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阙+番外(79)

皇帝的那颗枯木朽株般的心在感情方面二十几年如一日的干涸,如今遇到了自己钟情的皇后,终于迎来了逢春发荣的迹象。他是一路两人相好的见证人,两位主子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情谊一路发展至今,这秋风与白露也该有个朝朝暮暮的结局了。

皇帝要召皇后晚上侍膳,还能为了什么,这是要临幸皇后的前兆。

周驿想明白了,赶紧应声嗻,抬头看见皇帝一边走一边捋下巴,“朕的胡子是不是该刮了?”

见他下巴上青青绿绿一片,周驿说是:“按制孝子居丧六十天里不能刮胡子,眼下刚好过了这个期限,回到养心殿奴才就传他们给万岁爷拾掇脸面。”

提到刮胡子,周驿眼前有了画面,拐过一道门赶紧吹秋风醒醒脑子,男人胡子拉碴的,要跟姑娘脸贴脸做点什么事情确实不讲究,刮了好,狠狠地刮,刮的溜光水滑的,肌肤之间的贴靠就游刃有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都是再为那事铺垫,后天彻底达成。

第57章 蚊子

回到承乾宫的时候, 辽东王福晋已经在殿中等候她了, 郁兮坐在额娘身边恳求道:“过几日您跟阿玛就要离京了, 今天晚上额娘留在宫里陪我吧。”

“傻孩子,”金氏抚平她的鬓角,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额娘怎么可能夜宿宫中?做了皇后, 便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了。知不知道?”说着又帮她扶正头冠, 笑着问:“当皇后辛苦吧?沉不沉?”

郁兮手扶着额角点头, 笑道:“跟额娘说实话,戴得时间长了, 脖子都压得发酸。”

金氏把她的脸轻轻拨向一旁,疑惑的问:“额娘才看到,你的脸怎么了?怎么红肿了一块?”

郁兮忙推开额娘的手, “没事,额娘不用担心, 这不是刚入秋么,昨儿晚上被蚊子咬了一口,回头抹点药就好了。”

“回皇后娘娘, ”听这话冯英笑着上前打躬,打岔道:“仪式都已经结束了, 奴才伺候您把佩戴都摘下来吧。千万别把娘娘给累着了。”

于是郁兮被觅安他们伺候着摘了顶戴,头冠被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帽筒上,她大大松了口气,心里把那只臭蚊子臭骂了一顿。

从镶金嵌珠的凤冠上调回视线, 看到额娘眼睛里泪光闪烁,她握紧额娘的手,“额娘为我感到高兴就笑一笑,别哭。”

金氏用帕子扫了下眼尾,低头叹了口气点点头,郁兮看到了额娘大钿下埋着的几根银丝,辽东王身为男人不被准许入后宫,想来阿玛的发须会更加花白吧。

一朝选在君王侧,她为自己为家族争取到无上荣光的时候,也要被迫舍弃很多事情,比如亲情,比如再次回辽东王府的机会。

金氏把对女儿不舍的情绪暂时压了下去,捋着她的手指道:“方才太皇太后娘娘跟额娘商量了一件事情,原本这件事是要派宫里的惊奇嬷嬷指点你的,老主子开恩,特意让额娘来为你教习。你认真听额娘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现在是皇后,早晚是要给万岁爷侍寝的,这方面的规矩,额娘跟你讲一讲。”

福晋的声量不高不低,周围人听得很清楚都自觉降下了眉眼,回避着神色。郁兮沐在窗前的日光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额娘,”她撅着嘴,又羞又窘,还有些委屈,“今儿晚上万岁爷要传我侍膳,您瞧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金氏怔了下,“是万岁爷亲口告诉你的?”

郁兮咬着唇点头,“他说要传我上养心殿,要我帮他处理政务,还要请我吃枣。”抬眼见额娘惊讶又强自忍笑的表情,她羞愤的直跺脚,“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他的,原来他动得是这样的歪心思,额娘也是的,您也帮着外人一齐合计我……”

“傻孩子,”金氏抚她的脸,谆谆善诱,“这话说的不尊重,万岁爷怎么会是你的外人呢?他是你的夫君。能跟皇上称作是夫妻的只有皇后一人……”

额娘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多少了,满脑子都是方才皇帝在夹道里的做派,难怪他再三跟他重申他要传她侍膳这件事,原来背后竟然窝藏着这样的居心,她竟然傻得上了他的当。

