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胖子决绝的回了两个字就正襟危坐看卷子。
胖子大概还是看不进卷子,声音压的低低的,对应楠说:“他要是叫你跟他下五子棋,你不要入他套,你赢不过他的。”
“为什么?”应楠问。
“我都没赢过他。”胖子说得好像自己很厉害的样子,所以能战胜他的就肯定是更厉害的角色。
“那他同桌呢?”应楠侧头瞅了一眼后桌头顶头下棋的两个男生。
“他同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有毛病的。”胖子说话的时候斜了后面一眼。
“哈哈,这样啊。”应楠不知道胖子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大概以前输的很不忿吧,不过这胖子也很有趣,根本不像是高中生,说起话来倒像是个小学生。有时候老师都忍不住拿他逗乐,有次化学课,老师在讲台上用瓶瓶罐罐演示了一通化学反应,最后让胖子和张旭上去收拾,他不乐意老师叫他胖子:“老师,你以后不要叫我胖子啊。”老师有所领会的回答:“哦,好,刘帅,上来把这些器皿收拾一下。”,胖子很高兴的回答“好”。当时同学们都在笑,他也笑,笑的很高兴,用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头分别插进三个烧杯就得意洋洋的提起来,没想又马上丢了下去,仔细一瞧是食指烫黑了一块皮,原来胖子直接把食指伸进了盛过硫酸的烧杯里。早就学过的知识被忘在了脑后,导致下课了老师还拖堂又认真的给大家讲解了一遍硫酸,即将奔赴高考独木桥的高三学生也真真是让老师担忧。
应楠回头望望张旭,当时他就站在旁边,胖子伸手的时候,她很清楚的看到他抬手想阻止胖子,只是没有来得及,她当时也没注意或者说想起硫酸的特性,可能当时,全班也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个意识吧。
他化学是挺好的,所以老师课上爱找他提问,找他干活,不过这英语成绩……是有点差,可是,虽然自己英语成绩是不错,其实连语法都没搞明白,要怎么教他呢,她想起答应帮他学习英语的事情,突然不安起来,不教会让人家觉得你不想他进步,教又不知道从何下手,真是有些两难。
“有事?”他问,意识拉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脖子正扭在那里看着后桌,而后桌的他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下盘五子棋。”她脖子有些发麻,鬼使神差的这样回答。
结果果然如胖子所说,下不过他,下了好几局,都是输,这种小孩子玩的游戏,这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玩的这么起劲,她决定听胖子的,以后不跟他下五子棋了,下了几局就憋了一肚子气,他还乐呵呵的露出那颗虎牙,耀武扬威的。这一节自习课也算是报废了,莫名其妙就被带进了沟里,作业没写几个字就放学了。
没想到他甩出来的第一本书就是要她教他怎么把《古文观止》啃下来。
这可是老祖宗的东西,多晦涩难懂啊。
“老师说这本书能背就全背下来,你说他是疯子还是我们是疯子?看都看不懂,怎么背。”他不无抱怨的说,声音有点大,这是他第二次进校图书室,这次坦然很多,上次因为太心虚,有些鬼鬼祟祟的,不过有学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只好低了低头,悄声说:“支个招。”。
应楠犯了难,她也头疼古文这个东西,第一回当小老师就卡了壳儿。
“你不是语文很好吗?”他来了好奇心,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太学,反而花在数理化这些学科的时间反而比较多。”她不好意思的回答。
“哦。”他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我看看能不能帮忙?”她有些不好一丝,想问问还有什么能做的。
“恩,那作文吧,作文比较头疼,一遇上作文就不知道怎么写,好不容易憋出点儿东西,字数又凑不齐。”他挠着头,很痛苦的样子。
“哦,让我想想。”她微微皱起眉头,一只手撑着头认真思索起来,问:“你是说想出来点东西也扩展不开来?”
他想了想,若有似无的点点头。
“那你说说《悲惨世界》这本书讲的是什么故事?”她问。
“《悲惨世界》?哦,冉·阿让,咦?你怎么知道我看过这本书?”他疑惑的问。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还沉浸在教学模式中。
他只好暂且抛开自己的疑问,认真的想了想,说:“那个……呃,冉·阿让,他偷了一片面包,被判刑坐牢,后来越狱没成功,加起来一共坐了快二十年的牢了吧。出狱后他遭人嫌弃、遭白眼,发誓要报复社会,后来,有个叫……叫米里哀的主教感化了他。冉·阿让就改名隐藏身份,办起了工厂,变成了富翁,他乐善好施,受到人们尊敬,还被选为市长。他认领了一个可怜的义女,然后为了救一个很像他的无辜的人,他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被追捕他的警察给抓到了,又越狱了。很多年后,他救了那时抓捕他的警察,警察很感动,但是那个警察投河自尽了。后来他认领的那个义女和她男朋友对他又有什么误解,反正晚年也很孤独,过得凄惨,不过最后误解化开,临终总算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大概这样子吧。”
“你看,那本书比砖头还厚,但是你几句话就把故事讲完了,所以,是不是可以反过来,先把故事梗概或者论述要点这些主要内容想出来,列出来,接下来就是“添油加醋。”她分析。
“添油加醋。”他重复着这个词。
“对,就是充实内容,有框架了,再往里面填东西。说难听点儿就是把字数凑够,这样就解决了内容的问题,当然结构啊,开头、结尾什么的怎么处理也要注意。”她讲着,很认真的进入了教学模式。
“哦,就是老师讲的列提纲呗。”
“对。”
“小样儿,看不出来你比老师会讲课呀,哈哈哈。”他像回过神似的又问:“你说,你怎么知道我看过那本书的?”
“你去店里还书的时候我看见了。”她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这好像是上学期还没分科前的事了,刚刚怎么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上学的路上有一家音像图书小店,她经常会去店里借书,那次还是上学期的事情,她那天从书店出来,想起来还要再找本书,折返时候看见了店门里的他正在借的就是自己刚刚还掉的《悲惨世界》。
应楠心里嘀咕,话说一半要怎么圆回来,还是……实话实说?那时候他们应该还不算认识的,他肯定奇怪她怎么会特别注意到他借书这件事情,她思考着要怎么回答,偷偷看一眼他,他的表情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他只是哦了一声,也没说别的,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有没有觉察到什么。
“你们女生头发这么长,晚上是怎么睡觉的?”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窘迫,也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当她说出在店里看见了他去借书,他忽的想起来以前悄悄跟着她去书店的事,对于从来不看小说的他来说,这种行为简直太古怪了。
“什么怎么睡觉?”应楠惊了一下,对突然转换的话题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是头发放哪儿啊?是照样扎着还是散开?”他真的很认真的问起来。
“散开,我是全捋到头顶,其他人我也不知道。”话题转的突然,但是她总算松了口气,起码不再提借书的事情了。
“哦。那岂不是很诡异?”他脑补着画面,头发都放到头顶,黑压压的一大片……
“怎么会好奇这个,不是故意绕开话题不学习吧?”她笑问。
“没有,我是真好奇,这画面真是太诡异了,哈哈。”
一周之中,除了上学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过得很慢,甚至很难熬,以前这些课余时间会过得很快,现在不管是靠在床上发呆还是出去打球,亦或是出去玩点别的,时间始终是那么慢,周一,来的好慢。他有了这样的错觉,上学反而成了最开心的时刻,每每觉得周末越来越难熬。
有天放学,他们照常一起回家,他问她什么时候出来好教她滑旱冰,她说最近父母管得严,周末都不让出去,她回答完欲言又止,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偷偷看他一眼,又埋头走路。
“你爸妈这么严格?”他慢了半拍才问。