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启盛不敢违背,转身告退又被秦绍忽然叫住:“你去查查,张家如今住在何处。”
这件事不必查,何启盛早就做了功课开口便道出张家地址。
秦绍表情波澜不惊,挥挥手让他退下,待人消失后才嘭地一拳砸在桌上:“狗贼分明是知道什么!”
容宿昨夜留给她的地址,正是张家宅邸。
“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秦绍冷哼一声。
她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已经不那么怵容宿,甚至有些喜欢用听云的身份怼容宿的感觉。
夜幕沉沉落下,一轮满月挂在梢头摇摇晃晃。
容宿斜躺在树杈上,把玩掌心一根玉兰花宝石钗,碧蓝碧蓝的宝石在月色下清雅秀丽,组合成的玉兰花苞垂下三穗流苏,俏皮可人。
女孩的手持宝剑的影子与树影重叠,她抬头,容宿一跃而下:“你来了。”宝石钗却不自觉地被他藏在身后。
“这太医院张家,藏了什么宝贝吗?”秦绍明知故问,想套容宿的话。
容宿脸色紧绷着好像憋了一口气出不来,秦绍睁着大眼睛看他:“这话这么难回答吗?”
“去了就知道。”容宿忽然好大的声,猛然拉上自己的面罩,与听云擦肩而过的瞬间,一支宝石钗斜插在她发上。
秦绍下意识拔剑一挑,但容宿动作太快她根本伤不到他,只反手提剑往头上一摸就拔下那只宝石钗。
“这是什么鬼东西?”秦绍目瞪口呆,容宿疯了吧敢把女人戴的东西往她头上插。
就算她是听云,也很奇怪好吗?
秦绍压根不认为容宿会送她宝石钗,加上他方才的忸怩作态,更让秦绍觉得他是替人办事。
“是先生托你转教我的?”秦绍追来,难得主动地靠近容宿。
容宿脚下一滑插点摔下房檐。
他质问不出“我插你头上的发钗,你说是别人送的?”这样的话,只能沉默。
秦绍却当他是默认了,喜滋滋地把发钗收到怀里。
先生送的,难怪这么漂亮。
容宿瞧她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脸色终于好看一些:“跟上,张家最近请了一些护院,本事不弱。”
秦绍不以为意。
张家只是个太医世家,就算是请了些江湖人士护院也比不上戒备森严的容王府吧。
事实上,两人潜入得的确轻松。
容宿一眼就看出巡逻安排是哪一种,抓住漏洞,带着她堂而皇之地绕过张府正堂。而府中来往的奴仆小厮看起来都很匆忙,府内则像在收拾东西一样,值钱的摆件基本都不见了。
秦绍生疑,不过还是选择直奔张院正的房间。
自从东宫失窃后,张院正就让儿子替着值班,自己告病在家,谁来也不见,所以现在张院正应该就在正堂养病。
二人轻车熟路地摸上房顶,掀开一截瓦片,看到张院正果然没“卧床休息”而是蓬头垢面地埋头苦读,还不时地翻找着书籍卷宗,模样十分苦恼。
有丫鬟叩响房门要送茶汤,却被张院正呵斥着撵了出去。
张夫人急匆匆地进门,张院正一见她就恼:“夫人!我不是让你赶紧带着妻小回老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老爷,您不说清楚,让我怎么走得安心啊!”张夫人哭诉,老夫老妻多年,她岂能做得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
“夫人,你只要替我张家保住这最后的血脉,就是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了!”张院正拱了拱手道。
张夫人更抹起眼泪:“老爷您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误诊了哪位贵人,您跟我交个底,我来日也好对孩子们交代啊。”
“不能说,不能说!你们就赶紧听我的安排,连夜动身,马上动身!”
张院正推搡着张夫人出来,一边招呼人把新请来的护院都叫来,安排着护送老婆儿媳和小孙子出城。
新来的护院当中,秦绍还看到一个熟人。
“任艺璇?她怎么在这儿?”听云是认识任艺璇的,秦绍当然不怕容宿发现,容宿则冷笑一声:“既然她在,这些人就更好扣下了。”
“你想干什么?”
