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丧夫,对容家上下恨得要死,可大成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们在你府上搜出东宫失窃之物,扣押贵府上下合情合理,纵使陛下也指不出什么不是。”他仰起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容宿系出容王府又是东宫嫡系,哪一桩都比张家强势得多。
张家,一下子从受害者变成了人犯。
这急转直下的形式让老夫人差点气晕过去。
“右小门有打斗的声音!”有禁军来禀,大成立刻带人过去。
是任艺璇见势不妙本想从小门出逃,哪知秦绍早盯着她呢。
“任姑娘可真是神出鬼没啊,”秦绍拦住她的去路,任艺璇眉头紧皱:“听云?你现在在竟然为官府办事?”
“你不也打算为张家办事?”秦绍反问。
“我是要借张家的队伍出城。”任艺璇正在被郡王府通缉,虽然玉成先生没有大张旗鼓,但整个长安上下有哪家敢不卖秦绍这个面子?许多人甚至想抓她邀个功,所以她处境艰难,只有女扮男装混进张家的护卫队,才有一丝希望出城。
秦绍软剑一横挡住去路。
她前世对这个女人了解不多,但今生管中窥豹也知道任艺璇会是前世容宿的一大臂膀,加之今生任艺璇知道不少听云和征的事,她断不会放之离开。
“张家发生了命案,你还是留下来解释清楚得好。”
“你分明是挟私报复!”任艺璇脸色一变袖中暗器骤射,秦绍早知她这一手,腰身一扭避过暗器,信手去抓牢牢握住任艺璇的脚腕将她拽回地上。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任艺璇气急败坏:“你拦着我,你也走不掉!”
秦绍古怪一笑:“我不用走。”
任艺璇瞪大了眼:“你是容宿的人?”
“放屁!”秦绍骂道,电光火石之间任艺璇掌心翻出一支利刃直取秦绍喉头而来,任艺璇竟是要她的命!
秦绍肩头胎记忽然剧痛无比,她强忍住疼侧过头,作为交换她亦松了手。
任艺璇本可以逃开,哪知她眼中杀机大盛,竟然拼着被抓的风险不肯收刀,反而将袖剑机关射出,三柄利刃一支不让地刺向秦绍胸口。
她是要杀人!
“住手!”一道厉喝从远处响起,铛铛两只长箭长了眼睛一般射来,击飞两柄利刃,最有一柄则被秦绍用软剑格挡。
蒙世佂催马疾来,任艺璇见势不妙想逃,蒙世征好不容情地一箭擦着她小腿射过:“大成,抓人!”
他下令,大成忙不迭地命身后侍卫速去追捕任艺璇,而他自己却狗腿地扶起秦绍:“听云姑娘您没事吧。”
秦绍哪有功夫看他,直奔蒙世佂跑了过去:“多谢英雄相救。”
她不好公然与蒙世佂相认,但道个谢总行吧。
蒙世佂有些拿不准地瞟了大成一眼:这是那位?
大成点头如捣蒜。
“哈哈,英雄不敢当,姑娘忘死相助之情才令蒙某佩服。”蒙世佂实话实说,却让秦绍眼中光彩尽褪。
先生当真要装不认识她。
“你是为了容宿而来?”她问。
“当然,”蒙世佂理所当然地点头,想了想又添道:“我是他大哥,他出事,我岂能坐视不理。”
大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蒙二爷还寻思跟四爷比谁兄谁弟的事!
蒙世佂却好生严肃。
好不容易见到未来弟妹,当然要把辈分说清楚。
可这些话听到秦绍耳中却是先生在提醒她,容宿是自己的好兄弟,兄弟如手足,和她曾经那点交情不过是云烟过眼。
“就请诸位悉心营救,我告辞了。”听云甩袖便走。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夺嫡
蒙世佂有些忐忑地看着大成:“我说错啥了?”
大成挠挠后脑勺:“可能,听云姑娘和四爷一样,想让您当弟弟?”
