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被他这个比喻弄得哭笑不得“你之前也是这么记得?”
容宿点头。
倒是有心了,秦绍心中一动,可想到这个人是容宿,立刻道“你这是取巧!一首曲子下来所需何止千百次指法变化,你要是每个动作都要这样思考一番,位置力度还有有和弦之处……”
“我反应够快,”容宿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秦绍气绝,她还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说法“弹琴是雅趣,以心入境,方成高山流水之奏,你这不过是生搬硬套,难登大雅之堂。”
容宿皱眉,这是个问题。
秦绍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你管容贼动不动乐理干什么!
“罢了罢了勤能补拙,你先练这两种指法,前者使力应能弹丸三米,后者……两米。”秦绍捏了捏手指,选择妥协。
容宿露出好看的笑来“房中有我收藏的一些曲谱,姑娘可自行选用,下次我想直接学一首曲子。”
秦绍心里直翻白眼,不过这次她学乖了没讲什么大道理。
监视容贼查案进度最主要,她管那么多做什么。
“大成,你带我进去,”秦绍为了不做的太显眼,特意让大成带路去看曲谱。
不过大成进去没有三秒钟,就自告奋勇要去给金瞳喂食。
秦绍眉头一皱,却没有放过这难得的片刻之机。
桌上的奏折被她迅速阅罢。
……
太子府。
“县主,殿下已经歇了,说明日再跟您把酒赏月。”丫鬟们回禀。
这是宗遥第一次请秦绍没请到。
他端起酒盅仰头饮尽,丫鬟们见她心情不好,大着胆子劝道“殿下这几日定是累了,绝不是有意拒绝您的。”
宗遥看她一眼,酒精的热辣直冲鼻尖,让他更觉酸得慌,不免想得更多。娘亲的话,秦绍那日有意无意透露出对蒙世佂婚事的在意都在他脑袋里横冲直撞,让他攥紧桌布。
他和殿下虽有婚约在身,殿下却从未对他表现出半点占有欲,就像对蒙世佂那样。
宗遥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直奔秦绍房中而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情动
“县主,县主您醉了还是歇下吧!”丫鬟们哪敢让宗遥就这么冲进秦绍房里,当然是死命拦着,可拦着这个动作少不得就是抱胸和抱腰两个部位。
宗遥分外敏感,哪里都不叫碰,仗着有两分力气把所有丫鬟都推倒,摇摇晃晃冲出自己的院子。
事实上,他酒量尚可也不是真的醉了,只是不醉,不敢“逞凶”罢了。
可到了秦绍院门前,他便停住了脚步。
因为之前裕王暂住府内,所以秦绍一直住在不远处的独立院子里,后来裕王虽走秦绍却懒得挪窝了,而这个地方恰巧与他的住所仅余一墙之隔。
所以冲出院门后,秋凉风吹打在脸上让宗遥有了这么个院门前冷静的机会。
他对着身后追来的两个小丫鬟竖起食指在唇边“嘘,别吵。”
丫鬟提着灯笼也不敢靠近,就看到宗遥蹲下身,透过门缝偷窥里面情况,周围有巡查的侍卫发现异样,也只是被小丫鬟们示意不要作声,最后大步离开。
宗瑶自然是见不到秦绍的。
他从门缝里看到的只是两盏太子府的灯笼,里面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黑,就像秦绍这个人一样,沉谧,安静,伺机而动。
宗遥放在门板上的手垂了下来,原本被冷风吹熄的脸蛋不知为何又染上一层红晕,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莫名地,他心头生出一股烦躁,像是谁在他肚子里点了把火,还是只有秦绍能熄的那种,烧得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腿,缓解不适。
“回去吧。”宗遥叹了口气。
到底是有贼心没贼胆。
即便是轻而易举就能推门而入,他也做不到这么不顾廉耻,自荐枕席。
毕竟他虽然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女孩是不同的,但被宗氏当女孩教养了十多年,对于羞耻和贞操二字当然看得比其他男人重千百倍。
秦绍还不知道自己躲过怎样的一劫,只是从容王府脱身后,她觉得身后粘了个尾巴。
女孩冷笑着绕进巷子里,这一片没人比她更熟悉,可是等了许久也没见跟踪的人露面。
难道这就跟丢了?