“张院正一定是查到了先太子的死因,这才急着安顿一家老小,我岂能叫他轻易出城。”容宿说着递给秦绍一枚令牌:“你去找大成调东宫宿卫,以抓任艺璇的名义扣押张家人。”
秦绍看着熟悉的东宫令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你怎么确定张院正是知道了先先太子的死因,即便是,你就不怕这件事牵连到太子?”秦绍试探着问。
诚如容宿想知道太子心中对他的真实看法一样,秦绍也想知道容宿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待太子秦绍的。
“殿下在明他们在暗,若事事都随着他们的步调走岂不被动?我如今让东宫亲自挖出这颗雷,才是帮殿下正名。”容宿回头看她:“你对朝局倒是挺清楚。”
“太子嘛,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对她的郡王府格外有兴趣。”
容宿:“”
“罢了,你快去报信,迟了就拦不住她们了。”他催促。
秦绍当然没犹豫。
不得不说,容宿做出的决定的确和她一模一样。
扣押张家人,审问张院正得出先太子真正死因,即便事情朝着不利于她的方向发展,也是打破敌人布局的第一步。
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秦绍拿着东宫令找到等候在外的大成,甩给他便往府内赶去。
大成揉揉心口,跑去调兵。
但谁能想到,在东宫禁军赶来前,张府就率先报了警。
“老爷被刺客杀死了!”张家大喊:“抓住他,他就是凶手!”
秦绍也没想到,被人赃并获的人竟然是容宿。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兄弟
张院正死在一身夜行衣的容宿怀里,被闯进门的丫鬟亲眼目睹,而且容宿也没有跑,就等在那里,任由张家老小赶来“目睹”他这个凶手。
秦绍躲在梁上看得清清楚楚,容宿在被刑部的人带走前,状若疯癫的张夫人就将他撕扯得很是狼狈。
所以当大成率着东宫禁军赶来时,跟刑部押解容宿的人撞个正着。
禁军们刀都拔出来了,差点生抢容宿。
“住手!”容宿怒声制止,“府里还有你们要抓的人,一个都别放过。此事只需如实禀明殿下,殿下自会为我做主。”
容宿的暗示十分明显,大成只得让出路来:“是。”
刑部的人如蒙大赦,真要动起手来,他们哪里打得过禁军,不,是哪里敢跟东宫禁军动手啊!
见容宿如此配合,衙役们也不为难他,只是好言相请,将人带回刑部大牢。
大成则率禁军包围张府。
张家老夫人还以为他是要抢容宿,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还命人喊话:“容宿已经被刑部带走了!”
大成冷着脸上前:“张府窝藏朝廷钦犯任艺璇,立刻开门!”
“我们家哪有什么钦犯,他们分明是找麻烦,不能开门!”儿媳吓得胆都破了。
所幸张夫人还有些理智,眼泪汪汪道:“我们好歹也是四品大员之家,容宿杀害朝廷命官证据确凿,他们就是进来翻了天,也不能改变事实!开门!”
张府院门打开。
大成带队冲了进来,直接问道:“你们府上新请来的那些护卫呢?”
张夫人想了千万种回答,却没想到他会问护卫的事,一个迟疑,大成已经带人扑向偏院:“搜!”
说是抓任艺璇,但他还是有意无意地派人往案发的正堂去搜查。
刑部的人已经过了一遍,有价值的证据也都带走了,只是大成跟着容宿多年,早有非同一般的默契,在正堂溜达一遍就找准一面挂着装饰画的墙体咚咚敲了两下。
他发现的是一个小暗格,格子内收着的,正是东宫遗失的那几件先太子器物!
小小的金龙碗筷酒盏和盘子都用软黄的布包包着。
“这这些怎么会在我家!”张家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摆手:“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定是诬陷!”
金灿灿的龙头,一看就是御用之物啊。
“老夫人别急,我等奉命破案,现在案子还没审清,自然不会轻易判断。”大成客客气气道,带着人搜走了证据,还命人将张家人尽数扣留。
“我家老爷好歹也是四品大员,你们竟敢霸道,样诬陷他还扣押他的亲眷,陛下不会饶过你们的!”张老夫人要为张家争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