金氏安慰她道:“……这方面的事情,额娘也没法给你解释详细,但是你也别太害怕,万岁爷怎么来,你跟着他随意些,不会有事的……”

道理她都懂,她也知道这是作为皇后应当尽的义务,但是她之前还是闺阁中的姑娘,面对男女之间脸红心跳的那等事,她还是莫名觉得恐惧。

这样的心情一直延续到了傍晚,养心殿那面下旨请乾清宫皇后娘娘侍膳了,周驿带着娇子前来接人,郁兮执意要步行过去,这样也能拖延一下,从承乾宫里出来,隔着交泰殿,东西六宫灯火阑珊,人烟寂静,九月的夜风有些凉,吹在鬓边有如霜染。

一路上周驿热情的跟她找话说,“万岁爷每日在御案前连轴儿转,经常熬到夜半三更还不下桌,要是有皇后娘娘在旁边帮衬,万岁爷更加得是乐不知疲,娘娘,您体谅体谅万岁爷,劝万岁爷早些休息,奴才们的话万岁爷不理,您的话万岁爷不能不听。”

郁兮甜甜笑道:“那要按这样说,我这做皇后的着实有些为难了,身为国母我怎能劝国君怠政呢?”

周驿愣了下,“娘娘这话说的是,是奴才思虑不周了,不过奴才的意思是万岁爷勤政也要有个度,眼下万岁爷正年轻,有膀子功夫熬着也不打紧,但是日积月累下来难免积劳成疾,皇后娘娘心疼万岁爷,你的话受听,万岁爷龙体安康,娘娘就是全天下子民的大恩人了。”

御前太监这张连片子嘴常人还真有些招架不了,磨姜捣蒜,翻来覆去就是万岁爷有多辛苦,应该早些就寝。郁兮实在受不了了,只得答应他说:“那我今天晚上就试着劝劝万岁爷吧,不过万岁爷听不听我可没一点把握。”

周驿快活应着:“皇后娘娘放心,您金口一开,这就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了!”

出了月华门,就近从遵义门入就是养心殿的院落,转过琉璃照壁,殿中的灯光杳杳透出来,在丹墀上的地砖里映出窗户上的花纹。

进殿的时候,皇帝正坐在北墙前的罗汉床上,随手翻阅着几本从勤政殿带过来的奏折,可能奏折上奏报的情况不容乐观,龙颜看上去有些严峻。

郁兮走近请安见礼,皇帝知道是她,头也不抬,比了手请她坐,下了令道:“去传膳吧。”

周驿领了旨,跪了一跪走了,不多久就有太监入殿支膳桌,摆膳。

这是她第一次入养心殿,也是第一次接近处于政务中心的他。皇帝处于养心殿的时候,精神是高度集中的,不大能关照到周围的事物,埋头于奏折间还是一副昂扬的意气,灯火有多辉煌,他的身姿就有多明朗。

郁兮静静望着他,他专注的神态对她来说是一种吸引。御膳房的太监们摆膳完毕就自觉退下了,只余下两名侍膳太监肃立,从头到尾从未有过发声,

她大致领悟到了养心殿里的规矩,皇帝不允许任何人出声打扰。于是她也保持安静,起身走到南窗下,那件五彩瓷的鱼缸里养着几条金鱼,她想起来在辽东王府自己在寝殿里养的那几条。

离开辽东那时她吩咐殿里的丫鬟替她照应,也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没有。金鱼们微微摆尾,游进了玻璃窗里,游进了窗外的夜色中。

饭食的香味弥漫,皇帝嗅到了饭食以外的一抹香,隔着奏折无意中抬眼,他瞥到了南窗下的她。

皇后换下了上午那身繁冗的礼服,换上了纳纱彩云蝠寿八宝金龙袍,那上面的纹饰跟他的龙袍相合相衬。以前的辫子被完全扎起梳成了燕尾,额前的刘海也被收起压在了点翠镶珠的凤钿之下,正垂着脸看鱼缸里金鱼拨划出的细粼。

通体的大玻璃窗后是深沉的夜,她钿子上那只金凤衔了满满一口星光。“桓桓。”他忍不住唤她一声。

她偏过脸望向他,额头皎洁恰似一轮明月,淡淡抿出一丝笑,“万岁爷,该用膳了。”

望着眼前这一幕,皇帝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养心殿添加一抹姿色后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有了答案,她就像是一副字画,一株花,一根笔毫,她的存在不会让人觉得唐突,与殿中的陈设氛围完美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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