容家这一次派来的人可不怎么给力呀。
事实当然不是她想的那样,只不过是因为容王妃拍出来的人都已经被大成暗中处理干净,秦绍的更衣之所并没有泄露之虞。
不过马有失蹄,当她换好夜行衣出现在太子府时却出了岔子。
“什么人!”太子府的巡逻今非昔比,加上宗遥方才的行为打乱了巡逻时间,让原本掐着点的秦绍撞了个正着!
她暗骂一声不妙,身影却嗖地一声攥紧房中。
“有刺客!”侍卫们尽职尽责地喊道,这下可把奶娘宗遥都吵醒了,陈氏还穿着白色亵衣就忙着冲来看自己的心肝宝贝。
秦绍一身白色亵衣,拿着宝剑冲了出来“刺客在哪儿?”
侍卫们楞了楞,持刀明晃晃地进屋搜了一圈,确保秦绍房中无人后向太子告罪,心里都十分忐忑,这可是扰了殿下清梦
秦绍当然不会追究这些忠心侍卫,只让他们退下便是。
倒是陈氏盯着她的头发眉头一皱,方才服侍爷就寝时,可不是扎上的啊。
秦绍没注意到奶娘的心思,反倒看见穿戴整齐站在门前痴痴盯着她看的宗遥“怎么还没歇息?”
宗遥正想答话,就见陈氏突然上前挡住秦绍“外面风大殿下还是进屋去吧。”
陈氏用自己的身体抱住秦绍的胸口,虽是不雅却足以让秦绍反应过来——妈的她没穿束胸啊!
秦绍心脏狂跳,头也不回地钻回房中。
她方才去容家穿的是女装,为了凸显性别她还心机地在胸前加了一层软垫。而方才脱得急,她只将东西塞进最小的柜子里就拿剑冲了出去,哪里想过胸口这团日益见长的小馒头会放飞自我啊!
好在夜里光线暗,秦绍又是单手拿剑威风凛凛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胸口的凸起,即便是有也只会觉得是衣料彭起,应该没人会把太子和女人联系在一起。
屋里秦绍松了口气,门前陈氏则冲宗遥点点头“县主快些休息去吧,我服侍殿下就寝便是。”
看着陈氏身影没入秦绍房中,宗遥心里的那股邪火突然烧起来。
他对秦绍生了旖旎的想法,便是匆匆一瞥也犹如烈火浇油般噼啪爆开,烧得他脸红心跳,所以此时就是一只母猪进了秦绍房中都会让他产生挥剑劈之的冲动,何况是个只着寝衣的陈氏。
丫鬟们见到宗遥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心里明镜似的。
“按说起来,咱家殿下似乎每日就寝都只许陈嬷嬷伺候呢……”其中一个试探着说道,只见宗遥虽没接话,手却攥得更紧。
“我听戏文里唱过,先楚末年好像有一位皇帝不爱年轻姑娘而偏偏喜欢……”另一个欲言又止。
宗遥冷着脸看过来“喜欢什么?”
丫鬟瑟瑟发抖摇头不敢说完。
宗遥挥手啪地给了丫鬟一巴掌,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动手打人。
两个丫鬟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县主恕罪,县主恕罪,奴婢们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到戒堂各领三十手板,再有人敢乱嚼舌根,杖毙。”这是从宗遥口中说出最重的话,他出身卑贱深知卑贱之苦,所以对下人能宽仁的便宽仁三分,但这两个丫头的话着实戳了他的痛处。
并非因为她们让他心里不快,而是因为她们诽谤秦绍。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简直比杀人的刀还锋利。
宗遥心中警觉。
既然府中的丫鬟们都有这种猜想,那府外呢?他和殿下听不到的暗处又会有多少这样的猜想?
他攥紧拳头。
看来,是时候要和殿下提一提这桩事了。
便是为殿下纳两房妾侍,也比和奶娘飞短流长来得好。
宗遥心里想着事儿便没有看路,无意间走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小院。
此地她当然熟悉。
关押顾氏之处。
所以殿下又是为何羁押了顾氏呢?
宗遥深知自己如此恶意揣测秦绍并不妥当,但是寝衣雪白的陈氏没入秦绍那灯油未点的房中的景象一直在他脑中重演,翻来覆去让他也忍不住去想。
殿下真会像戏文里的皇帝那样,不爱如花美眷,偏爱人妻少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