“放屁!”蒙世佂不轻不重地甩了他一鞭子:“快点说,今晚这都是怎么回事,容宿摆什么龙门阵呢。”
“这您可冤枉四爷了,四爷什么都没弄,连小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绍抢先一步回到郡王府,刚换下夜行服洗干净脸上妆容,褚英就来叩门。
当时容宿已经进了刑部牢房,先太子的遗物也被人搜出来呈递上去,与之一起的还有不少张院正生前看过的书册典籍和写下的资料。
“院正是中毒而死,毒性奇特猛烈,绝对是刚中毒没多久就毒发身亡!”太医院的证词对容宿很不利,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只有容宿被人发现在院正身边。
可容宿一直保持沉默,只说了一句事关重大,要见太子秦绍才肯吐露实情。
褚英这才急着来见秦绍。
“只肯对我说?”秦绍眉头紧皱,说实话,她也不清楚容宿在搞什么猫腻。
当时容宿只是叫她去报信自己留下来看着张院正罢了,怎么可能下毒杀人,他们可是都是等着要审问张院正呢
秦绍忽然惊觉,方才下意识地她竟然没有怀疑是容宿在背后搞鬼,而是选择相信容宿是被人冤枉的。
难道就因为先生几次三番地劝说,她就已经开始接受容宿是忠心对她的设定了吗?
秦绍腾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赶往刑部。
曹国舅急忙迎出来:“殿下息怒,连夜请您来实在是容宿他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开口。”
“什么叫死鸭子嘴硬?”秦绍反问。
曹国舅一时哑然,秦绍便道:“抵死不肯认罪的人叫死鸭子嘴硬,容宿是不肯认罪吗?”
“他他拒不交代事情原委,又一身夜行衣出现在张院正尸体旁,”曹国舅看出秦绍表情越来越冷,立马话锋一转:“当然,容宿也很可能是发现贼子行踪才追到此地,没想到正被张家人撞见。”
“曹大人不需要为他开脱,若真有罪,孤自然不会放过他。”秦绍大步跟着人走向容宿所在的监牢。
因为刚被押解进来,容宿没有换囚服,但手铐脚镣是免不了的,看到秦绍他叮叮当当地走来:“太子殿下。”
“你到底有什么要对孤说?”秦绍绷着脸道,曹国舅就在她身后垂手站立,容宿看到他就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曹国舅顿时两厢为难。
让秦绍一个人单独见容宿于法不合,而且也不安全啊。
可若不让
“曹大人带着人到外面守着吧,孤稍后就过去。”秦绍开口,她也很好奇容宿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曹国舅犹豫一阵,觉得还是不要跟秦绍硬碰硬的好。
“请殿下注意安全,”他低声提醒,便带人退出牢房。
容宿身份不一般,住的牢房都是单间,左右空当无人正好便于说话,现在只剩下秦绍和褚英,他才走到栅栏前。
秦绍被他盯得脸皮有些发烫,不由得心里直打鼓:“你看着孤做什么?”
“殿下可认识听云?”
秦绍差点就抖起来了,硬挺着没有移动:“她是谁?”
容宿冷笑两声,双手抓着栅栏,本来俊俏的脸挤在当中加上光线折射显得有些恐怖:“殿下你赢都赢了,还要在这儿继续装下去吗?”
秦绍拳头攥得死死的,难道被发现了吗?
可容宿若真的发现听云是她,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又何必任由曹国舅将他关进大牢?
他应该耀武扬威地来到她面前,要挟她像前世一样做个乖巧的金丝雀才对啊。
“还记得殿下在渝州城外夜奔我营,我说想请殿下回答我两个问题才能决定是否辅佐殿下。”容宿轻蔑一笑也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秦绍,“当时殿下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就跟随了殿下。”
为何信我。
秦绍记得这个问题,那也是她今生露出的第一个破绽。
她不是相信容宿,而是相信前世的判断,只有容宿是前世最大的赢家,也只有容宿能在当时的情况下帮她入长安,帮她夺储。
但秦绍当然不能直言,所以打了个岔,让容宿误以为她是相信容家的力量。
不过现在回过头,当时的一切都有些刻意。
而且,容宿迟迟没有问出他的第二个问题,这也是秦绍现在好奇的:“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我想问殿下,为何怕我。”容宿紧盯着秦绍的眼睛,终于在其中发现一抹慌乱。
“荒唐!”秦绍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