直抱病,但秦绍对之恩宠不减,除了宿在寝殿就是去看皇后,少有几次召见妃嫔也不过坐着下下棋听听曲儿。

“朕之长子必是嫡子。”

她有言在先,不需宗遥再费心压着也能按住后宫那些女人的苗头。

次日,秦绍于案前练字,饱蘸墨汁的笔尖游龙似凤,临帖近半,上林苑的人托近侍小心来问:“此番秋猎除了皇后娘娘随扈,您还要点哪位陪着吗?”

秦绍眉不动手不停,写过一段才道:“是谢家要问吧?”

上林谢氏,既然是谢妃之族,也是秦绍生母之族。

她出生后就随裕王去了渝州,一直称病故与外祖家联系不多,但并非不念旧情。

“赏谢妃两斛明珠,着一并去围场乐一乐吧。”秦绍说话间就要再写,可手里的笔却停在半空,像什么心事酝酿着比墨汁还要浓稠,“容王什么时候回长来?”

近侍偷笑一声:“陛下这两日问三次,王爷查燕京新都,少说也得半个月后才回得来,到时秋猎或已近半,您要是想可以着王爷直接去围场禀事。”

“就你机灵?”秦绍瞪他一眼,近侍忙给了自己一巴掌,“小的多嘴。”

秦绍丢了笔,嘴角噙上笑意:“告诉上林苑的好好准备,朕再容他们几日,必得哄得皇后高兴。”

“是。”近侍哪里不懂,忙不迭就让人快马往燕京传旨。

新宫早于先帝在位时就已规划建造,如今已近十载,容宿特意来此只是为了查验进度。

在折子上写下两年内宫禁可用后,又添了几句关切之言,末了封装,他又迟疑着加上两句,最后噗嗤一笑:“也是啰嗦。”

大成嘿嘿轻笑,取走折子正要出门,大内的口信传到。

容宿面色冷淡地挥退闲杂人后腾地站起来,一把抽走大成手里的信:“走,我当面向陛下禀报。”

快马从燕京到长安也就日,容宿赶回来时,正巧赶上秋猎随驾一道出发。

秦绍这两年又蹿了些个子,已经能到容宿肩头。一身明黄常服,头顶冠玉腰环银黑缎带,俊秀清冷的气质像晨间吸入一口凉雾,让人神清气爽。

越发出落了。

容宿驭马跟上,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马头还是落后秦绍半步:“燕京进度如常,臣向陛下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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